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輪回
    午後，天氣炎熱，知了在樹上高鳴著，本該人聲鼎沸的大街隻有稀稀疏疏的幾個撐著小油紙傘的途人，地麵蒸起那一籠籠的熱氣，讓本該清晰的一切顯得有些朦朧。
    “你天生命格奇特，恐怕……”
    與好幾株柳樹纏繞而生大樹底下，一根竹竿撐著一麵看起來沒什麼生氣的白旗，從那層疊的布料中，依稀看到幾個蒼勁卻又不那麼正規的墨字----生神仙。
    “有血光之災？”一把清澈透亮的男音把話接了下去，隻是那語氣帶著幾分戲弄之意，卻又不至於讓人感到生惡。
    對那戲弄之語並沒有在意，擼了擼那銀白的長須，老者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小橋。
    “公子，那橋上有何人？”
    炎夏之時，出門的人本就少得可憐，又有何人會呆站在橋上呢？
    小橋下潺潺的流水發出“沙沙，沙沙”的水聲，似是在笑老者的瞎言瞎語一般。
    “俗世的眼光再遠，能看見的，也不過是麵前之事與人。”老者那獨特沙啞的聲音悠悠然然，漫不經心地說著，“天色已晚，施主，你也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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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大的森林裏，一白一黃一前一後地前行著。
    “公子，那老人的話好玄哦！”小丫鬟汪兒側著頭細想著。
    從小就服侍在公子左右的她，見過的算命之士可是說是多不勝數了，自然也就聽多了那些什麼神鬼之說。
    可是剛剛那個老人說的話，她聽不懂。
    白衣男子輕輕一笑，卻沒有為汪兒解惑。
    見主子沒有告訴她的意思，一向迷糊的汪兒也隻當作主子也不懂了。
    從下午一直走到黃昏，天邊那熱刺刺的日光已經慢慢地降回到了山頂邊，渲染著那一大片橘黃豔紫的雲霞。
    突然，前方的幾棵大樹上，跳下了幾個身穿破舊布衣，雙眼透著狠厲精光的男人。
    隻見他們都站在原地不動，雙眼卻一直盯著汪兒腰間那紅色的鴛鴦荷包，可見隻為求財，並無傷人之意。
    主仆二人麵麵相視，隨手就把值錢的東西扔了一地。
    “汪兒，把那個荷包扔了。”鴛鴦荷包扔到了地上。
    “主子，你腰上的玉扇子也挺值錢的吧？”玉扇子也亦然。
    “汪兒，那支釵也扔了吧，不過木釵，是那支珍珠蝴蝶釵。”叭，一支價值好幾百兩的珍珠蝴蝶釵。
    “主子，腰帶不用扔了。”汪兒喝止主子準備解下鑲滿了菱形寶石腰帶的舉動。
    “也對。嗯，那扔這個吧。”咚，一顆足有小嬰孩拳頭般大小的明珠砸在了地上的那堆貴重物品上。
    強盜頭頭嘴角抽搐地看著這兩個男的俊，女的俏的“肥羊”，無語了。
    於是乎，主仆兩人從一開始珠光寶氣地進森裏，然後再有驚無險地從森裏出來往回走。
    “主子，為什麼要把那些東西給他們呢？”汪兒睜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好奇地問。
    先不說主子了，就她一個人也能把他們趕跑了啊，況且老夫人也說過，對那些人不用姑息的。
    那為什麼還要把東西都給他們呢？
    “因為我們還要去找一個人啊。”白衣公子說完，朗聲笑了起來，腳步也加快了。
    找人？找誰呢？
    見自家主子的腳步越走越快，汪兒也隻好小跑著跟在主子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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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老夫人不是說過我們這趟出來是為了尋訪名醫嗎？沒叫主子你找人啊。”一向把老夫人的話視為聖旨的汪兒跟著白衣公子從森林裏走出來之後，就一直不依不撓地問著這個問題。
    “汪兒，你看。”
    不知道自家主子叫自己看些什麼，汪兒隻好左看看右瞧瞧，突然，一棵連生樹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裏不就是今天那個老人為主子算命的地方嗎？”汪兒才剛說完，一個轉頭就不見了自家主子的身影。
    一瞬間，汪兒差點沒急得原地跳腳。
    老婦人可是千交待萬交代地讓自己看緊主子的，才出門沒半個月，她居然丟了主子，現在可怎生是好……
    沙沙，沙沙，沙沙……篤，篤，篤，篤，篤，篤……
    遠遠地傳來了水聲和一種陌生卻又好像在哪裏聽過的聲音傳來，汪兒連忙抬頭遠遠地眺望，隻見月光下的小橋上，有兩個人。
    一身雪衣清朗俊秀的男子當然是自家主子沒錯，可是那個坐在橋上，一身黃袍的人又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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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到有人走近，塵一若卻還是依舊地閉著雙眸，敲著手中雕刻著龍紋的玉製木魚，嘴中卻在來人說話前先一步地發出了警告。
    “施主，此處並非汝應來之地，夜色已深，請回吧。”語氣甚為輕柔，話中卻包含了不容拒絕的意思。
    “是麼？”白衣公子不甚在意地反問了一句，然後輕輕一撩下擺，動作頗為瀟灑地----坐下了，“在下倒是覺得，此處地勢陰涼卻又不失清幽之雅，看來大師你也是惜景之人呀。”
    一番奉承的話說得毫不含糊，但又絲毫不讓人覺得又巴結之疑。
    篤，篤，篤……
    敲擊著木魚的聲音依舊維持著不重不輕的拍子，那單調的敲擊聲在四周都靜悄悄的襯托下，居然讓人心頭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突然，白衣公子居然詩性大發。
    篤！
    一聲大大的敲擊聲之後，再來是重物掉落河裏的聲音。
    塵一若睜開雙眸，看著本來握著玉棰的左手現下空無一物，再看看底下水聲潺潺的小河，最後把視線轉向一臉歉意的白衣公子，卻愣住了。
    “恕貧僧多言，施主可是姓於？”
    白衣公子笑了笑，從腰間的扯下一顆尖尖的，有菱角的小綠寶石，在小橋的木欄杆上刻畫了三個字。
    隻見那字跡清秀之餘又隱隱帶著幾分蒼勁。
    於……七……秋。
    “喏，既然大師會未卜先知，那請大師為七秋看個相吧。”於七秋調笑似地開著玩笑。
    “貧僧並不會看相，隻是師傅讓我來尋施主。”塵一若把左手豎直靠到胸前，輕輕地點頭示意。
    聽到這，於七秋眼神暗了下來，本來帶笑的嘴角也多了那麼一抹嘲諷之意，站起身準備離開。
    轟隆隆！
    本該月色朦朧的天空突然多出了一個漩渦，一道雷直直地霹落在小橋旁的小河裏，激起一陣水花。
    於七秋眯了眯眼，剛剛似乎有什麼東西從水裏飛了出來，是他看錯了嗎？
    “施主，這裏已成是非之地，請回吧。”塵一若說完，連忙站起來跑了開去。
    於七秋看著和尚跑開的方向，眉心緊皺，想了一會兒，腳下輕輕一點也跟去了。
    “主子主子！”
    等到汪兒邊喊邊急衝衝地跑到了小橋旁，兩人身影已經消失了，汪兒再一次急得雙腳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