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樓名碎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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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染跟著女子回到她的村子——
    入目之處盡是斷壁殘垣,房屋樹木皆被燒的漆黑,在這春日裏本應嫩綠的小草也被熏得幹枯發黃,有的地方火焰還未熄滅。
    屍體倒了一地,大多被燒的麵目全非。還有一些死在屋內,已被烤焦,與倒塌的橫梁粘在了一起。
    春風拂過,吹起一層灰燼。屍體的焦臭味與木材燃燒的味道充斥鼻息,令人痛心這人間地獄。
    陪女子葬好她的姥姥,女子也在墳頭痛快的發泄過了。哭到最後淚水流幹,抽噎停止。
    女子想要從地上起來,可是跪的太久兩腿發麻,便貓著腰緩和許久,直到眼前黑暗不再,重新恢複視野,才慢慢直起身來。
    而後回過頭,靜靜看著墨染。
    “還不知大俠叫什麼?”
    “墨染。”
    “我叫雲謠。”
    “瑤?石之美者,玉也”
    雲謠搖了搖頭:“是歌謠的謠。”
    姥姥說,她小時候可乖了,唱首歌謠就會乖乖睡覺,從不哭鬧。
    姥姥說這話時神情驕傲,同街坊鄰裏們炫耀。
    嘴角不自覺的上揚,眼角卻又落下淚來。
    深吸一口氣,雲謠扶著腿慢慢跪下:“墨大俠,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若大俠不嫌棄,雲謠願為奴為婢,終生侍奉大俠。”
    “……”
    並非嫌棄,可墨染仍有大仇未報——那些將小妹買走的販子,可不能就這麼放了。
    前途凶險可以預料,他實在不想拖累旁人與自己一同涉險。
    況且這些年他獨來獨往慣了,並不習慣與人同行,何況還是個女人——
    他並不擅長照顧人。
    “江湖路上多有風雨,不適合你。”
    雲謠連忙抬起頭扯住他的褲腳:“大俠,我不怕,求你帶上我吧!”
    墨染回頭眺望身後的村莊——已經全然破敗,無法住人了。
    她不懂武功,卻又貌美非常,這美貌極易為她帶來危險。
    也罷,若不將這女子帶走,恐怕憑她一己之力,很難平安活下去。
    “好吧。”墨染歎了口氣,從背後包袱裏拽住狗的後脖頸將其提到眼前,塞到雲謠懷中:“以後,你就幫我抱狗吧。”
    想找人販子不算很難,墨染帶著雲謠費了些時日,總算打聽到了。
    而後,這世間便少了一夥販賣人口的惡人。
    雲謠雖曾將匕首插入匪首胸口,可那一下力氣不大,造成傷口並不算深,隻是一點小傷而已。
    嚴格來說,她還沒有真的殺過人。
    墨染並未當著她的麵大開殺戒,每次動手時都會讓雲謠轉過身去,美其名曰:“狗兒膽小。”
    而另一邊,玄字營被滅已有月餘,江湖上諸多勢力都在觀察著無憂宮的反應——傳言無怖閣兩年前曾發生過一次嚴重的內鬥,還死了個人。
    在那之後,無憂宮可是沉寂了好長時間。
    似那種殺手團體,殺人與被殺皆是再正常不過,能被刻意提起的,怕不會是普通人。
    雖然傳言無從查證,可如果死的當真是無痕公子呢?
    那……先前結下的許多仇怨,就都可以清算了。
    所以,無憂宮需對此事給出個能令所有勢力不敢輕舉妄動的答複。
    君不知把江湖各勢力的卷宗翻了個遍,最後抽出一卷——碎玉樓。
    這碎玉樓雖成立不算太久,可勁頭十足,與無憂宮一樣做著消息與人命兩樁生意。
    若僅如此倒也不值得引起注意,可那碎玉樓不知天高地厚,屢屢插手擾亂無憂宮的生意。
    既然如此,這替罪羊,就由他們來做吧。
    碎玉樓一處看似鏢局、實則經營著人命生意的堂口,被君不知帶著人屠了個幹淨。
    之所以帶人,一則是幫手,二則——既然人都已經殺了,那些金銀財物、所藏典籍、往來賬簿,自然也要搬走。
    他素來不喜放火,這些人致死的傷口、倒地的姿勢,都被完整的保留下來。
    這世上再沒有第二把如柳葉那樣薄的劍;也再沒有第二個能把劍法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人。
    這是在做給所有人看——無論滅玄字營的真凶到底是誰,無痕公子親自出手,旁人都會以為是無憂宮在進行報複。
    至於碎玉樓——在他們插手無憂宮生意時就應該料到會有今天。
    為防止疏漏,君不知命人將那日曾到過玄字營附近的人都查了個清楚,該殺的殺,該封口的封口。這件事除了他與花惜錯以外,不會再有旁人知曉。
    花惜錯在無隱殿中接到消息時笑了笑:“還以為他是個君子,看來也不過如此。”
    “這樣一來玄字營的事也算解決了。”
    “不過這回他倒是難得與我想到了一處。”花惜錯含笑撫摸著葉無缺的臉頰,拇指在他唇上輕輕描摹:“碎玉樓近來實在猖狂,是該好好挫一挫他們的銳氣。”
    碎玉樓。
    紅木桌上香薰繚繞,屏風後麵人影獨坐。
    “諸位對此事有何看法?”
    “那幾個運貨的剛給鏢局送完貨,前日就被一名刀客給殺了。之後,昨夜鏢局被屠,實在太過巧合。”
    “許是那幾個嘴巴不嚴,泄露了消息。”
    “也許是早就被人盯上,隻等著看他們究竟是給誰送貨。”
    “你們是說那刀客與無憂宮有所關聯?”
    “探子先前傳遞過一條消息,說是無憂宮的殺手纏上了一名刀客,最後那刀客卻沒死。”
    “這倒有趣了……”
    墨染與雲謠從那夥販子手中救下了一個孩子——這孩子年紀太小,什麼也幹不了,被剩了下來。
    墨染帶著雲謠送小童回家,三人戴著鬥笠、披著雨蓑,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慢慢走著。
    要下雨了。
    風漸漸涼了,吹得小童瑟縮著往雲謠身邊靠了靠。雲謠安撫的摸摸小童腦袋:“過了這座城,你就到家了。”
    “嗯!”小童很是開心。
    “過於安靜了。”墨染四下打量起來——他們現正走在一個巷子之中,道路狹小,兩邊都是閣樓,十分適合埋伏。
    “嗖”得一聲,一支弩箭自後方破空而來,直奔墨染頭顱。
    冰冷的箭尖刺破剛落下的雨滴,將之打散。墨染“唰”得一聲拔刀出鞘,“叮”得一下斬斷弩箭。巨大的力道使之偏離了原來的軌道,箭頭、箭身分成兩段掉到地上。
    “躲起來!”墨染朝雲謠叮囑一聲,緊接著兩側閣樓上烏壓壓的黑衣人現身出來,無數支弩箭齊齊的對準了他。
    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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