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破境重圓 第十章: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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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燭火飄渺閃爍,晃動著燭影照亮著陵帳,榻上的奕瞳睫毛動了動,朦朧間他溢出了細小的呻吟聲,不經意地抬手卻扯動了傷口,鑽心的疼痛讓他瞬間清醒,睜眼見自己身在陵帳,又見蕭啞安然地躺在自己身旁,緊崩著的神經這才得以鬆開。
奕瞳愛憐地盯看著身旁的人兒,小人兒睫毛輕垂,嘴角微拉,小小的胸脯微微起伏,看似睡得香甜,若說長發的蕭啞長得秀麗,那麼短發的他則顯得俏麗,而不管是長發或是短發都甚得奕瞳的心。(魚魚:“==。。。情人眼裏出西施。”)
少頃,奕瞳收回視線,對著空無一人的陵帳,細若無聲地喚道:“影虎。”
“主子。”不多時影虎便無聲無息地來到帳內,單膝而跪。
“回來了?”
“嗯。”“屬下回來領罰。”
奕瞳盯看低垂著頭的影虎多時,自知他還對昨晚之事耿耿於懷,淡淡地他開口問及:“你覺得孤應當賜你何罰?”
“昨晚屬下未聽從主令,公然抗命自是犯了影衛大忌,事後又沒能保主子周全,更是罪加一等,屬下自願領死受罰。”影虎肅言以對,沒有半點含糊,認真陳述著。
奕瞳聽聞後,不禁歎息出聲,而後淡淡開言:“影虎,孤說過很多次了吧?孤當年並非有心救你們,僅是不願見父皇株連過多無辜性命,才會出言向父皇討叛國之子的你們過來身邊,你與淩雨的命雖說是當年我給的,但我從沒有認為我救你們命,你們的命即歸我所有過,再則這麼多年了,你與淩雨為我所做的事早夠把你們的命贖回去了,你們的命早不歸我管了。”
“主子,影虎跟淩雨這一輩子隻會效忠於您,我們的命更隻能歸主子所有,您還記得嗎?當年您給予我們的不僅僅隻是生命,其中還有信念,自那時起您即已是影虎和淩雨獨活下來的意義。”
奕瞳沉默了,靜靜地閉上眼睛,腦中憶起了當年的那一幕。
“我這麼辛苦才把你們的命保下,為何沒兩天,你們便在此尋死?”一個身穿豔麗黃袍的六歲孩童,看著地上兩個剛從水裏撈出,渾身濕嗒嗒躺在地上煙煙一息的少年,淡淡開言道。
地上著白衣的少年,悄聲哽咽閉眼默默垂淚,另一名著裝青衣的少年,抬眼眸了眼居高臨下俯視他們的孩童,緊眠嘴唇沉默不語。
孩童見兩人不回話,不惱也不氣,轉眼見跪在兩人身旁瑟瑟發抖的太監,見其著裝款式及顏色都與自己帖身太監不同,不禁疑問道:“你們是哪宮太監?為何在此?”
“稟,稟太子,小的兩乃是宦宮內的太監,奉命帶此兩人前去宦宮裏淨身。”
“宦官?淨身?”孩童蹙眉疑惑地看向自己的貼身太監,其太監連忙垂首上前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
孩童點點頭,轉眼與地上的兩人對視,見兩人似不像他人那番畏懼自己,轉而便對兩閹官道:“這兩人我要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太子,這。。。這兩人還未,還未。。。。。”其一閹官支支吾吾地開口,話語未完已被孩童的眼神嚇出一身冷汗。
“孤要的人不需要淨身,你們可有異議?”孩童說得雲淡風輕,兩閹官卻聽得直發抖,沒一會兒便磕頭顫言道:“小的,小的,不敢,小的這就回去複命。”語畢兩人便連滾帶爬逃似地走了。
孩童蹲下身,繞有興趣地問道:“現在不用淨身了,你們想活著還是接著尋死?”
青衣少年眸了眼白衣少年,四目交觸似達成了某種共識般,靜默片刻,青衣少年開言道:“活著又有何意義?失去信念的生活如同行屍走肉般,與其忍辱偷生地活著,還不如赴黃泉與家人團聚。”
白衣少年早已止住了淚水,聽完青衣少年的話語,點頭以表他相同的是決心。
“活著的意義?”孩童自喃著,陷入沉思,良久後他站起身,居高臨下駁有氣勢地對兩人,開口道:“本太子若有幸登基,日後必要平定四國,造福全天下百姓;記得娘親說過,人要活著很難,要死去卻很容易,你們若要這番踐踏自己的生命,何不活著日後來助我一臂之力?他日若死也當能死得其所,怎樣?你們寓意為何?”
孩童的聲音雖軟綿細語,雖稚氣無根據卻讓人找不到點反駁,此一番話當即在兩少年心中蕩開,他們自愧不如一孩童的同時內心即沉悶又激動。
少頃,兩少年相互攙扶著爬起,屈膝而跪,雙雙對孩童磕頭,慷慨激昂道:“我倆人願一生追隨主子。”
白衣少年微笑著,靦腆地開言道:“懇請主子為我倆賜名。”
孩童咧嘴笑了笑,思緒了會,指著青衣少年道:“你,影虎。”而後又指了指白衣少年道:“你,淩雨。”
“謝主子。”年少的影虎及淩雨兩人相視一眼,開懷地笑了,當場叩謝了起來。
孩童隨及也開懷一笑,身後的兩貼身太監緊跟著眠嘴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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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瞳雖收回思緒,卻未睜開眼,自喃似地問道:“身上的傷重不重?”
影虎一怔,如實回道:“屬下的傷並無大礙,調息兩日即能痊愈。”
“真想領罰?”奕瞳淡淡問及,語氣甚是無奈。
“身為下屬犯錯,自當受主子責罰。”影虎鄭重其事地說著。
“那麼,你回影堡呆上數日,麵壁思過去,靜心去思考你自己是否有錯。”
“主子!!”影虎愕然。
“嗯!?”奕瞳不悅地睜開眼,瞪看影虎沉下臉道:“你有異議?”
“屬下。。。。。。”影虎五味雜投,欲言而止,又道:“屬下不敢。”
“下去吧,即刻動身。”
“是,屬下遵命。”影虎恭敬地回道,就在他離開之際,忽聞幼皇突起的話語,他瞬間頓住了腳。
奕瞳眼觀高高的帳頂,自喃似地低語道:“孤不知道當年父皇召你們去的幾天,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當年你們不說,現下孤自也是不會再問;如今你們若還是不願支配自己的命運,那麼孤自會繼續幫你們收著,待尋到你們自己想過的生活後,再來向孤討回吧。”
影虎驚愣地聽完,竟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地紅了眼眶,朝榻上的主子無聲跪了一拜,不著痕跡地掠空離去。
“醒了?”奕瞳側頭低看身旁的人兒,柔聲道。
蕭啞聞聲尷尬地紅了小臉,睫毛輕顫了兩下,隨及慢慢揭開了眼皮,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他醒了,早在影虎入帳求責罰那會兒便醒了,之所以還裝睡,一是不想打擾兩人的交談,二是怕打擾奕瞳處事,三則是他自己在思緒著一件事。
“怎麼了?在想何事?”奕瞳微側了側身子,以便看清蕭啞的唇語。
“別亂動。”蕭啞見之翻身坐起,兩小手壓著奕瞳的肩部,使了點小勁將奕瞳的身子扳正了,深怕他的側身會動到手腕上的傷口。
奕瞳沒有半點反抗,反倒配合著躺平了身體,而後看著幼孩寵溺地笑了。
蕭啞居高臨下地盯看著奕瞳,微皺了下眉,啟唇道:“有件事想讓你知道。”
奕瞳神情突轉,正兒八經地盯看著幼孩那粉嫩的薄唇,聚精會神地等待幼孩的下文。
蕭啞眼神飄看向它處,猶豫著啟唇咬字道:“我,我至今還殘留著前世的記憶,前世我亦也是個富家子弟,名喚方咗珞。。。。。。。”他一唇一字,盡量用現世詞彙,慢而簡短地講出了自己前世那孤獨的童年歲月,及在父母雙亡後自己所受到的親人背叛,最後也將自己如何怪異投胎到現世的事也說了。
奕瞳聆聽著啞兒說的話語,帳內明明安靜無聲,可他卻仿佛聽到了啞兒那彼此起伏的話語,啞兒說起父母時眼中會透出濃厚的哀傷,說起背叛的親友時他甚至還咬牙切齒,說起自己孤身一人時他臉上展現在的是期盼。
奕瞳屯積於內心的多個疑惑,現下全釋然了,現下他明白了為何啞兒會沒有同齡的稚嫩;為何常會飄遠思緒透出孤單寂寞的背影;為會何啞兒會書寫異樣字體;會有超出孩齡的智慧;又為何會對每個人都露出防備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接受別人給予他的愛。
“啞兒,不管前世的你姓啥名啥,經曆過何種傷害,那一切都已是過去,現下的你姓蕭名啞,乃是吾熙國大將軍蕭雄之子,啞兒,你重生了,你應當放下前世的記憶,拋棄仇恨的束縛,一切從新來過。”
奕瞳幽幽歎息,抬起手臂,輕輕將幼孩納入懷,柔聲細語道:“這世你將不會再孤單,因為有我,有蕭將軍,還有怦息府的人,以後你還會遇到更多真心待你的親友,孤這輩子定會永伴你左右;啞兒,忘掉那一切,重新開始可好?”
“嗯。”蕭啞窩在幼皇暖和的胸膛上,輕點了下頭,強忍好幾回的淚水還是決堤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哭,隻是現在他就是有想哭的衝動,不知是否是因為奕瞳對自己百分百的信任而感動,還是在向前世的自己做最後的告別,現在他隻是想哭個痛快。
奕瞳沒有再支一語,更沒有任何動作,僅是靜靜地,靜靜地看著幼孩抖動的小身子,靜靜地感受著幼孩滴落在自己胸膛上的淚水。
陵帳一片幽靜,良久,蕭啞眼淚留幹了,似也哭累了,就著趴在奕瞳身上的姿勢,雙眸越漸朦朧,眼皮一下一上地打著架,就在他眯著睡眼漸入佳睡時,陵帳外忽地響起一記悶雷,蕭啞受其驚嚇睡意全無,身子一顫猛地坐直了身子,驚恐地望向帳口。
奕瞳隨及也從榻上坐起身,聽著陵帳四周響起淅瀝瀝的水聲,他心喜地看向幼孩,興奮道:“下雨了。”
“呃!?”蕭啞愣了好一會兒,才從那記響雷的驚嚇中反應過來,他靜聽了會帳外的動靜,嘴唇揚起了漂亮的幅度,自喃重複道:“下雨了,真下雨了。”
“嗯,終於下雨了!”奕瞳自訴著。
蕭啞、奕瞳各自低喃著,目光在不經意碰撞,兩人怔了小會,隨後各自咧嘴樂了起來。
今晚對於珞陽百姓來說注定是個不尋常的夜,多年未見雨綢的珞陽,在今夜這場傾盆大雨的洗禮下,接連下了一個多月的雨,雨水灌溉了所有河田,複蘇了珞山的生機,幾年後珞陽在新任知縣及鄉民的努力下,繼瀘溪之下成了熙國的第二個糧都。
後話先不提,就提眼前,自這場雨下後,不足半月熙國各地即又掀起了一股神子熱潮,神子如何神通廣大,降神火治喻瀘溪蟥蟲,降服神鳥得雨灌溉珞陽山田之事,一傳十,十傳百,各地眾雲紛說,盡管說法有眾多不同,但圍繞點全都是神子獨具神力,如何喚天引來神火降服天蟥,又是如何降服神鳥歸天換來雨綢,如何解救貧苦百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