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小柒跟了他一個時辰了。解決掉王三之後，奔回原處，這小子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早就跑得不見蹤跡。
    這荒山野道他定不會夜間隨意走動。回城的可能更大些，念此她便不猶豫地飛上了牆頭。
    果不其然，捕到了剛剛閃入主街的慕曉。瘦弱的身子骨裹著不知從哪兒拽下來的攤鋪麻布，披在身上，遮住了他嚇人的暗咒。慢慢悠悠地蹭過大街，終於自半月酒樓止步。
    有趣的是，他並不上前。自懷裏一陣摸索，仿佛是扼製某種衝動一般，咽了咽口水。明明眼底彙集著對食物的渴望，卻極力克製。
    沒錢！可憑他的本事，風卷殘雲一桌食物壓根不在話下。那麼，這高傲的小子定是不屑於卑劣的手段。
    唇邊溢出笑容，幾步上前：
    “肚子餓了是不是，我請你吃飯吧！”
    慕曉警惕地回頭，那九尾小狐悄無聲息已到近前。不由得暗自驚歎對方的身法之快，不自覺地退開一步，防備地道：
    “怎麼又是你？！”
    狐小柒莞爾一笑，傾城傾國：
    “為何不是我？”
    慕曉單眉上挑，眼底彙集的冰霜與她的熱切格格不入：
    “甭管你是誰，我現在沒心情跟你過招，所以最好離我遠點！”
    “為什麼？！”
    她絲毫沒有被恐嚇住，依舊一臉玩賴地衝著他微笑。仿佛是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慕曉的手涼涼的，幹澀且粗糙。不似孩童般的軟弱，纖小卻有力。可惜再怎麼有力也沒能掙開她的柔芊。
    不經過他的同意，她便霸道的決定。甭管身後的少年如何的抗拒掙紮，她都沒半點放手的意思，拉著他的手，堅定不移地邁上了酒樓的階梯。
    直到狐小柒感覺手臂一麻，止步回頭，一瞬愣住。
    他竟在咬她！如小獸一般，睜著與臉龐並不相稱的碩大碧瞳，帶著屈辱的光，狠狠地在她的手腕處落下牙印。
    原來，他還隻不過是個孩子。知道自己打不過，便不去招惹。維持著傲骨止步於欲望之前。可她偏偏打破了他自我的保護壁壘，拖著他步出圍城。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的狐小柒，放柔了眼眸，掩去了笑意，卻並沒有從他的嘴裏掙脫：
    “你有幾成的把握贏得了我？”
    突然被她轉移了注意，慕曉一怔，不自覺鬆開了口。想了想，誠實地答：
    “一成！”
    眼前的少女很強！一雙墨瞳深如幽海，波瀾不興，探不到底。那便是力量的最好鑒證。是他從未遇到過的高手，不過假如豁出性命硬拚，他也不一定沒有與之抗衡的可能。
    墨瞳流露出欣賞的目光，唇輕輕吐出誘惑的香：
    “如果我說，我可以幫你成為天下至尊，你願意嗎？”
    慕曉昂首凝視她，不語。她坦然回望，黑眸裏倒影出少年沉思的容顏。
    倘若現在任何一個陌生人聽到這段話，一定捧腹大笑。可慕曉沒有笑，他居然開始思考其真實性，以及必然的利弊得失。
    他一介破衫乞兒，她卻似錦衣貴族。這樣的人朝他許下的承諾，莫不是瘋了，就是……
    “代價呢？”
    代價！對，誘人的利益下勢必隱藏著巨大的代價。一物換一物的道理，他懂得。
    “代價？！”
    狐小柒一挑眉，陷入沉思，貌似未曾想過這個問題。慕曉見此，不由得劍眉蹙起：
    “喂！你不會信口開河的吧？！”
    虧他差點信以為真，轉念想想壓根不何邏輯嘛！
    慕曉撇了撇嘴，白了她一眼：
    “你還不如說，請我吃飯，實際些……”
    “好啊！”想吃點什麼。豌豆糕、還是杏仁羹……”
    笑如春風，輕柔地自少女的麵容上展現。他才意識到了中計。原來，她隻不過是略施手段，讓他敞開心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