池馨蘭聞言，神色一黯：“製香是興趣，與人無關。”
    孫淼淼沒有多說什麼，隻淺笑著握住她的手，柔若無骨的，肌如白玉，襯得她像個鄉野村婦。“你搬出這個香是為了引他出來，為何不直接找蕭逸？”
    池馨蘭對上她的眼睛，她沒說話，但孫淼淼卻懂了。
    孫淼淼輕歎一聲：“其實你不必怪他，他將你視若珍寶，覺得護在羽翼之下便是他對你的愛護。這樣的人雖不是你能握住的刀，但刀刃是永遠為你麵向外邊的。你想想尚賦，那是兩刃刀，你握住了是傷，還能要你的命。”
    其實道理，池馨蘭都懂。何況以蕭逸之能，自己這麼點計倆怕是瞞不過他。那天在庫房裏，他不就故意把《鬆柏玉林》給了她？這頭狼本就是危險的，是在她麵前擅於偽裝罷了，就像孫淼淼說的——握不住的刀。
    馬車來到蕭府門前，門房的嚴叔過來把馬車拉去後院。孫淼淼拉著池馨蘭在門口說了會兒話，直到蕭逸和五房兩個侄兒出來，她才笑說：“呀，一說話忘了時間，我也得回府去了。你那天賣的《雪楠縹緲》實在好聞，明兒我去滿庭芳，妹妹可別忘了給我留一份兒。”
    五房二侄兒問蕭逸：“二伯，那是誰呀？二伯娘的姐妹嗎？”
    “不是。”蕭逸回了一句，便催他去見蕭老夫人。
    二侄兒走了，蕭英便在旁說道：“那是定安府夫人孫氏，那日在滿庭芳見過。”
    蕭逸嗯了一聲，他記得這個婦人倒不是因為她的傳言，而是因為孫淼淼的手繭一看便知是習武出身，二來習武的女子一般不走雅致這條路。他問蕭英：“景陽呢？還在？”
    蕭英道：“在書房，應該還有好一會兒。”這三天收到三個布囊，一共是十二支散簡，是柴公伯那邊送來的密報，那叫景陽的如今還在拆解重排。
    池馨蘭過了月洞門時，八角石燈座邊隻有蕭英。她掃了四周一眼：“你主子呢？我方才還見到他。”
    蕭英拱手：“將軍去書房議事，讓小的在此等候。”
    池馨蘭覺得奇怪，議事就議事吧，這又是不是外邊，難道還怕她迷路？這時，把東西送回院子的木蘭木蓮終於回來，說是老祖宗請她過去堂屋一趟。
    蕭老夫人住的主屋有自己的堂屋，妯娌陪著她打牌說話都在此處。今日八皇子又派人送禮，蕭老夫人便把人迎到堂屋去見了一麵。
    池馨蘭剛要進去，便聽見一把熟悉的聲音：“蕭老夫人哪裏老了？末將到外頭走一圈，可沒見到有這精神氣的。”
    ——是尚賦。
    池馨蘭本能地杵著，也不知木蘭喚了她多少次才回過神來。
    蕭老夫人聽見動靜，喜道：“可是二郎媳婦來啦？尚將軍今日帶來雲玲郡主的賀禮，你正好來見一見。”
    池馨蘭隻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震得她頭疼，但還是邁步進去見過了。她一昧低著頭，她看不見尚賦，尚賦也看不清她，眾人也隻當她是怕見生人。
    尚賦看著眼前乖巧的小婦人，當初見時，誰會想到後麵竟有雲根山莊當靠山呢？何況以此姿色，也難怪雲玲這般忌諱。他拱手道：“多日不見，三姑娘如今已是蕭夫人了。今日替襄王府送來賀禮，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池馨蘭自春日宴便沒見過他，之後也沒想過如何應對，如今聽到他的聲音隻覺得周身血液沸騰，有恨，也有不甘。她本能地客套言謝，並未聽清尚賦說了什麼，直到大夫人過來摸她的手，才回過神來。
    大夫人呀一聲：“手怎麼這麼冷？”就連額頭也沁出了薄汗。
    池馨蘭搖頭：“許是忙活了一天，又吹了風，有些受寒了。”
    尚賦仔細看她一眼，微微笑道：“正好賀禮中有一條人參，我先前聽說蕭夫人曾經冬日落水落下病根，正好能補一補。”
    眾人客套幾句，尚賦才告辭離開。蕭老夫人拉著池馨蘭叮囑幾句，讓她把東西都帶回院子裏，畢竟是襄王府給池馨蘭的賀禮，不是給蕭府的，不必這般客氣。
    池馨蘭也知道蕭老夫人的意思，謝過才吩咐木蘭和廝兒將東西領了回去。她過月洞門到回廊處，險些給一旁尚賦嚇了一跳。看他的站姿，八成是等著她的。
    尚賦拱手報以溫和的笑意，亦如當年初入鋒芒的模樣，有文人的儒雅，卻不失將人的硬朗。夕陽的柔光照在池馨蘭的身上，就連她脖子上的茸毛也能看得見了，尚賦笑問：“實在是尚某失禮，隻是今日察覺蕭夫人似乎有些害怕尚某？”
    池馨蘭忍著頭皮發麻的不適，也不看他：“今日真是代襄王府送來賀禮嗎？”
    尚賦饒有興趣地看著她：“難道蕭夫人覺得不是？”
    池馨蘭微微蹙眉，她想問的是他接近蕭府有何用意？以雲玲的性子，怎麼可能會有送禮這一出？
    “呀，這不是尚將軍嗎？”蕭雁輕悅的聲音自月洞門那首飄來，一身紫衣明豔俏麗，手上還拿著一把木劍。她親昵地挽住池馨蘭的手喚了一聲嫂子，對著尚賦卻變了臉色：“尚將軍若說今日送賀禮的是襄王妃或雲蘿姐姐，我興許會信，但要說是她，我可不信。尚將軍何不到外頭問問，被她懷疑上的女子能有什麼下場？”
    尚賦眼裏不見半點怒意，反倒很好脾氣地反問：“什麼下場？”
    蕭雁還待說話，這回卻給池馨蘭攔了下來：“外頭的人風言風語，傳多了便不知真假，容易令人誤信。至於我……平日便不與人打交道，說話時自會有些緊張，倒不是尚將軍的問題。”
    尚賦看了她一會兒，忽而一笑：“如此甚好。尚某與蕭二郎同朝為官，以前也常有往來，於情於理，登門祝賀並無不妥。尚某這裏再次祝賀蕭夫人與蕭二郎連枝相依，同心永結。”說罷，便跟著小廝一同離去。
    池馨蘭側首看著紫蝴蝶般的蕭雁，心裏說不出有多喜：“終於把你盼回來了。”

    作者閑話：

    陽了一個星期，感覺人都快散了。大家先湊合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