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赤海岸邊仙遇妖 第十六章水鬼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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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薑霽在赤海岸邊坐了一日。起身時忽覺背後涼風掠過,倏地回頭,一個被濕漉漉的頭發蓋住整張臉的腦袋湊近至眼前。
嚇得他本能後退,卻忘記背後是海,險些墜入海中。
剛站穩還來不及鬆口氣,背後一股力量猛地將他拽入海中。
海中紅水迷人眼,是大片大片的血紅,什麼也看不清。薑霽憋著氣畫了避水符,泛金光的氣泡迅速將他包圍,借著微弱的光依稀可見有個東西正向自己遊來,且敵意極重。
等那東西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才看清是岸上那顆嚇人的腦袋。
這就是水鬼麼?
水鬼不善陸戰,通常會將人引到水中,到水中便是它們的主場。
薑霽喚出六環劍,正欲斬它,不想被那玩意的頭發纏住劍身。
任憑薑霽如何使勁,那看似易斷的發絲卻堅不可摧。這水鬼力氣大得嚇人,往後一拽,巨大的衝擊使薑霽在水中昏昏欲倒,隻能看著六環劍沉入海底。
薑霽自知不敵,四肢配合著滑動身邊水欲要遊上岸,卻不料被水鬼的頭發纏住雙腳,拽入深海。
又以噬靈鞭猛敲打水鬼,它依舊不痛不癢。
“這玩意是想將我淹死水中?”薑霽皺眉,心道。
避水咒在水中持續時間並不算長,再跟它繼續耗下去恐是凶多吉少。薑霽抬頭看了眼海岸,奔向海底金龍宮。
水鬼是沒想到他竟敢往深處去,一不留神也被拽往深處。
薑霽拉開龍宮大門,強烈的妖氣逼得水鬼隻退不進。雖然甩開它,可要是現在追上去難免占下風,薑霽選擇打不過就躲,進了龍宮關大門。
可算是鬆了口氣,龍宮沒有水,避水咒散了也無事。
薑霽盤腿坐在妖神神像前閉目養氣,但總覺得這龍宮裏還有別的活物飄來飄去。
轉念一想,龍宮裏拴著這尊大神誰又能隨意遊走,怕是方才與水鬼鬥受的驚嚇還未散去。
薑霽並沒往深了想,直到……皮膚清晰的感受到觸感。
真有人!
他慌忙起身,環顧四周,連個人毛都沒看見。龍宮內本寂靜無聲,靜到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額頭冷汗不住地往下滑……
“別裝神弄鬼的”,薑霽吞了下口水,壓製著不讓嗓音顫得太明顯。
手中揮起噬靈:“這可是當初天皇上位用的六神器之一,神仙見了都怕,現在出來饒你一命。”
神像中鑽出來一個與神像十分相似的人。
薑霽愣住了。
這是妖神的靈魂?
靈魂脆弱且沒有攻擊性,無論鬼神都不會輕易以靈魂狀視人。
薑霽吞了下口水,支支吾吾道:“是晚輩無禮擾了上神,這就走。”
正欲溜之大吉,神魂擋在門前。靈魂不能言語,他隻是不停的搖頭,額前冕旒隨之晃動,打在他臉上。靈魂無痛感,依舊麵無表情。
見薑霽還是不解,他又抬起兩條胳膊,一手指著門外,另一手來回搖擺做“不要”的手語。
薑霽懂了,這妖神是不要他出去。倒也不足為懼,被鎖住的妖神不是噬靈鞭的對手。
本想穿過他出門去,一轉眼在他指著大門那隻手的手腕上看見一枚銀鐲子。
薑霽少時從鬼門關前救回一靈蛇,為了不讓鬼使再來勾它的魂給它帶了個索魂與命的鐲子。表麵“長命”兩字正是他親手所作。
他退了兩步,一時打消出去的念頭,麵色也輕鬆不少。
“早說嘛,害我擔驚受怕”,薑霽收了武器,毫無顧忌地坐下:“你真是那個兩半啊?”
靈魂點頭。
薑霽最早見他時,他還未化人形,是條被砍成兩半的小黃蛇。將他救回來後養在暮何煙宮後山,叫了三年兩半,後來他消失了。
本來就是野生的,薑霽並未留心,隻當是跑去了別處。
萬萬想不到人家已經偷偷飛升!
又想起雲倖說過關於妖神得罪天皇的那個民間傳說,傳言還是不可全信。它本身就是冷血的東西,哪裏懂得什麼人情?更別提為情反天。
薑霽歎了口氣:“老朋友,你說你沒事惹天帝惹神母作甚啊?叫人家拴住了吧……”
與薑霽生存在同一時期的生物有的死,有的飛升,有的不知歸處,還能見到的少之又少。所以自知到妖神是兩半後,一種強烈的親切湧上心頭。
那種感覺近千年來隻有兩次,一是與萬千渺言和,二便是當下。
薑霽伸手去拍神魂肩膀,穿過去了,他低頭掩飾尷尬,說:“如果我以後能飛升定在天帝神母麵前替你說說情。”
靈魂難以做出表情,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好吧”,薑霽無奈。
他起身整理好衣襟,回頭看向神魂:“現在我可以走了嗎,老朋友?”
這位老朋友也站起身來,飄到門前為薑霽開門。
薑霽畫避水符,出門,順道撿起六環劍。老朋友來送他,他出不了這片海,隻能送到岸邊。
臨上岸時,薑霽回頭看了眼。他確定,不是第一次見神魂了。
回冀恒殿,大遠就望見六七個少年人跪在門口。
見薑霽回來,為首的少年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師祖您快上去看看吧。”
“何事?”薑霽淡淡道。
那少年話未出口被另一少年打斷:“你別急,還是先讓師祖更衣吧,看這鞋襪都濕了。”
是與水鬼打鬥時浸濕的,這般確有不適,薑冀讓他們稍候,回屋更衣。
見雲倖在院子裏靜靜吃麵,薑霽問:“外麵那麼多人怎麼不請進來?”
急著答話,剛喂進嘴裏的麵不咀嚼硬咽下去,不出意外卡住了。雲倖拍打在胸口,艱難地說:“您才是冀恒殿的主人,弟子不能擅自做主。”
他倒是規矩,薑霽衝著他滿意的笑笑,進了內屋。
打開放在櫃旁顯眼位置的大木匣子,裏麵是五六件紅外衫一模一樣的衣裳。這是當年師父臨近飛升時留給他的,說是能使他容顏不改,千年來容顏不改也正是薑霽坐仙道受盡尊崇的原因之一。
換上新衣,不緊不慢出去見人。
之前第一個上來喊師祖的少年急急忙忙道:“您快上去看看吧,正原長老在後山的溫泉被妖物襲擊,傷得實在可怕。”
邊走邊問:“可知是什麼妖物?”
“水裏的東西”,少年說:“看不清,黑色的一團。”
黑色的一團……
難不成是那個水鬼?
薑霽不覺緊了眉心,弟子察覺到師祖臉色大變,發問:“您可是有了眉目?”
“什麼?”薑霽被問得心頭一顫:“沒、沒什麼。”
要是被晚輩知道自己遇上了那怪東西卻沒能除掉,他仙道老祖的顏麵何存?還是不說為好。
到了山上正原長老住處。房門開得大圓,門外兩側跪著長老座下弟子,屋內是其他三位長老。
以薑霽為首的七人步履匆匆向房門。
三位長老圍在床榻前,見薑霽進屋,不約而同地讓出中間一個位置。其餘七人規規矩矩站在門外,薑霽走入房中查看。
這位正原長老是老年模樣,穿著單薄的白色褻衣,仙風道骨,慈祥儒雅。老人平躺在榻上,顯然已經昏迷。
一條褲腿挽起,露出四指寬的黑色傷疤,傷疤表麵坑坑窪窪長著不規則的黑短毛。
倒是真與那水鬼有幾分相似。
傷疤實在奇怪,暮何煙宮上上下下無一人見過,薑霽也說不出名字。但可以確定的定與水鬼有關係。
薑霽清了清嗓子:“我曾聽人說過有種水鬼傷人之後會留下一種奇怪的傷,就是這種”,他招了招手叫門外的少年進來,問:“你將那妖物長相再說一遍。”
少年衝幾位拱手彎腰,起身道:“那妖物沒有身子是黑色的一團,有著濃密的毛發。”
“解鈴還須係鈴人”,薑霽說:“多派人去附近有水的地方找找。”
門外幾十個弟子接了令齊齊禦劍升空。
不多時,有人來報,在不遠處的清水河中見到了那妖物。
薑霽二話不說跟著那名弟子前往。
他口中的清水河現萬晟國土祥陽城內,前方不遠處原是一個王府。
數百年前,古萬晟亡國,梁寧國第三位皇帝的皇七子封地就在祥陽。後來新皇登基,這位七王爺不知哪裏得罪了新皇,全家都被賜死。
之後這個七王府老是不太平,萬晟複國後就怪事頻繁,為了人民的安全萬千渺派人守在附近。
薑霽與那名弟子落地走到刻著“清水域”的石門前,被官兵用長槍攔住:“再往前就是禁地了,任何人不得入內,二位請回吧。”
“我們有事,得進去”,暮河煙宮弟子解釋道。
官兵:“沒有聖上的聖旨再大的事,咱們也不敢放您進去啊……”
弟子還想說什麼,薑霽抬抬手攔住他,走上前笑道:“我是當今聖上的好友,報我名他不會怪罪的。”
官兵陪笑:“我們隻認聖旨。”
薑霽語塞,臉色笑容逐漸凝固,冷著臉看向弟子:“在這守著,我去去就回。”
“是”
回頭看兩位官兵一眼,踩著雲奔萬晟皇宮。
官兵傻了眼,擋道的動作卻不敢有絲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