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二次大婚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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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那裏還有比仙兒你更有福氣的姑娘?三天之內行了兩次大婚之禮,一個對象還是王爺。”鐵山此時易了容貌充作我的陪房丫頭,若不是那雙眼睛裏嬌媚甜嗔的神情,我死都猜不出麵前這個身材粗蠢麵容灰黃的丫頭,會是泗水樓裏臨窗一笑百媚生的鐵山媽媽。
    臨嫁之前,我也終於見過那個藍河嘴裏聲聲念叨的“姓趙的”趙正義,他沒有我想象中那麼英武偉岸,也不該是需要林纓等候幾十年的樣子,生著一張板平方正的臉,端座於趙府正堂,與逢小年灶上的灶君沒有兩樣,見到女兒要嫁,隻說:“自此之後,你當竭力侍奉夫君,行女子三從四德,不可有違。”
    沒做過新娘子的人,對於婚禮應行的禮節自然不會懂,王家風範禮節更要多些,鐵山一直挾著我一指臂肪,她也是有無窮力量的人,一整天下來手都沒有酸,我的胳膊卻疼的怎麼都抬不起來。
    晚上入了新房,鐵山才笑嬉嬉拿來一隻裹著冰的毛巾:“不要怪媽媽我無情,夫人一再交待過的,你若敢在王妃麵前亂說,拚死也要先殺了你。”
    我將毛巾敷上青紫的手臂,忍不住要笑:“長到這樣大,頭一回見著冰塊這東西。”
    鐵山歎口氣:“貧富貴賤這東西,是命裏帶的,仙兒你千萬莫要強求,也不要讓媽媽我為難,好麼?”
    我認真的點頭,努力使她相信我是願意聽她話的。臨行前趙夫人的話還言猶在耳,我又怎能不聽話,她說:你和你娘隻是碰巧肖似貴人的容貌,但人生在這世上,貧富貴賤都是命裏注定的。你若在王府裏不好好聽話,膽敢勾引小王爺做不該做的事,鐵山做為陪房大丫頭自然會告訴我,而我,自然會殺了你那個名叫林纓的娘。
    說這話時,她的手指幾乎要掐穿我的額頭,以泄她心頭的憤恨。
    “可我到泗水樓,不是你的手腳嗎?我娘和你之間,到底曾經有過什麼樣的事情,為什麼你和她會生的那樣相像?”我問她:“趙媽,又是你什麼人?她為什麼想害死林纓?”
    趙夫人狠狠瞪我一眼:“你這個連自己的娘都敢直呼其名的娼妓給我聽著,我和你娘之間不管有任何事情,那都已經像昨天下的雨已經融入泥土一樣不可改變,也不需要你知道,而你惟一要做的,就是代替我的靜兒,守好她的王妃位置,等我將她找回來。”
    門外丫頭輕語:“燕王妃嘉到。”
    鐵山立即放下我的袖管,示意我先不要出聲,趕到門口跪下,進來的女子珠冠玉裳,白晰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皺紋,也沒有任何表情,隻有身後一個年約四十,衣著氣度不凡的婦人示意我們起身,她才笑著對我點頭:“今晚是靜兒大喜,我想單獨同她說兩句話。”
    到了此刻,鐵山也隻得隨眾人一同退下,臨走時仍向我使個眼色,示意我不能亂說話。
    “香兒怎麼沒有隨你來?”她柔聲的問。
    “她太年輕,也還輕狂,不宜再隨身伺候”都是趙夫人臨行前一字一句教予我的,她早料有此一著。
    王妃輕聲笑笑,表示理解:“我的兒,委屈你了。”
    “到了王府裏,有親娘一樣的王妃護著,靜兒也不會受委屈。”其實還是有差別的,趙靜說話語速比我要快出許多,而這番話由我說出來,簡直一字一頓尤如背詩,但畢竟是初婚的新娘子,徐王妃居然也沒有任何懷疑。
    “高焱是個能幹的孩子,將來聖上也必會委以重任予他,而名份,也是遲早的事,這你不必擔心。”王妃又是一笑:“過幾日咱就回京師,到時候將你娘也帶上,我們姐妹,也有好久沒有閑談過了。”
    恭送她離開,我出一口長氣:“原來這世上真有仙女,王妃的走路風範,是我見過這世上最漂亮最好看的。”
    “我的好姑娘,先不要鬆氣。”鐵山按我座在床沿:“還有一個神仙需要打發。”仿佛道行不深的妖,她的青樓行徑,總會不經意以露出來。
    話音剛落,小王爺朱高焱便推門進來,鐵山忙迎過去:“爺示下,要請陪嫁的婆子們安床嗎?”
    朱高焱擺擺手:“一切全免了,你也出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鐵山有些措手不及:“這是規矩,還請爺再等會。”
    朱高焱仿佛此時才注意到鐵山:“外在已經說好了,你也出去吧。”
    這才是今兒晚上真正的難題,以趙夫人的示話,鐵山必須要時刻不離隨行於我身邊,以防我做出什麼下流勾蕩誘惑小王爺。而這小王爺朱焱,按說已經收了七座玉器店做陪嫁,不該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才對。
    “小姐身體有恙,我必須隨身伺候。”鐵山加重小姐二字的語氣,顯然是在警告朱高焱。
    朱高焱環視整個屋子:“這床也容不下三個人,也罷,我另找去處。”
    鐵山慌忙跪在地上:“奴婢隻要睡在地上就可以。”
    朱高焱突然一笑,用非常溫柔的語氣說:“你出去好好問問我的奶娘方嬤嬤就該知道,我向來不習慣屋子裏地上睡丫頭的,快出去休息吧。”
    他盯上鐵山的眼睛一字一頓,卻無任何嘲諷與惡意,隻是很誠懇的,說出自己的想法,於一瞬間,鐵山仿佛被催眠般點頭:“奴婢明白。”
    後來鐵山說,她在這世上閱人無數,正義的,邪惡的,高尚的,可恥的,許多許多,但她從未覺得任何一個人,與她鐵山有何不同,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致命弱點,也有著性格裏天然型成不可逆轉的陰暗麵,她一直相信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所以才能那麼有自信的笑傲青樓幾十年。直到這個夜晚,這個將是別人新郎的男人,讓她感覺到什麼才是人世間真正的高貴。
    “這世間真正高貴的人,他絕不會輕賤眼中的任何人與物,他會給最醜最卑賤的奴婢以平等的笑臉和溫柔,那種高貴,不在於錦衣玉食裏的教養,而是,發自骨髓,發自整個身體。”
    他攜一支烏木屏風立在不遠處的長案上,點燃案上的燭台,然後吹熄床前的龍鳳合歡燭,輕輕說一聲:“你好好休息吧。”便徑自去案上看書,我仍然罩著深紅的喜帕,穿著深紅的霞披,端座於床前,雙腳立於床凳上,不敢動搖分毫。
    那烏木屏風遮住了整個燭台的光亮,房子陷入一片黑暗,立在門外伺候的丫頭們大約覺得主子已經睡了,便也個子息聲打起了輕憨,我端座於床前,許久許久,卻也不覺得累,隻是感覺自己陷入一片冰涼無邊的黑暗,周身也漸漸膨脹到無邊的大,又怕任何輕輕響動,都會驚動旁邊正在看書的男子,我始終不曾想過該怎麼應付他的開口詢問或任何一句話,趙夫人沒有教過我,鐵山也沒有教過我。哭河鎮林纓的家裏,也有川流不息的男人經過,我也曾見過林纓是怎樣對付他們。可他似乎與任何一個我曾經見過的男人都不一樣,沒有現成的例子可以套用。
    我竭力的控製自己,也管不住額頭的珠簪一下下敲擊頭麵,那輕微的聲音在如此的靜夜裏,顯得刺耳無比。
    他放下書快步走過來,輕輕掀開喜帕,裏麵便是我惶恐不安的臉。這才該是開天地劈鴻蒙,每個女人都該經曆的洞房花燭夜。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清草香,撲在我身上,仿佛初春生嫩草的三月。
    “脫了身上這些累贅,然後自己睡覺,好嗎?”他是商量的口吻,說完之後,看我不動,又解下我的頭麵,放在床邊小案上:“現在睡覺吧。”
    我一件件脫下外袍夾衣喜服,頓時覺得自己混身清爽許多,好幾次忽然驚醒,便見他仍然端坐在燭光裏,翻動著手中的書,麵上沒有任何表情。最後一次迷糊中醒來,他已經伏在案上睡著了,肩上卻披著我寬大的喜服,而我身上,多壓了一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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