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之脫變——婉兒、漣嫣篇  喪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6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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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府喜事當頭的當日,山上清修的大夫人如以往一般閉目誦經,就好像山下他的丈夫再娶真的與她無關一般,紀曉婉仔細的觀察了她大半天兒,也沒有發覺任何的不妥,便收拾了換洗下的衣物拿去漿洗。‘普嚴寺’寺後有一處山泉,平日裏寺裏所有的用水都是從這裏一挑子一挑子的抬回去的,所以住了這麼久,紀曉婉每次洗衣時都是直接來到這個山泉處,而沒有去浪費那些辛苦抬回分配給各廂房大缸裏的水,因為她至今還記得自己是怎樣從那水井中好不容易才拉出一桶水的!正在專心洗衣服時,紀曉婉的頭被小石子狠狠的敲了一下,手揉著被敲疼的地方,紀曉婉回頭尋找是誰這麼無禮,結果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紀曉婉心中頓生糾結。為什麼呢?因為丟石子的人正是這幾日來不斷糾纏的貝奇!就見他一邊向上拋著小石子,一邊若無其事的邁著方步向紀曉婉這裏滿眼堆笑的移動過來。紀曉婉心中不斷生疑,為什麼這位公子總是能找到與她交集的時間和地點呢?他到底想做什麼?
    “喲——婉兒!你在浣洗衣服呀?”
    “貝、、”
    “別!千萬別!那三個字你千萬別說!我怕了你了,每一次你說出那三個字我都要倒黴,最慘的就是前兩天,你都不知道,你害的我差點就被人給、、”他用手在脖子處一橫,做了個抹脖子的樣子。
    “啊?”紀曉婉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著一臉不滿的貝奇一屁/股坐在自己旁邊,因為心中有想探求的好奇事情,所以一時也沒有發現這有什麼不當之處。
    “看你瞪那麼大的眼睛,想知道是不?”看著手裏還抓著沒洗完的衣物的紀曉婉使勁的點著頭,貝奇將手裏的石子丟進泉溪裏,唉聲歎氣的講述起那日出門沒看黃曆的悲慘遭遇、、
    “哎!你就說吧,還有比我更慘的嗎?背呀!要不是咱上輩子還做了點好事,關鍵時候還有人救,那天、、哎!”一張苦大仇深的臉放大在紀曉婉的麵前,“你就說吧!你的一句那三個字,害的我多慘!所以我要罰你!對!罰你!別緊張!我知道你沒有錢的,我不缺錢花,不如、、”貝奇在腦中飛快的思索著要怎麼才能讓眼前接觸過幾次世俗禮教一大堆的小丫頭放下戒心,可以和他成為、、朋友,對!就是朋友!
    “那別人都叫你什麼?”
    “大多的叫我五、、咳、、外麵的人一路上有叫我‘公子’的,也有叫我‘貝、、公子’的,還有叫我‘小哥兒’的,這裏的和尚都叫我‘施主’”
    “那別人叫得,憑什麼我就叫不得?”
    “別人的嘴他不是沒你的靈嗎?你算算,你哪一次叫完了我不是、、”
    “貝、、公子說、、那日你摔破了衣服,第二日下山去買才發生這麼多的事兒?”紀曉婉覺得她一定是聽錯了,怎麼會有一個人為了買一件衣服就差點連命都沒了呢?太匪夷所思了吧?再說了,既然衣服破了幹嘛還要穿出去呢?換個出門不就成了?
    “是呀!不過以後不會了,我這次學聰明了,一下子買回了十幾二十件呢,這些日子應該夠換的了。”某人得意樣樣的顯擺著。
    “十幾二十件?你用得著那麼多衣服換嗎?”聽到這裏,紀曉婉更加的詫異。
    “髒了就換,就算不髒穿了兩日也是要換的,要不是我力氣有限,這石階也確實太高,我還嫌少呢!你可知道現在山下不安全,我可是不能到處跑的,萬一要是被發現了、、咳咳,嗯,我是說,萬一要是被家裏人發現了,那我的逍遙日子也就告一段落了。”
    “公子出門沒有帶伺候的人嗎?這洗洗涮涮的活想來你也是不會做的。”紀曉婉低頭繼續動手洗衣。
    “沒,出門出的急,一時忘了!”貝奇不太在意的回了紀曉婉一句,心裏卻想著‘哎,這次最失敗的就是沒有帶小玄子出來’,“啊!有了,我說、、婉兒,因為你害的我差點連小命都丟了,那你是不是很內疚呢?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你心地那麼善良,一定是現在因為自己造成我人財皆損懊惱不止,沒關係!貝奇哥哥我不怪你就是了,日後呢、、就麻煩婉兒妹妹多多照應著我點,比如、、”話到嘴邊,貝奇開始有點不大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他雖然是喜歡胡鬧,可是他畢竟還是皇子,這誑人幫自己打點事物的事兒是不是有點、、
    “洗衣物是嗎?”紀曉婉聽了他的話心底裏泛起一陣暗笑,自己什麼時候內疚、懊惱不止了?不過話說回來,反正自己也是幾天就要洗一次衣物的,多幾件應該沒什麼關係吧?而且他、、哥哥嗎?恩,看起來是比現在的自己大了些,不過說實話,在心裏他更像是個頑皮的弟弟。
    “對,對,婉兒真聰明!”知道紀曉婉了解了自己的心聲,貝奇心裏那個美呀!看來日後和這小丫頭再也不用那麼生分了,沒事的時候終於不用隻找那些個光頭和尚打趣去了。
    “公子還要在這裏住上多久?總不能就這麼躲著不出去吧?家再不好,也比外麵強百倍、、”
    “停!我說小丫頭,你別老是弄的自己七老八十的好不?你多大了?看樣子也就才十四五歲吧?拜托,我那個都十七的皇、、姐姐,到現在還整天的撒潑胡鬧呢。你看我,我比你還大個幾歲呢,你什麼時候見我活成你這樣了?”一聽紀曉婉開始訓人,貝奇就又開始跳腳。
    “‘噗嗤’——你還知道你多大呀?這麼大的人了不光不會照顧自己,還弄的一塌糊塗的,還好意思說!”紀曉婉將手中洗好的衣物放入木盆中,起身抱起木盆,對著跳腳的貝奇一緊鼻子轉身往寺內走去。
    “咦?對嘛!這才對,別老是一副老不休的樣子,死氣沉沉的,這樣多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這才像個活人嘛!別學那些個什麼所謂的大家閨秀,那都是做樣子給人看的,真要是瘋起來十個瘋婦也敢不上一個。”
    紀曉婉很是反感他如此評價閨閣中的淑女,麵帶氣色的回身瞪他,貝奇看著那張俏麗的直想上前咬上兩口的小臉兒充滿了怒意,識趣的乖乖閉了嘴,緊跟紀曉婉的步伐回了寺內。
    “哎,這慕容府還真是流年不利,新夫人才進門就喪了個,這可算是什麼事兒呀?”
    “可不是,師兄,這幾天去慕容府做超度法事也有你的份兒吧?”
    “恩,可惜師傅不在!哎!也算是這四夫人和咱們師傅沒緣分,要不興許師傅還能幫她度化前世送入極樂境呢?”
    “就是,就是、、”
    剛走進‘普嚴寺’後門,就遠遠的聽見前方兩名行走間的和尚的對話,紀曉婉呆呆的站在那裏,大腦有些轉不過來彎兒。
    “貝、、”
    “貝奇、、哥哥!”貝奇知道,紀曉婉又要叫他‘貝公子’了,馬上出言攔住她後麵的話。
    “貝、、”
    “貝奇、、哥、、”
    “貝、奇,你剛才有聽見前麵的兩位大師說的什麼嗎?”為了不再讓貝奇說出‘貝奇哥哥’四個字,紀曉婉選擇退而求其次,改口喚他為‘貝奇’。
    “啊?好像,好像說是你們慕容府裏死了人了,他們要去做法事,還說什麼四夫人、、你們慕容府裏到底幾個夫人呀?”終於聽見紀曉婉不再‘公子、公子’的叫他,貝奇此刻心裏由如被灌了蜜糖,可是為什麼呢?他不知道,隻是知道每次與這小丫頭更近一步,心裏就會有很膨脹的感覺,特別是她對著自己笑的時候!
    “四夫人?夫人——”聽完貝奇的話,紀曉婉知道自己並沒有聽錯,情急之下,她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往西廂狂奔而去。
    “喂——怎麼又這樣?”貝奇看著一溜煙兒就沒了身影的人去的方向,心中一下子又變得空牢牢的了,好像她很在乎她口中的那個‘夫人’呢!
    一路奔跑而回的紀曉婉丟下木盆衝進屋子,剛好看見跪在地上來報信兒的小廝與座上眼神慘淡的大夫人彼此靜默著。
    “夫人——”紀曉婉與察覺有人進入回頭察看的小廝對了一眼後,小聲試探的輕喚了一聲。
    “你回去吧。”張氏無力的將雙眼合上,吩咐小廝離去。
    “大夫人,少爺在遣小人來時讓小人給大夫人帶句話。”
    “說吧。”
    “少爺說,老爺因為四夫人去了精神備受打擊,如果大夫人還顧念夫妻之情,請回府幫忙勸慰老爺。”
    “你去吧,我知道了。”
    “小人告退!”
    紀曉婉就站在門口目送著報信兒的小廝匆忙離去後,又轉眼看向張氏。
    “夫人,四夫人、、真的、、”紀曉婉咬唇,雖然她和那火辣的四夫人隻接觸過兩次,可是前幾日還趾高氣昂的一個人,怎麼就、、
    “她比我有勇氣,我忍忍了這麼多年,最後選擇了逃避,以為隻要不見就不會再心痛,可是是不盡然!我原以為老爺再娶沒人能攔得了,如今她做到了,卻是用了自己的性命才做到,老爺昨晚新房都沒去,就那樣守了她一夜。婉兒,老爺真的無情嗎?我一直都在懷疑,為什麼她知道了我那麼多不善之行,卻沒有真正的對我如何,要知道那些事情真要是世人皆知了,我除了等待老爺的休書外就隻剩下含羞自盡的路了,可是她沒有,雖然平日裏對我不大尊重,可也就是嘴上刁鑽了些,現在想來,她是因為老爺吧?我自認自己對老爺這一生是鍾情的,可是她、、卻是癡情的!”張氏將一隻手臂輕輕抬起示意紀曉婉過來扶她,當紀曉婉攙扶她起身往通炕處走去時,才發覺她已經是全身無力了,整個人就像被什麼猛擊過,好像就連骨頭都是散的。
    “婉兒,她沒了,我應該高興的不是嗎?少了一個人說道我的罪孽,我應該高興的不是嗎?更重要的是,少了一個人和我爭老爺,我應該高興的是嗎?可為什麼我的心裏那麼堵得慌,她來時和你說寧可與窮人做貧賤夫妻也不要做富貴人家的金絲雀是嗎?那時候她大概就已經想好了吧?她那天是特意來敲醒我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香薷,我自欺了一輩子,以為受苦的隻有自己,卻忘記了我們大家誰也不好過、、”被扶上炕靠坐在炕頭的張氏淒然的繼續自喃著。
    “夫人、、”
    “婉兒,明個兒替我回去給香薷送個行吧!替我在她的棺前磕三個頭,這輩子我對不起她,來世如果我們還有緣做姐妹,我一定好好的待她。”一行悔恨的淚涓涓而下。
    紀曉婉亦是兩行清淚緩緩而下,女人的一生到底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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