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亂棍打死，架子樓不養吃裏怕外的東西！”清晨的大街，帶著冬天特有的安寧靜謐，街口一座恢麗華美的樓前卻是熱鬧非凡。
    一位杏眼柳眉的美麗女子叉腰站在門口，正紅的輕紗衣裙鬆鬆披著，內裏是粉色是抹胸和束腰的帶子。那女子顯然已經不年輕了，但是仍有半遮半掩的無限風情。
    然而眼前的場麵卻和她的穿著毫不相符。
    十幾個膀大腰圓的護院難著手臂粗的棍子狠狠朝蜷縮在地上的人身上招呼，那人起先還掙紮討饒，不多會兒就沒了聲響。
    女子冷眼看著，哼了一聲，“不長眼的狗東西！”
    為首的護院擦了擦實際上不存在的汗，收了棍子討好地對那女子笑了笑，“管事奶奶，您看……這人死了。”
    那女子嫌惡地看了他一眼，“怎麼著，還得我給他收屍？！”
    護院一驚，連忙彎腰討饒，誠惶誠恐，“不敢不敢，是小的的不是。”
    回過頭，對身後的人吩咐，“找幾個人拖到崗子裏去。”
    紅裝的女子冷哼一聲，扭頭進了門。
    太陽升起來了，金色的陽光灑下來，朱紅的雕欄下金色的匾額爺跟著熠熠生輝。匾上是四個銀鉤鐵畫的字：爬藤架子。
    爬藤架子是瞿州最大的銷金窟，街麵上僅一座架子樓，隻有懂行的人才知道，在這座樓底下是一個大小堪比一個城池的銷金窟——一個真正的銷金窟。
    爬藤架子生意涉獵很廣，妓院，賭場，錢莊，酒樓一應俱全。一座真正的城池擁有的它全都有，一個城市不該有的它也有。它在整個大堇朝有一張密不透風的情-報網。每年，爬藤架子買賣情-報的進賬已經足夠讓任何人富可敵國。
    架子樓隻是爬藤架子的門戶，主管的人就是那位紅裝女子，鳳七，人稱鳳姨。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一件瓷器對架子樓來說什麼都不算，今兒個要是有人失手打破了，自由你們的管事奶奶責罰，犯不著我動手。但是，手腳不幹淨的，我這話撂這兒，架子樓的東子，就是上頭一個有興致一把火燒了，你們也捕捉給我往外帶，若有下次，我就要往幾位管事的身上尋錯兒了。”
    紅裝的女總管挑了挑茶沫子，優雅地啜了一口，抬頭掃視跪在下頭的一幹人，“都散了把，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底下人應了，各自退了出去，精致的院子就剩了鳳七一個人。
    不一會兒，一個碧衣小婢走進來。
    “鳳姨，西邊的小門進來人了。”
    “西邊？”鳳七一怔，西邊的小門機器隱蔽且防衛森嚴，從那裏進來的，隻有老主顧中的老主顧，大主顧裏的大主顧。
    “請客人在薔薇園子裏等著吧。”
    那小婢卻站著沒動。
    “怎麼？”鳳七挑眉。
    小婢戰戰兢兢地跪下，“回鳳姨，那邊的客人說，鳳姨您必是要在薔薇園子見他們，還說……”小婢悄悄抬頭看了看她，“還說……讓鳳姨待著別忙，就在這青蘿園子裏就行，何必，何必汙了那一園子的好花。”
    鳳七又是一怔，猛然想起兩個人來，不由笑了，“必是他們來了，也罷，你領他們來吧。”說著又笑了笑搖頭，“小兔崽子。”
    小婢領命去了，鳳七想了想，“來個人，搬一架子薔薇來。”
    精致如蘇州園林的原子力一架薔薇滿架怒放。
    “我就說，尋著香氣就進來了，何必要人領呢。”玄衣的絕美男子繞過層層掩映的林木走了出來，恍然幽美如神子之姿。身後跟著的俊逸公子笑意明朗，“鳳姨身邊總能見一架薔薇，真真風流絕色。”
    這兩人正是楚碧淵和左謹之。
    “怎麼一大早架子樓外麵就這麼熱鬧？“楚碧淵疑道。鳳七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沒什麼，處置了個奴才。”
    從這位主兒嘴裏說出來的處置，絕對不僅僅是責罰那麼簡單……左謹之默默為那人掬一把同情淚，又笑嗬嗬地，“鳳姨好氣勢。”
    鳳七掩嘴笑了，“兩個小滑頭。”
    “鳳姨這兒真是好地方，大冬天的溫暖如春，林木茂盛得跟夏天似的。”左謹之一撩衣擺坐下了，“一來就不想走了。”
    鳳七啦過楚碧淵坐下，上挑的鳳眼漾楚幾分笑意，“那可不敢，我們這小門小戶可開罪不起左老爺子。”
    左謹之被噎了個正著，無奈喚她，“鳳姨……”
    楚碧淵給自己斟了杯茶，“鳳姨這兒要是小門小戶，我跟謹之就該是城隍廟裏出來的了。”
    鳳七嗔怪地看她一眼，“不長進的，沒個正形。你老爺子聽了不得抽死你。”
    “鳳姨哪舍得我被人抽？”楚碧淵看向她，笑意盈盈。
    “越來越不老實……”鳳七笑罵一聲，“說吧，找鳳姨什麼事？”
    楚碧淵笑著和左謹之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