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之脫變——婉兒、漣嫣篇  話別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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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景天進門的第一眼就看見了紀曉婉還帶微腫的眼睛,不過他選擇無視一般的擦身而過,因為他心裏清楚,就算他問了,得到的答案也許也不一定是真的。
    “大夫人的病怎麼樣了?”
    “回少爺,大夫人這幾天不光沒什麼起色,昨晚還愈加的嚴重了,郎中說,大夫人如今隻是在犒時候了,今天夫人清醒的時候叫奴婢回來喚少爺上次山,大夫人好像有話想和少爺說。”
    “愈加嚴重了嗎?紫衣去把潘總管喚來。”
    紀曉婉低垂的目光可以清楚的看到紫衣離去的腳步,也可以感覺到慕容景天那似有若無的目光投注,紀曉婉局促的站在原地等待著慕容景天發話,可這時候的慕容景天就似故意一般,隻是默不作聲的從青音手中接過泡好的茶慢品起來。
    潘辰來的很快,但絕對不是匆忙的趕來,“大少爺有何吩咐?”
    看著狀似閑散的潘辰,慕容景天放下茶杯漠然起身,“隨我一同去趟‘普嚴寺’。”
    到了‘普嚴寺’精神依舊不濟的大夫人隻留了慕容景天在屋內敘話,潘大總管隻能立在西廂院中等待,紀曉婉請了他到院中納涼的樹下石桌前坐下,並偕同小喜一起給潘辰上了茶和小點心,當然了,屋裏這些也是一樣都沒少的。
    自從上山之日起,小喜總是整日的患得患失,沒事的時候總會尋機往西廂外跑,有時候紀曉婉都在懷疑,一向怕佛像的小喜是不是真的因為獨自一人在佛堂一日而不再畏懼了?真正的實情隻有小喜自己心知肚明,那就是她很想有機會再與那位初來時相遇的貝公子偶遇。這不是嗎?看著少爺和潘總管來了,私自跑出去確實是不敢的,所以就在一切都安置好了後,自覺得也沒什麼事情的時候,她閑閑逛逛的站在了西廂的院門處,不知情的看起來好像她正隨時等待著屋內的傳喚,實際上眼光不時的往外飄著。哎!也許是運氣不好,也許是時間不對,不知道為什麼多少日子了,有意也好,刻意也罷,她總是不能如願。
    “小喜好像在等什麼人?”潘辰輕抿一口茶,看著門口處的小喜問道。
    “啊?這裏除了我們哪裏還有人?總管大人一定是多心了。”
    “婉兒是吧?”潘辰轉目看向規規矩矩站立的紀曉婉。
    紀曉婉輕輕地點點頭,這位大總管身上有股淡雅的儒風,很親切,很隨和。
    “這寺裏除了西廂還有別的掛單客吧?小喜這丫頭八成是動了春心了。”
    “是有別的掛單客,可是、、平日裏並不見什麼接觸的,再說小喜才來了十幾日,雖然平日裏閑不住的,可是、、”
    潘辰溫柔的一笑,拍了拍旁邊的石凳示意紀曉婉坐下。
    “山上枯燥無聊,住了還習慣嗎?”見紀曉婉臉色微紅,有些靦腆的偎襟而坐,潘辰親和的開口。
    紀曉婉輕輕的搖了搖頭,拿起茶壺將茶杯裏的水蓄滿,“家母生前也常帶著我禮佛的。”
    “婉兒讀過書嗎?”
    紀曉婉在心中遲疑了一下,終還是搖了搖頭,“不曾。”
    “可惜了一些。婉兒很怕景天少爺嗎?”
    “不、、不是的,隻是、、”
    “看你,一提他就開始這麼拘謹了,我和景天是摯友,相識之初我也覺得他有時過於冷漠,不過時間長了,也就適應了,其實他有時隻是不善表達而已。”
    看著一提慕容景天就垂頭的紀曉婉,潘辰無奈的搖頭。他看得出來,自己的好友對這丫頭是上了心的,曾幾何時自己在他身上見過目光駐留在一名女子身上不動目過?可是這小丫頭看起來並非平常女子般的在意虛華,這算是好友的幸事也算是不幸,兩人之間的路看來還長著呢!而且幾次的接觸,這小丫頭的談吐舉止不似不通文墨之人,怎麼看怎麼感覺她似在刻意掩飾著什麼,這之中到底蹊蹺何在?
    直到慕容景天在屋內喚人,小喜應了一聲跑了進去,紀曉婉與潘辰才從靜默中相互對望一眼彼此皆是相對一笑。
    當紀曉婉趕進屋裏的時候,慕容景天已經起身準備離去。
    “婉兒,代我送天兒。”大夫人張氏氣若遊絲的吩咐道。
    紀曉婉看了一眼收拾東西的小喜,應了一聲後隨著慕容景天出了門。
    “收拾一下,明日我派人來接大夫人回府,你把這一萬兩銀票給寺裏的知事送過去,在寺裏叨擾了多日了,也算給佛爺們添添金吧。”出了院門慕容景天從身上拿出銀票遞給紀曉婉並沉聲吩咐道。
    “奴婢知道了。”伸手接過銀票小心收好,卻發現慕容景天就那樣不言也不動的站在那裏看著她,這讓紀曉婉的心裏一陣的忐忑,而本就低垂的頭更是越壓越低。
    “咳,我說、、大少爺,咱是繼續在這兒讓小丫頭陪著吹風?還是回府去安排明日來接人的事項,等人回了府再你儂我儂?”潘辰故意掩口輕咳,略帶調侃的打破沉寂。
    慕容景天冷眼瞥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說的轉身向山門走去,紀曉婉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緊隨其後跟了上去,潘辰看著兩人的舉動長歎一聲也隨後而去。快近山門處,紀曉婉準備直接去找知事將香火錢奉上,經過慕容景天的同意,紀曉婉獨自一人向大殿處走去。尋到了知事將銀票奉上,說明明日就要回府,對於在寺內的叨擾紀曉婉說了一些感激的話,一切都辦理妥當之後,剛要轉出大殿,一隻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是誰,就被人拉拽到了偏僻處。
    “貝、、奇,你、、幹嘛?”脫開拉扯的手,紀曉婉氣喘籲籲的質問道。
    “你要走了?”貝奇也是跑的有些氣喘,白皙的臉上也不知是急的還是跑的,有絲泛紅。
    “你、、偷聽?”她在和知事說話的時候並未發現有旁人在場。
    “不然怎麼知道你要走了?這些個日子都不見你出來的,就連洗衣服、取藥什麼的都是那丫頭,你就那麼不待見我,連門都不出了?”
    “我、、”
    “好歹你今天出門了,還是那丫頭跟著你到了山門外才離開的,我追出去的時候你都上了小轎了,可好不容易等你回來,你又是和兩個男人一起回的、、”貝奇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臉上完全的寫著‘妒夫’兩字,他隻知道這十幾天見不到紀曉婉,心裏很不舒服,像少了什麼,又像丟了什麼。
    “你、、跟蹤我?”紀曉婉瞪大了雙眼,太難以置信了,他到底要做什麼?
    “我、、我才沒有!我隻是、、隻是、、”貝奇自己似乎也覺得有些理虧,支支吾吾了半天,從懷裏掏出了一串荔枝塞進了紀曉婉的懷裏。“納,給你的!”
    “你、、哪裏來的?”紀曉婉手捧著荔枝心裏有絲異樣的騷動。
    “前幾天和小和尚們嘮嗑,聽他們說,大殿上供奉的聖果吃了可以給人帶來福氣,能去厄消災,添福添壽,所以今天見你出門來,我特意和他們要的。”貝奇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開眼,又怕錯過紀曉婉臉上的表情,眼角餘光不時的偷瞄幾下。
    “謝、、謝謝你!”紀曉婉臉上一片火熱,就連耳朵都像烤紅的蝦子。
    看著紀曉婉嬌羞的樣子,貝奇的心裏別提多爽了,一時也全忘記了剛才的怒氣及尷尬,伸手從中摘取一顆荔枝將皮去掉送入紀曉婉口中,一舉一動是那般的自然隨性,紀曉婉嘴裏含著清甜的荔枝,臉燒的更甚,心裏有那麼一刻甜膩的更勝口中之物。
    “明天真的要回慕容府了嗎?”
    紀曉婉點頭。
    “那、、這個給你,要保存好,回頭待我去看你的時候,我可是要查的。”貝奇邊說邊又從身上摸出一塊掌心大小的玉佩,拉過紀曉婉的手,不容分說的放了進去。
    “這、、貝奇,我不能、、”
    “不準說不要!”
    平日裏見慣了貝奇嬉皮笑臉、胡攪蠻纏的紀曉婉竟被他此刻散布全身不容人非議的戾氣所驚,一時驚愕的望著貝奇也不知手中握著的玉佩是還回去好,還是收下好。
    看著這樣不知所措的紀曉婉,貝奇將冷凝的小臉舒緩了下來,換上平日裏慣有的頑笑,就好像剛才那一瞬間隻是個錯覺一般,“好婉兒,就隻是留個念想,又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你就收下吧?回頭你要是真的覺得虧欠了我的,那你就拿你們女孩子常擺弄的什麼針針線線的給我弄個小物件還了我的情就是了,成嗎?”
    “我、、”
    “你可別小氣啊!我可是見了你抱了一大包的那玩意的,怎麼?怕自己手上的活兒不好讓我笑?放心,我沒那麼講究的,隻要是你弄的,就是再醜我也要!”說話間他又剝了個荔枝送進了紀曉婉的口中。“對了,每次見你和你家的那個少爺在一起,你都是低著頭,你很怕他?”
    紀曉婉沒有想到他會突然之間問起這個,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隻好輕輕的點了下頭。
    “他打罵你?虐待你?”
    紀曉婉又搖了搖頭。
    看著不語的紀曉婉,貝奇撇撇嘴識趣的再次改變了話題,“明天你走了,那我也這兩日動身下山、、”
    “你吃夠了這寺裏的齋飯了?”聽到他也要走,紀曉婉心裏有些難言的不舍,但終在心裏勸慰自己‘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你怎知的我愛吃這寺裏的齋食?”貝奇聽了紀曉婉的問話眼睛一亮,那隱藏的紫芒再次若隱若現。
    “你的眼睛、、”紀曉婉曾在第一次貝奇偷進西廂的時候見過那道紫芒,隻是那時天色已晚,全當了自己一時眼花,如今青天白日的再次看見,一時竟有些癡了。
    “眼睛?啊!我從小就這樣,一興奮就會變成紫色,我父、、親,酷愛我的眼睛,所以事事都比較寵著我,隻除了、、”一想到藍翎公主的事情,貝奇已經變為炫紫色的雙瞳漸漸晦暗了下來,慢慢的又轉為了烏黑。
    “貝奇?”紀曉婉看著貝奇眼中的變化,心裏一時稱奇,不過看著眼神晦暗的他,心裏有絲心疼。
    “沒事,沒事!哎,就是想到了讓人不待見的人而已。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裏的齋食的?”聽了紀曉婉的輕聲呼喚,貝奇馬上又換上了一張笑臉。
    “無意中聽送齋飯的小師傅說的,他說你為了飽嚐這寺裏的齋飯,可是到了‘能忍世人之不能忍’的地步了。”紀曉婉也頑皮的掩口輕笑,“他還說,你那客房裏的被褥都快要被你給團的成球,扯的散花了。”
    “這小和尚太不講究,居然背地裏說我的小話兒,看我回頭見了他不敲掉他一顆牙。”看著紀曉婉展眉一笑,貝奇心裏溢滿了滿足感,心裏突然覺得,自己就算做了再荒唐丟臉的事情隻要能博得她的一笑也應該是值得的。
    兩人相對而笑了一會,紀曉婉羞澀的將頭低下,“我出來好一會兒了,該回去了,這玉佩、、”
    “都說了,送你的,你就別在客客氣氣的了。要是真把我當個朋友,就別老那麼推三撚四的,好好保存著,別弄丟了,隻是一樣,這玉佩千萬不要隨便給人看,記得了嗎?”
    聽著貝奇末尾極其慎重的交代,紀曉婉握著玉佩的手稍稍的緊了緊,“聽你這麼說來,可見這玉佩還是個不尋常之物,可你又如此執意,那我就暫先幫你保存著,等到有緣再見的時候,我再將它還給你。”
    “哎!隨你吧!不過要是讓我選,我還是寧願你送我個你親手做的物件。”對於紀曉婉的執拗,貝奇也深感無力。
    “我、、真的要回去了!”
    “我和你一同、、”
    “不,讓人見了不好,你、、保重!”紀曉婉一想到明日即將離去,與貝奇再見許是遙遙無期,手中的玉佩也許真的就隻是一個念想,他日回憶起寺內的時日,也隻是記得有那麼一個不在乎禮教,總喜歡伺機與她糾纏打趣的男人,曾讓自己總是不自覺的釋懷而笑過,那般的輕鬆,那般的溫情,眼中霧氣漸起,一聲話別後便低頭疾步而去。
    貝奇聽出了紀曉婉聲音中的顫抖,知道她對於自己也是不舍的,心中有絲狂喜也有絲傷情,看著她匆匆的逃開,心裏盤算著,自己是不是該‘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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