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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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人,看第一眼就覺得很親切,讓人忍不住靠近。這樣的人大多數都非常溫柔,不一定要有驚世駭俗的外貌,卻擁有一雙清澈漂亮的眼睛。
以前的小表妹就是這樣,一顰一笑的柔情都能從眼神裏表現出來,與之交談的人往往會不由自主盯著她的眼睛許久。
而傅子軒也是這種人,不過他長得也帥。
“看到你在這兒,所以就過來了。”傅子軒柔聲道,嘴角掛著淺笑。
一激動,我完全忘了自己還熱淚盈眶:“啊,傅子軒!”
傅子軒略微驚異地看著我,我立馬抹了抹眼睛,尷尬道:“剛送走一個朋友。”
傅子軒點點頭:“其實方才在下一直在那邊,隻不過那位姑娘好像不大歡迎在下,所以……”
“沒有沒有,”我擺擺手,“她隻是太保護我了。”
“……那位姑娘是你的娘子麼?”
“當然不是!”
傅子軒笑了笑:“那她……”
“普通朋友而已。”
傅子軒“咦”了一聲,然後抱著手肘湊近我,眯眼道:“可是,你臉紅了。”
“咳,我……”跟吞了蒼蠅似地,結巴了半晌才道,“其實對她有一點點好感。”
一個那麼漂亮的女孩不但救了你,還無微不至地照顧我一個月,沒好感那才叫奇怪。
“……原來如此。”傅子軒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起來,似乎在想什麼,但很快便恢複如常,然後問道:“敢問左公子是哪裏人士?”
“楚國梁洲人。”
幾乎是脫口而出。
身為頭號通緝犯,自然要有掩飾舊身份製造新身份的必要,盡管我根本不知道楚國梁州在哪,隻是照柳兒的吩咐去背。
“……可是在下聽左公子的口音比較像齊國人。”
“嗬嗬,我母親是齊國人,聽多了自然就跟著她學了。”撒謊不打草稿。
傅子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笑道:“不過楚國梁州確實是個好地方,人傑地靈,特別是絲綢,可謂天下一絕。”
我隻背過梁州盛產美女、銀器,柳兒給的資料上並沒提到過絲綢。
難道……是我忘了?
我笑笑,打算敷衍過去:“那是那是。對了,你到這兒來做什麼?也是來送朋友的麼?”
“不是,”傅子軒用扇柄指了指背後,“我們的船在這裏補給,明日出發。”
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三艘一模一樣的船隻印入眼簾,豪華非常,簡直和它周圍的蝦米船不是一個級別。甲板以上有四層,均鑲著金邊。寫著扭曲“同”字的紅色旗幟掛於船頭,迎風招展。
寬大的長形木板搭下來,水手們秩序井然地往上搬貨。
柳兒猜得沒錯,傅子軒果然是同國人。
之前問柳兒為何那麼討厭同國人,她答同國人最是陰險狡詐,外表親切溫和,實際一肚子壞水。我說每個地方都有好人壞人,哪能一篇概全。然後,她被激怒,把我頭當木魚敲,還邊給我灌輸“洗腦經”。
洗腦的中心內容是:同國人是壞人同國人是壞人同國人是壞人。
事實上,柳兒一走,她的話便被我拋至腦後。
“哇噻,”我指著那幾艘船,雙眼放光,“那是你們的船?”
“對。”
“不得了哇,怎麼看也是皇家級別的船隊啊!”
“嗯。三月之後是衛國國君的誕辰,我們是去賀壽。”
“那你你你你你,”我一隻手抖著指向他,另一隻手握拳放在嘴邊,呈見證奇跡時的不可思議狀,“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皇子?!”
傅子軒忽然收斂住笑容。
——我難道犯了什麼禁忌?
“咳咳,開個玩笑,”我拍拍他的肩膀,“不要那麼緊張嘛。”
“若我說你又猜對了呢?”傅子軒恢複如常,溫和地笑,“其實我是皇子……”
幾片柳葉緩慢地擦肩而落。
伸出的手懸在半空中,僵硬片刻。然後我深吸一口氣,正想說“不是吧大哥”,傅子軒才把話說完,“的隨從。”
順勢將手收回,拍拍我那稚嫩的小心肝,道:“嚇死我了。”
“……皇子不好麼?”
“當然……沒有不好!但如果你是皇子,我們肯定做不成朋友。”
“為什麼?”
其實我想直接說“高攀不起”,但仔細想想又有點貶低自己的意思,畢竟二十一世紀現代青年左思的尊卑觀念幾乎為零。可想了半天也不知該怎樣表達,隻好高深莫測地甩出一句:“不同世界的人不可能有交集。”
“為什麼?”傅子軒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
“……這樣說吧,王公貴族太複雜,而我又喜歡簡單,不願意卷入那些無聊的紛爭,所以還是避而遠之的好。”雖然有一點點向往那樣富貴奢靡的生活,但要遇上,就真得避而遠之了。
“小心!”
忽然,傅子軒將我拉至一邊。
一輛裝載著貨物的木板車與我擦身而過,失控地朝前方衝去。衝了幾米,車身一歪,連車帶貨物全部落入水中,不少人已圍上前去。
傅子軒用力抓著我的手腕貼在胸前。
一扭頭,就看到凹凸有致的側臉和形狀好看的下顎近在眼前。
我忙把手抽出來,笑道:
“你又救我一次,看來不請客都不行了。”
昂首闊步領著傅子軒去天然居狠吃一頓,後來發現,我連那家酒樓在哪兒都不知道,帶著他穿街過巷,白繞了好幾個圈子。
最後還拐進一條死路。
我倆站在一堵三人高的牆壁前,同時愣住。
幾隻烏鴉特應景地從頭頂飛過。
傅子軒偏頭看著我,終於忍不住道:
“……左公子不識路麼?”
我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老實承認:“其實……我是路癡。”
然後傅子軒宣布一件想讓人吐血的事:我們迷路了。
不是他也不認識路,而是因為我帶他繞到了太偏僻的地方。
我們像無頭蒼蠅般亂闖亂撞,好歹從人跡罕至的死巷繞到街市。
走了幾個時辰,又餓又累。
看到街邊有賣小吃的,我直接狼撲。
天上繁星滿綴,地上家家戶戶的燈籠也亮了起來。
湖上畫舫輕移,五光十色。
橋上行人悠閑走過,岸旁還有不少姑娘在放花燈,星星點點。
從湖麵上吹來的晚風清新宜人。我幹脆找了處靠岸的草地上坐下,然後拍拍身邊的位置,招呼傅子軒也過來。
傅子軒走到我身邊,猶豫了一會兒,才慢慢坐下來。
我把剛買的酥油餅遞給傅子軒:“估計咱們到那兒都打烊了,將就吃點,下次再補償你。”
“我們的運氣不錯,竟然趕上姻緣節。”
“姻緣節?”
“嗯,這是馬裏國的風俗。女子將心上人的名字寫在花燈裏放入水中,以求姻緣開花結果;若沒有心上人,也可以放花燈來祈求姻緣。不過後來有位才子誤拾了一位女子的花燈而造就了一段良緣佳話,所以……”
我撈了盞花燈,看了看,道:“啊,這個沒有名字。”
傅子軒頭疼地揉揉太陽穴:“左公子你——”
“怎麼了?”
“……所以我們還是快逃吧。”
正想問“為什麼”,地麵下卻投下一大塊陰影。
一體形健碩的女人擋在我們麵前,麵色挑釁地看著我。她身後還有個正嚶嚶哭泣的少女,正一臉哀怨地看著傅子軒,還時不時瞪我。
健碩女人開口了:“不是給你的,亂撿什麼?!”
我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然後把花燈遞到傅子軒麵前:“肯定是給你的。”
少女不哭了,雙眼渴盼地瞅著傅子軒。
傅子軒手都沒抬一下,在我耳邊悄聲說:“收了花燈就代表接受對方的示愛。”
我賊笑一下,一隻手掛到他肩膀上,道:“那女孩兒長得不錯,你幹脆收下吧。”
傅子軒嗔怒:“別胡鬧!”
“那好,”我把花燈重新放進水裏,轉身對她們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個……嗷!”
忽然,一記鉤拳甩過來,直擊我的右眼,痛得我蹲在地上。
“哼!我們走!”
然後,兩人揚長而去。
我捂著眼睛,朝她們的背影吼道:“靠,也不能打人吧!”
傅子軒低低笑著:“打人還是輕的。”
“喂,傅子軒,不帶這樣幸災樂禍的。”
“花燈中途被截預示著女方的姻緣會出現變故,說不定會多添坎坷。”
“……什麼破習俗!唉喲,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