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葉家無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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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惜錯說著轉身欲走——他生怕一不小心將這人捏死,那可就太無趣了。
不料葉無缺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怯怯的抬起頭,仰臉看著他:“你還會來嗎?”
“怎麼?沒玩夠?”花惜錯內心譏笑:果然,賤人生的兒子,也是個賤人。
“我……”葉無缺猶豫半晌——有武嬌嬌鎮著,家中丫鬟小廝都不敢慢待與他,可也隻是不敢而已。
那些人心中仍是瞧不起他的,笑他殘疾,從不與他玩耍。
他也數次聽到旁人私下議論自己,可那也怪不得旁人——他確實殘疾,那些人並未說錯什麼。
他待人寬厚仁善,隻當不知。侍女把他推來以後私去躲懶,正是吃準了以他的性子不會去告狀。
葉無缺鼓起勇氣:“我想和你做朋友,你可以做我朋友嗎?”
一個人真的太悶了,可有些事不能與下人說,因為下人知道了就意味著娘親一定會知道,但他不想讓娘費心。
可他也有想要傾訴的時候,也會苦惱為何旁人都能跑能跳唯他不行,也會羨慕別人蹴鞠習武,逛街玩鬧。
這些事,不能說給家裏人聽,但朋友可以,他實在想要一個朋友。
可別人都嫌他是個殘廢,瞧不起他,更不愛與他搭話。
“好啊!”花惜錯笑眯眯的答應:“可你能給我什麼好處呢?”
“如果你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隻要能幫的,我一定幫!”
花惜錯沒有答話,隻是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那樣高的牆頭,他輕鬆一躍就出去了。可是那樣矮的門檻,卻似能將葉無缺在這狹小院落之中困住一生。
花惜錯再來時葉無缺正在呆坐,旁邊放著碗已經涼了的藥。
一見那角紅衣,葉無缺精神頓時為之一振,立刻挺直身子朝他偏了過去:“我還以為今天日頭大,你不會來呢。”
事實上,花惜錯好些天都沒來,葉無缺日日等著、盼著,總是隨著日落而失望,又隨著日升重新燃起希望——
也許他隻是昨日有事呢?
葉無缺真的很想要一個能夠說得上話的朋友。哪怕這人不喜歡他,隻要別瞧不起他、別不理他。
他一次次為花惜錯找好了借口,也尋好了安慰自己的理由:
昨日風大、昨日太燥了、昨日太陽不好、昨日花開的不好看……
如今見他來,自是喜出望外。歡喜的遞給他一個木雕的人偶——那是爹爹送他的,說雕的是娘,雖然他覺得並不相像。
花惜錯本無意去接,可待看到那人偶鬢邊兩隻蝴蝶,頓時一把搶了過來:“這是誰給你的!”
葉無缺嚇了一跳,不明所以,可還是老實開口:“是爹雕的娘。”
“爹雕的娘?”花惜錯隻覺得好笑。惡由心起,看到旁邊涼了的藥,端到鼻翼嗅了嗅——是上好的補藥。
托君不知的福,他對醫術現在也算略有心得——
自宮主歸隱以後,無憂宮群龍無首。無隱閣閣主手段狠辣、精通毒蠱,無人敢動,無怖閣曆任閣主生死相鬥。
他本想殺了無怖閣閣主,自己獨領無憂宮。可惜那些人知曉他善於用毒,無怖閣中武藝強者竟都學起了醫術。
起初幾個無甚大用,在任最長不到半年,甚至大多不足一月。那些人有的是被他毒死,有的則是被後來者居上。
唯前任無怖閣閣主“無痕公子”手段非常,竟毒不倒。其人短時內連殺江湖中與無憂宮對立的幾大高手,一時名聲大噪,風頭無兩。
花惜錯原本都要放棄了,可不想其竟於一年之後為君不知斬於劍下。
本以為機會來了,可不想連番過招,君不知一月之內連破他三種奇毒,逼得向來不製解藥的他不得不鑽研起醫術——知其解法,方能設置障礙。
思緒回籠,花惜錯把藥舉到葉無缺麵前:“多好的藥,怎麼不喝呢?”
葉無缺神色暗淡下去,搖了搖頭:“喝了也沒什麼用,我這雙腿,仍是治不好。”
“不行,你得喝。”
不知為何,花惜錯的話令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花惜錯已經端著碗、舉著勺子,把藥送到他嘴邊:“喝吧。”
對上那雙鳳眸,微揚的眼梢看起來嫵媚非常,可那眼神卻令人心底發冷。
許是出於害怕,葉無缺聽話的一勺一勺被他喂著全都喝了。
那藥很苦,往日裏一口氣咽下去都要苦的葉無缺直皺眉頭。今日藥已涼透,本就更苦,又一勺一勺的慢慢嚐著其中滋味,令葉無缺喝完之後不禁擠著眼睛吐了吐舌頭。
“好喝嗎?”
聲音悠遠,如從地獄中飄過來。
花惜錯的身形在他眼中逐漸模糊,而後世界變成漆黑一片。
等他醒來時,花惜錯正一臉不耐煩的看著他:“你怎麼這麼弱?”
花惜錯本想下點小毒讓葉林傑和武嬌嬌急一下,可沒想到葉無缺竟直接暈厥過去,險些沒命。
若這麼簡單就死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他必須要經受過許多折磨才行,無論身心。
這些年來,花惜錯的苦不能白吃,那一樁樁一件件皆是拜這一家三口所賜,他要他們連本帶利的全都還回來!
但葉無缺還以為是花惜錯救了他,拉著花惜錯的衣袖連連道謝,對其滔滔不絕的講起他的童年——
曾經也有過類似的情況,他吃東西被卡住喉嚨,幾乎窒息。可旁邊丫鬟及小廝都猶豫著退後,誰也不敢上前,生怕武嬌嬌將此事怪罪到他們頭上。
還好武嬌嬌及時趕到,抱起他將食物拍了出來,這才險險撿回一條性命。
花惜錯再來時恰逢陰雨天,烏雲頃刻而至,眼看大雨就要落下。
葉無缺仍如往常一樣,被丫鬟推到院子裏曬太陽。眼看就要下雨,可他看了看被木棍卡住的輪子,隻能放棄掙紮。
花惜錯見天氣不好,原本欲走,可看他無能為力的樣子,又鬼使神差的留了下來——想看他被暴雨淋濕的狼狽模樣、想看他感染風寒連咳帶喘、想看葉林傑和武嬌嬌為此急得心亂如麻。
為此,花惜錯在暴雨之中立了許久,直至輪椅上的人腦袋一偏,再次暈倒。
將人抱到屋內塌上,摸著他滾燙的額頭,花惜錯心情大好。
轉身打量起屋內陳設,發覺這人竟寫得一手好字。
順著那一幅幅字看過去,望到了桌上平鋪著的一幅畫。
畫上紅衣鮮豔,青絲如瀑。其人臉頰形如鵝蛋,嘴角含笑。一對彎眉如同柳葉,一雙鳳目眼尾微揚。
隻是那雙眼之中卻是空的,使此畫少了幾分生趣。
花惜錯憤憤來到床前,掐住痛穴強行將人喚醒:“你畫的什麼!誰許你畫我的!”
葉無缺渾身發燙,意識混沌不清,隻知有人在問他關於畫的事情,便笑著解釋:“那是我朋友。”
花惜錯擰眉:“朋友?”
“可惜我學藝不精,未能畫出他的美貌,更遲遲不敢點出他的眼睛。”
“誰教你用”美”來形容男子的?”
葉無缺並未注意到他在說什麼,仍舊自說自話:“他性子雖怪了點,可人並不壞。”
“你哪隻眼睛看我不像壞人?不如我將它挖了如何?”
侍女被“嘩嘩”得雨聲驚醒,連忙跑到院子裏,見人連同輪椅全都不見,頓時嚇得驚慌失措,連滾帶爬的跑進屋裏。
花惜錯察覺有人過來,沒再與葉無缺計較,翻出窗外,縱身離開。
花惜錯走後,葉無缺又暈了過去。再次醒來是被武嬌嬌的斥罵聲與丫鬟的抽泣聲吵醒。
“你這賤蹄子竟敢如此薄待我兒!竟使他淋雨至此!”武嬌嬌邊罵邊“嘭嘭”的拍著床板,已然氣的不行:“來人!將這賤貨重打二十棍、賣到妓院,不,賣到最髒最爛的巷子裏去!我要她千人壓萬人騎,要她做醃臢花子的玩物!如此方解我心頭之恨!”
“娘……”
葉無缺意識漸漸回籠,咳嗽出聲。他隱約記得暈倒時似乎見到一抹紅色身影,被那人抱到了塌上。
看來那人是將自己當成朋友的,否則為何會幫他呢?
不然任他在院中淋雨,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會一命嗚呼。
“兒啊,無缺,你可醒了。”
武嬌嬌再不複方才的暴怒模樣,愛憐的撫摸著葉無缺的額頭:“我兒渴不渴、想吃些什麼?”
“娘,小翠也非故意,是我想獨自待會,您莫……”
“好好好,都依你。”武嬌嬌口中連連答應,扭頭卻對小廝使了個眼色:“杵在這做什麼?還不把人給帶下去!”
葉林傑整日忙著結交權貴、俠客之流,對家中事物並不關注。
他不理家業,武嬌嬌卻不能不管不顧,家中產業無不仔細打理,費心頗多。
本以為事多時少,對葉無缺少有陪伴,便找個看起來還算伶俐的小姑娘來陪他。想著若他能看上,就收做通房,也是為葉家開枝散葉,不至於斷了香火。可這小賤人竟將他置於院中,獨自跑去躲懶睡覺,害他高燒至此,咳嗽不斷。
作者閑話:
其實我有點嗑花惜錯和君不知,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