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兒。”
    “嗯？”趙之綺聽到身後有人喚他，依舊筆耕不輟。
    “雲兒幾時回來？”
    “快了。”
    “……”
    “怎麼了？”
    “……我每回問你，你都說快了。”
    “唉！”趙之綺擱筆，轉過身來看著水素月，“那是因為你都問了我好幾百回了。”
    “可是……他怎麼還不回來？”
    水素月癟癟嘴，蔫了吧唧的模樣，讓趙之綺看著不忍。
    “快啦。真的快啦，哎，不許哭。死雲兒知道你哭了，不發瘋才怪呢。乖，別哭啦。他很快就回來啦。這一陣子他必須得去忙。你要乖乖等他，知道麼？”
    “……嗯。我不哭。你別叫他‘死’雲兒。”水素月抽抽鼻子，拚命地憋著眼淚，兩隻眼睛通紅通紅的，手裏捏著他那個紙鶴翻過來複過去的，那紙鶴本來就扁，現在被他捏的更扁了。
    “唉！不叫不叫。真是個小冤家。”趙之綺一把把他扯進懷裏，摸摸腦袋，“乖啦。雲兒一定也想你想的緊。他最不喜歡你哭鼻子。你說，要是他回來瞧見你哭的一雙眼跟兔子似的，他能高興麼？所以你要乖乖的。知道嗎？”
    “我起來，他就不見了。”
    上官雲深夜出發，沒跟水素月道別。等水素月醒過來的時候，人大約已經到了平中遠郊了。敢情水素月一直對這事耿耿於懷。
    趙之綺笑道，“哈哈，他走的比較匆忙啦。再說你那時還睡著呢。他不忍心叫醒你……”
    咚咚。二人話說到一半，突然有人敲門。
    “誰啊？”
    “趙公子，是劉清和小赫子。”
    “進來。”
    待二人走到近前，趙之綺掃了章赫一眼。
    “傻小子，劉清和小赫子來看你了。”
    水素月抬起頭，睜著一雙兔子眼盯著章赫看了一會，雖然沒說話，但是也沒哭。
    章赫激動的衝著劉清眨巴了好幾下眼。
    但沒哭不代表感興趣。看了片刻，水素月再度把頭埋進趙之綺懷裏，不再動彈。
    “雲兒不在，他不舒服。還是等雲兒回來了再說吧。”
    “是。”
    劉清拽著章赫退出房間。
    “掌櫃的，你真是火眼金睛！”
    “哈哈，哪裏哪裏。有希望了就好啊哈哈。”
    章赫使勁點點頭，毫不掩飾一臉的興奮。他才知道，他家大人穿了那麼久的黑色，其實非常討厭這種顏色，還有，原來水素月不理他，不是因為上官雲的緣故。
    “綺兒，累。”
    “那睡會吧。說不定等你睡醒了，雲兒就回來了。”
    “嗯。”
    水素月睡下了。趙之綺回到桌前，看著一桌子的幫務明細，做了個深呼吸，穩了穩情緒，便提筆狂書。
    他和趙之炵來給上官雲幫忙，已經多日疏於打理幫裏的事務了，這一閑下來，才發現，沒看的書信已經攢了一座山那麼高，再不處理，實在說不過去。還好水素月比較乖，除了天天說上百八十遍那句‘雲兒怎麼還不回來’之外，都不怎麼讓人鬧心，讓他可以得空‘補補作業’。
    慶南這邊，蕭子謙跟韓子墨兩個人開始了冷戰，互不說話。
    韓子墨生氣是因為那天他被蕭子謙‘趕’出去之後，在房裏對著催翎子大哭一場，等到夜深了，獨孤雁才過來看了看他，而蕭子謙根本就沒露麵。直到第二天傍晚，飯後，獨孤雁帶他出門散步，三人才在院子裏碰上，當時，蕭子謙也是風風火火的往外走，隻跟獨孤雁打了個招呼就上馬出門去了，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於是，小孩發誓，蕭子謙不主動找他道歉，就永遠不理他。
    蕭子謙‘生氣’當然是裝的。他下定決心要讓獨孤雁帶韓子墨走之後，就跟獨孤雁合計了一下，想了點辦法讓小孩‘自然而然’地跟著獨孤雁走。
    冷戰一開始，上官府上上下下很快就覺察到了這種異樣的氣氛，但大家夥都盼著兩人能盡快和好。一般主子和顏悅色，下人們的日子也好過的多。
    深夜，人們都睡下了，韓子墨早就進入了夢鄉。在夢裏，他也哭。他夢到他本來冷的要死，忽然不知怎的，就到蕭子謙懷裏了，馬上變得暖暖的，眼淚也被溫柔地擦去了。
    巡夜的家丁打折燈籠路過韓子墨的房間，看到有人站在門外。
    “蕭公子，今兒晚上特冷。要下雪的樣子。您別凍壞了。”
    “哦。我沒事。你先去吧。”
    那一夜下雪了。
    第二天早上，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
    韓子墨起床後非常生氣。他昨晚睡得特別好，被子特別暖和，還做了一個特別美好的夢。在夢裏，蕭子謙像平常一樣摟著他睡覺。可是睜開眼，發現羽毛枕堆的亂七八糟的，蕭子謙根本就不在身邊。失望透頂。
    蕭子謙也不會來給自己穿衣裳了。都好幾天沒來了，以後大概也不回來了。這麼想著，小孩發現本來蓋著的一床被子不知怎麼成了兩床。無所謂，穿衣裳先！
    一腳踢開被子們，不由地抱緊身子，猛地打了好幾個冷戰，冷得想哭，趕緊又鑽回被窩裏。
    “冷！冷！冷！冷死了！”
    要是蕭子謙在就好了。不知道他是怎麼弄的，反正衣裳在穿的時候都是熱的，再冷的天，都不會因為從被子裏出來而受涼。
    “子墨。”
    小孩猛地抬頭，滿心喜悅瞬間化作一臉失望。
    唉！“……雁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