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劍指紅塵  第12章 雲無心以出岫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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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定離手了誒……”
    賭坊裏一浪高過一浪的喧囂聲透過厚重的門簾傳到了街上。
    楚碧淵側頭問身邊的人,“如姨的賭坊怎麼從爬藤架子裏搬出來了?”
    左謹之翻白眼,“他們主子的事誰知道,反正總歸是爬藤架子的產業。”
    “我總覺得這跟雲家的錢莊有關。”楚碧淵瞟了眼街邊買花的小女孩,女孩子臂彎的籃子裏幾枝梅花暗香湧動。
    “你現在是看什麼都跟雲家有關。”睨他一眼,“師兄你心火旺了吧?”
    楚碧淵額角一抽,“兔崽子跟老頭子學了幾句就是來噎睨師兄我的?”
    “我哪敢呐……”左謹之促狹地笑,“花開富貴都噎不著你,我這幾句頂什麼事。”
    “……”沉默是金,遇上這種人隻能這麼想。
    左謹之是損友,順帶上那個看似溫文清雅的主兒。楚碧淵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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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請稍侯,夫人這就來。”
    左謹之伸手彈了彈奢華房間裏同樣奢華牆壁上的緋色輕紗,等的有些不耐。
    楚碧淵氣定神閑的喝茶,“……嗯?虞中玉堂春?如姨換口味了?”
    左謹之不理他,屈起手指在一麵摸索一麵輕敲,那牆麵上是珠玉交錯的裝飾,雜亂無章中又似乎有些玄機。
    “幹什麼呢?”
    左謹之一麵敲一麵答他,“如姨不是好這個麼……機關器械什麼的……”
    楚碧淵無聲地翻了個白眼,瞟了瞟那麵牆,突然心念一動,“謹之,你敲縱庚橫十七那裏試試。”
    “嗯?”左謹之疑惑,手下倒不含糊,輕輕在那裏敲了敲。
    “……”左謹之回頭,“沒反應。”
    楚碧淵沉默一會兒,把茶杯遞給他,“潑到那裏。”
    “……這麼做如姨會掐死我麼?”左謹之遲疑地接下杯子。
    “沒事的——”
    左謹之“唰——”得把水潑了上去。
    “——我會給你收屍的。”某人慢悠悠接了下半句。
    “喂喂喂……”
    地麵輕輕晃了晃,有什麼厚重的東西平穩地打開了。
    牆壁上看似雜亂無章的珠玉緩緩移動,時而聚集時而分散。一個長方形的小洞慢慢顯現出來,洞裏放著一個裝飾精美的盒子。
    “神了……”左謹之回頭看他。
    楚碧淵打開盒子,內裏是一封信。
    “左小子你比碧淵可還差一點。”沉靜柔和的聲音響起,一位麵容溫和端莊的嚴妝女子走進來。
    如岫夫人讚許地看了楚碧淵一眼。
    “如姨過獎了。”絕麗的麵容不卑不亢,透著恰到好處的一抹笑意。
    左謹之眉一挑,“如姨,我這是大智若愚。”
    如岫夫人抬手敲上他的頭,“雲家的資料和我們收集的東西都在這裏了,我就不多說了。”
    “多謝如姨了,如姨真是越來越年輕了。”楚碧淵微笑,從懷中拿出一麵小小的令牌遞給她,“這是酬資。”
    有小婢進來恭敬地接過令牌,出了門。
    如岫夫人瞪他一眼,“盡管說些好聽的,今天留在這裏用晚膳吧。”
    左謹之湊上來,“怎麼好意思麻煩如姨,我跟師兄這就走了。”
    如岫夫人笑了笑,“那我也不留了,你們年輕人總是有些事要辦的,去吧。”
    送楚碧淵和左謹之出了門,在黑道一路上從容輾轉叱吒風雲數十載的如岫夫人扶著桌子怔怔出神。
    “如岫,你做的不錯。”房間裏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人,雪膚翠眸的男子,明明是柔弱纖細的絕美長相,卻又能把強大的壓迫力和蠱惑人心的孋豔恰當地結合在一起。男子的右手小指和無名指上各戴著一個指套,一枚水晶,一枚琉璃,鏤空雕著雲海龍紋和不知名的花紋,繁複懾人。在重重帷幕的室內燭光的照耀下愈發妖異。
    如岫夫人一驚,霍然站起來,“杜爺。”
    這個人,正是大堇朝最負盛名的皇商,杜明淙。
    男子隨意地坐下來,“叫杜爺就生分了,如岫。”
    “杜爺,我……”
    杜明淙抬頭看了她一眼,蒼翠色的眸子裏明明暗暗看不真切,似笑非笑,生生攝住了她,不由止了話。
    “我在信裏加上的內容,你不知道罷。”
    “杜爺,如岫不知。”手收回藏在寬大的袖子裏,不由自主地攥緊,指節發白她也全然不知。
    “不知道……不知道就好。”杜明淙仍是笑,屬於異族的眸子彎成看似溫和的弧度,內裏卻是一片深不見底,“就算知道,也沒什麼,隻是——”他抬頭,指套在桌麵上看似無意地輕輕一劃,淺碧色的絲綢桌麵上立即出現一道漆黑的劃痕,劇毒。如岫夫人心裏寒了寒。她這麼多年在爬藤架子什麼沒見過,但是眼前這個人,讓她頭一次生出這種感覺——被盤在肩頭的毒蛇拿信子掃過臉頰的感覺。那個深淵鬼魅般悠遠的聲音再次響起,“不要多猜,就算猜了,也最好爛在心裏。”讓她在大冬天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卻也不敢答話。
    “否則,不要說我不看爬藤架子的麵子。”
    “杜爺說的是,如岫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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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上。
    “師兄,我怎麼看著如姨不大對。”左謹之策馬跟上前麵的玄衣好友。
    “是不大對,不過如姨應該不會不顧爬藤架子的信譽,這份東西的可信度不會太低。”頓了頓,“我好歹給了她我謝景山莊各大商號的貴賓令牌,除了瀟湘,我可就給過你。”
    “哎哎……師兄你就別這麼不情不願地小家子氣了,瀟湘是你家老爺子唯一的掌上明珠,你唯一的妹妹,那些商號又都是你們家的,你給不給瀟湘不都一樣,哪有自己去自己家商號買東西還給錢的。再說我,你那裏不是一模一樣有我家的牌子麼。說到底,你也還是隻給了如姨一個人的。”
    “這時候你算的倒快。”楚碧淵無奈了,“別的事沒見你反應這麼快的。”
    左謹之粗神經地不計較他的話,又想起來一件事,追上去問,“師兄,你怎麼知道機關在哪兒的?”
    楚碧淵笑道,“老虎頭上有什麼?”
    左謹之想了想,恍然大悟,“……師兄你夠猾的。”
    猾……楚碧淵默默想,您介意換個詞麼……
    其實那看似雜亂的珠玉排列也是有規律的,出去顏色質地不看,依照大小相同的珠玉為線條就能看出來那其實是一副老虎的圖案。老虎額上有個“王”字,而“玉”字相對於“王”字的一點,就是洞口的所在。如岫夫人以往是不喝玉堂春的,一壺玉堂春,不過是想提醒這個“玉”字。
    所以,無論是設這個機關的人還是猜出這個機關的人,都不是腦子裏一團草的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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