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把櫃台後麵隔著後院的厚布簾子掀開道縫兒，看了一眼，歎了口氣，掀開簾子進了後院。
    章赫坐在後院梅花樹下麵鬱悶地砸石子兒。從大清早砸到現在，劉清都看了十來回了，終於忍不住了。
    “我說，小赫子，別怪我多管閑事。你這麼砸下去，早晚院子裏的石子兒都得給你砸光了。要是有啥想不開的事兒啊，別悶著，還是說出來的好。”
    “唉！”小夥子歎了口氣，一張苦瓜臉上滿麵愁容，跟七老八十的老頭似的。
    “劉掌櫃，你說這邪不邪門，我和小月月是多年好友，怎麼現在他見著我跟見著鬼一樣？你家主子才收了我們沒多久，他怎麼就跟他那麼親近？還有，他也不討厭你，也不討厭趙家兩兄弟，怎麼唯獨對我那樣……我真想不通。”
    上官雲說出去辦事，要離開幾日。章赫就想趁著他不在，找水素月（單獨）多說些（機密的）話，希望能喚起他的記憶，卻適得其反。不管他之前做了多麼充足的準備，每回水素月一見到他，就嚇得哇哇大哭，不是朝他扔枕頭，就是自己鑽進被子裏不出來。就這麼屢戰屢敗，章小兄弟被折騰的黔驢技窮了，氣餒啊，從來沒有這麼氣餒過。
    其實說實話，對於這個問題，劉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隻知道，現在的水素月其實就是個小孩兒，哭哭鬧鬧的一切都隨性而為。不過，要是按照孩子的標準來看，他算是個挺乖的小孩，除了上官雲不在的時候，隔三差五找找他之外，一般不鬧別扭，經常是個笑臉兒，手裏有個東西就能安安靜靜自己玩上個老半天。自從他失憶之後，接近他的人除了上官雲，也就是趙氏兄弟和劉清自己。對於章赫，上官雲曾經有意給他製造機會讓他見水素月，可惜，均未奏效。幾天前上官雲特地讓鴛鴦樓的人送菜回來，劉清邀請章赫一起吃的。那時候，劉清從章赫的話裏聽出了點抱怨的味道，應該是章赫覺得就算上官雲給他製造機會跟水素月見麵，可二人見麵的時候，上官雲也總是在場，所以，等於總是有個人在監視。不過，劉清並不了解章赫和水素月的真實身份，所以再他看來，上官雲的所作所為已經是模範級別的了，章赫實在是不應該要求過多。
    “嗯……”劉清繞著章赫轉了一圈，若有所思，“……會不會是你這身衣裳的事兒啊？”
    “我的衣裳？”章赫低頭往自個身上看了看，“我衣裳咋了？”
    “怎麼說呢，有點……太黑了。”
    劉清平素穿的是青灰色馬褂，上官雲也多是淺色的衣裳，趙氏兄弟衣著講究，一般也是色澤靚麗。如此想來，沒人像章赫一樣整天一身烏鴉黑。
    “是麼？”
    “嗯。我覺得是。要不，你換身別的顏色的試試？”
    “可我沒別的顏色的啊。”
    章小兄弟可是有苦難言。宮裏禦前侍衛都是清一色的黑虎袍，節慶的服裝能添點紅，平日裏哪裏有淺色的衣裳穿。
    “你跟我來。”
    劉清實在是不願意看著他再跟這兒梅花樹底下砸石子兒了，太鬧心了。二話不說拽著小夥子去了裁縫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