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魚妖
    由遠而近的腳步聲，隻聽來人的步伐越來越沉重，每走一步都似乎要倒下了一般。
    縷縷帶著暖意的燭光從農舍的紙窗中透出，隻見一個步伐跚欄，身上閃爍著不自然紅光的女子從農舍旁走過。
    “阿彌陀佛，施主請留步。”
    女子睜開已經疲憊不堪的雙眸看著立在她麵前的黃袍和尚，咬了咬牙，哀求道：“大師，請您放過魚姬吧。”說罷，一口血從女子的口中噴出。
    “生死循環，因果報應，此乃天道，亦是貧僧的職責。”
    塵一若雙掌合攏，頸上的佛珠似是對那濃重的血腥味感到不適一般，居然劇烈地顫動著。
    魚姬本來還帶著希祈的雙眼漸漸地蒙上了一層絕望，最終化作淚花滴落。
    奇特的是，淚花落到了地上之後，居然變成了一顆顆色澤瑩白，形狀圓潤的珍珠。
    “不過，施主雖天劫已過，但作孽太多，貧僧也隻能在施主死前應施主一個要求。”
    聽到這，魚姬一改本來的淚眼朦朧，感激地猛點著頭，絲毫不顧自己還在流血的額角。
    “請大師帶魚姬去皇城。”
    塵一若伸出手，掌心向上，隻見魚姬渾身霎時被一團金光環繞，然後越縮越小，最後變成小小的一顆光點，想塵一若的掌心飛去。
    掌心一合，金光消失，一瞬間，寂靜的街道又恢複了原狀。
    “施主，躲躲藏藏並非君子所為。”塵一若對著農舍旁的一棵大樹說道。
    咻！
    一個白色的身影落在了他的麵前。
    一張清秀俊俏的臉龐，配上那一抹痞子一般的壞笑，真叫人想忘也忘不了。
    “不用這麼見外，叫我七秋就好了。”於七秋好奇地看著塵一若緊握的拳頭，那絲毫也不回避的目光十分地沒禮貌。
    “施主，你與貧僧並非知心之交。”意思很明顯，人家不賣他於七秋的帳。
    “哎呦，就跟你說不要這麼見外嘛！誒，對了，大師你法號是？”目光依舊追隨著塵一若的手，完全不把麵前與他談話的人放在眼裏。
    嘴角抽動了一下，塵一若一甩黃袍的長袖，“貧僧要告辭了。”
    說完，腳步沉穩地向魚姬交托之地而去。
    “誒，大師你別走啊，至少告訴我法號啊。喂！喂喂！死和尚！”白色身影見狀，連忙跟上。
    “施主，積口德也是長壽之決。”
    “你才沒口德！”
    “貧僧謝過施主。”
    “我沒誇你！”
    ×××
    “大師，七秋有個問題。”
    此話出自死纏爛打地跟在塵一若身後，也不管別人理不理會他的白衣男子。
    略一轉頭，對身後的於七秋微微點頭示意：“施主請問。”
    一路上試圖搭話一直也不得要領，見塵一若終於肯搭理他，於七秋連忙快步走了幾步，與塵一若並肩而走。
    “請教大師，這個是什麼？”
    露出好看的笑臉，於七秋纖長的食指與拇指間捏著一塊小小的，在依稀露白的天光下閃著青綠色精光的小薄片。
    “施主，這隻不過是一般的鱗片罷了。”一看見這鱗片時，塵一若前一刻還十分淡然的臉色居然多了幾分沉重，可語氣卻不見慌張。
    似乎對塵一若那依舊鎮定的反應感到不滿，於七秋不滿地瞪了手中的鱗片一眼。
    看著一路上猶如黃雀一般吵鬧的於七秋突然變得少話，可是仔細看來卻又不像是那麼一回事，塵一若頗感不解。
    “施主是否有話要對貧僧說？”
    氣憤地把瞪視著魚鱗的視線轉到塵一若的臉上，於七秋咬了咬牙，把一堆諸如“老禿奴，死和尚”之類的一堆廢話吐回肚子。
    “有！”雖然免去了罵人的話，可不滿的意思卻還是一聽無遺。
    先是笑容滿麵一瞬間轉為了氣憤難當，再接著說那咬牙切齒的語氣，讓塵一若更加不解。
    有人會為了一塊鱗片生氣嗎？難道……
    “施主，這鱗片對你很重要嗎？”若然是，他可以為剛才的無禮賠罪。
    “你說傳家之寶重不重要？！”
    ×××
    日頭東升，除了於七秋那氣極了的話語和塵一若偶爾的答應之外，四周一片靜謐，兩人在樹林沿著皇城的方向前進。
    斑駁的光點好看的散落在黏黏的泥地上，與那綠油油，一簇簇靠在一起的小草相互交錯，黃黃綠綠的好看得緊。
    “這麼說來，這就是先皇為了表彰施主祖爺爺的戰功的寶物？”
    讓自己不要去在意那多餘的字眼，塵一若對於七秋的一大堆話作出總結。
    “對，哪知道到了你這個不識貨的死……土包子眼裏，就成了一塊魚鱗！”
    自所以硬是把那說到嘴邊的‘禿奴’二字含在嘴裏，改成土包子這三字，可不是怕這死和尚會不讓他同行，隻是為了證明他於七秋可不是個出口傷人的俗人而已！
    自知理虧，塵一若再一次不去在意那些雖說不上是罵人，可也好不到哪兒去的字眼。
    “可是，在貧僧看來，這的確是一塊鱗片。”不能說塵一若死心眼，畢竟也隻不過是一塊鱗片，怎麼說也不會搖身一變，成了珍珠。
    “你！！”於七秋生氣地一跺腳，指著麵前的塵一若，卻又氣得說不出話來。
    果然是一個臭和尚！認死理的死禿奴！不知好歹！
    動了動唇，正想說自己並無嘲諷之意的塵一若話還來不及出口，就被一句囂張的恐嚇給打斷了。
    “此路是我開，若要從此過，留下買路錢！”
    伴隨著這話的登場，幾個身穿麻布，手持大刀的強盜出現在兩人眼前。
    “又來了……”於七秋沒好氣地嘟囔著。
    不解他為何會有此番感言的塵一若疑惑地問道：“施主為何這麼說？”
    指著幾個強盜中站得較為前一點的其中一個，於七秋感歎道：“這些人不久前才搶了我和汪兒一次，喏，你看，這人身上的褲子靠近臂部那裏還打著一個補丁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強盜頭的臂部。
    “還真的耶！”身後的幾個強盜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果然就像大哥說的耶，二哥其實很久沒洗澡了啊。”
    ……強盜頭額角開始出現一條青根！
    “你記錯了吧，大哥是說不愛換衣服，什麼時候變成不愛洗澡了！”
    啪！手中的大刀上的木柄裂了！
    “就算是強盜也要愛幹淨才對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隻見強盜頭一提大刀，一個轉身，動作迅速地朝著身後的幾人砍去。
    終於意識到什麼叫禍從口出的小強盜們一邊喊救命一邊逃命。
    “他們……到底還劫不劫啊？”
    “阿彌陀佛，施主。”
    徒留原地的二人對視一眼，有默契地----繼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