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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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司徒俊並不知自己剛剛從鬼門關前晃了一圈,隻道是沒見到書架後的內容,心中暗悔。大概也是一晚上太興奮,現在雖已五更天,司徒俊卻再沒睡意,望著窗外西沉的彎月,想起了金算穀。他跟師父在金算穀住了八年,就看了金算穀的月亮八年。師父那酸老頭自己看月亮就算了,非得拉上他在一旁倒酒,聽那老頭做些酸不拉幾的詩,荼毒他的耳朵。
“真不知師父是怎麼看出這月亮美的,看來看去還不是一樣。”司徒俊嘟嘟囔囔道,“‘我心對明月,撫君窗上塵。’一把年紀了還春心不死。嘖嘖!”
不願承認自己想那老頭子了,司徒俊咬著唇望著窗外,越看那輪明月越不順眼,索性起身關了窗,翻身上床,“睡覺睡覺!”
躺在床上,腦子裏盡是老頭的那句“我心對明月,撫君窗上塵”,攪得司徒俊心煩意亂,關上窗又覺悶得慌,又再起身開窗。撫著窗台,司徒俊突然打了個寒顫,被冷風一激,他終於想通了書房的怪異之處。
對,那書房怪就怪在這窗子上。雖然天下第一的書房中四周都有書架,幾乎將房子的四周都塞滿了,也遮住了原有的窗子。但以他司徒俊蹲了那麼多年牆角的經驗,怎麼會發覺不出來呢?這書房的窗戶,從裏麵數分明比外麵少了兩扇!一般來說,這就是所謂的密室。但這少了的兩扇窗戶卻恰恰不在一起,加之書房的窗戶似乎為了什麼特殊原因,隻有一般窗戶的三分之二大,也就是說,這書房裏有暗道,而且不止一條。
小小一個書房就設了兩條甚至兩條以上的暗道,這天下第一莊究竟是為了什麼要這麼做?不是為了逃命的話,那……就是為了方便行事了!聯係起當時站在書架前,自己猶豫不決時隱約嗅到的血腥味,司徒俊心裏打了個突——幸好今日沒有貿然闖進去,不然,這天底下不就得少了個英俊瀟灑,風度翩翩,學富五車的未來天下第一莊司徒大總管了嗎?
暗自慶幸的同時,司徒俊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比如,如果晚上那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是真的,那莫白為什麼那個時候竟會在書房出現也就有了解釋。可是天下第一不是閉關修煉去了嗎?莫非其中出了什麼問題?天下第一受傷了?但,這天底下又有誰能傷得了天下第一呢?
如此一想,司徒俊越發睡不著了,隻好眼睜睜望著窗外,直到東方發白才漸漸迷迷糊糊地睡了片刻。
“哎……”司徒俊無力地歎口氣,手腳麻利地穿好衣服,心中暗苦。他昨夜為了那些個天下第一莊的十萬個為什麼一直睡不著,直到將近一更天才勉強閉了眼。結果還沒來得及見著周公就又得起了。
“司徒,可起身了?”一個清亮的聲音在門外叫道。
司徒俊更加無奈地拍拍尚未清醒的腦袋,邊開門便應道,“副總管好早,司徒俊這才剛起身,失禮了。”
這房靖剛進司徒俊的院子便清笑著喚他,一路喚一路向他臥房走來,害得司徒俊就算再怎麼想睡,也不好意思裝作沒聽到了。
“哪裏哪裏,隻怕是房靖擾人清夢了。”房靖依舊笑得一臉自然,知道自己來早了卻毫無愧意,“隻是總管要房某今日就帶司徒兄逛遍這天下第一莊,明日好將人讓給他。房某隻好來打擾司徒兄咯!”
“今日便要逛完?”司徒俊也有些詫異,昨日房靖還說要一日走完這天下第一莊是不可能的,今日怎麼又突然變了呢?“總管怎麼突然如此決定,可是莊中有什麼大事要忙了?”
“哈哈,正是如此,”房靖見司徒俊已梳洗完畢,便拉著人就往飯廳走,“想是司徒也忘記了,再過半月便是年關,莊中有好一陣要忙了。這幾日不趁著閑帶你四處熟悉,再等就得到過了年才可能了。到時莊主早已出關,知道了我倆辦事不利,豈不是要責罰我倆?”
“原來如此,不知不覺司徒俊來到莊中已這些時日了。”司徒俊這才想起半月後確實就是年關,隻是以往都跟師父二人住在穀中,也無所謂過不過年,出穀後便自然也想不起來了。“不知莊中是如何過年的?”
“莊中過年倒也沒什麼特別,莊主也沒什麼親戚,隻還有幾個老不死的長老。隻是到時莊中產業的各大管事掌事都會齊聚莊中,一些與天下第一莊交好的世交要來拜訪,這莊中才顯得熱鬧些罷了。”兩人說著已來到飯廳,房靖說完便斯斯文文地開始吃起來,“莊子雖大,但若用輕功的話,一日走完倒也不是什麼問題。”
司徒俊點頭同意,心知自己這點功力哪裏需要什麼遮掩,隻要不被人知道自己那點愛好也就可以了。
“我在穀中都是與師父兩人同住,過年也不過是多加兩個菜,與平常並無差別。這樣說來,這次倒是我十歲之後,第一次真正地過年啊。”司徒喝一口粥說道,“到時若有什麼司徒俊能做的,還請總管副總管盡量吩咐。”
“這是當然。”房靖輕笑著猜猜嘴角,繼續小口小口地吃著。櫻紅的小嘴咬著雪白的饅頭,讓司徒俊不禁想起秀色可餐四字。
被自己這幾日來迤邐的想法嚇到,司徒俊不敢再看,隻好悶頭大口大口地與饅頭較勁。
兩人吃完早點,便從司徒俊所住的杏林苑開始將整個內莊除禁地之外的地方都逛了個遍。待到最後逛到西北的莫白的院子時,房靖說什麼也不願進去了,兩人便在外麵遠遠地看了看就離開了。
之前司徒俊病了時雖也見過莫白,卻奇怪地怎麼也記不起他的長相來,這讓司徒俊不由地留了個心眼。昨天晚上他也隻是見著了個頭頂跟背影,並未看到正麵,隻是由他身上所背藥箱判定是莫白而已。今日來時本就想著定要見上莫白一麵,結果房靖卻不願進去,司徒俊也隻好跟著他離開了。離開時,司徒俊跟在房靖身後,不舍地回身望了莫白的屋子一眼,卻見剛才還不見人影的莫白分明就站在院子正中,正麵無表情地望著他們。司徒俊當即被嚇出一身冷汗,暗歎這莫白大夫不知是不是跟死人呆得久了,也跟個鬼魂似的神出鬼沒。隻希望他不要也跟那些冤魂一樣不動聲色就取人小命才好,他司徒俊可還想活多幾年啊。
待到兩人回到司徒俊的杏林苑時,已是日落西山,房靖喝了兩口茶也就準備告辭了。司徒俊終是沒忍住好奇,問道,“司徒俊雖知不當問,但出於關心,仍想冒昧問一句,副總管可知莊主幾時可以出關?”
房靖停下步子,正色打量了司徒俊一眼,眼神忽地犀利,看得司徒俊冷汗直冒卻又不敢動彈。過了好一陣,房靖才緩緩說道,“莊主的事豈是我們下屬能過問的,不過,這次莊主入關前便有交代,多則十日,少則七日。如今算來估計再過幾日便可以出關了。不過,”房靖說著忽然停頓,看了司徒俊一眼,又再繼續說道,“這次幸好是遇著我,往後在莊中千萬記得,該你知道的便要牢牢記在心裏,不該你知道的,最好一個字都不要多問。”
“謝副總管,司徒俊受教了。”司徒俊心中叫苦,哪知這房靖果真是說翻臉就翻臉,還以為他會比那個美人總管好說話,看來是自己大意了。而這天下第一莊也未免太多規矩了吧?自己不過是關心一下天下第一而已,怎麼知道竟被好好教育了一番,真是冤枉至極啊。
“嗯。”房靖冷淡地應了聲,轉而又撲哧地笑了出來,嬌笑著拍拍司徒俊的肩膀說道,“人家也是為了你好,可不要被嚇倒了啊。不然這莊裏又少了個有趣的人,我豈不是要無趣死了。”
“不會不會,副總管說的是,司徒俊今日越矩了。”房靖剛剛的話還好,倒是他一時一個樣,換臉的速度跟街上的變鬼臉的江湖藝人有得一拚,把司徒俊唬得一愣一愣。
“那就好。人家今日的話你可記仔細了,他日才不會闖出禍來。”房靖理理衣袖,轉身輕笑著揮揮手便快步離開了。
司徒俊站在門口,直到看不見房靖的身影才慢慢踱回院中。想這房靖外表冰清玉潔,柔弱可欺,實則應是個行事狠辣之人才是。他司徒俊昨日分明才警告過自己,萬不可小看了他,結果今日卻還是做了糊塗事,當真活該。不過幸好及早發現,若是以後還如此大意,隻怕要吃大虧的。
暗自下了決定後,心裏便舒坦多了。這幾日雖沒再下雪,但仍是有些寒氣,在外逛了一日,衣服早已吸了濕氣,貼在身上甚不舒服。司徒俊回房換了件外衣,吩咐一聲晚膳在杏林亭吃便掏出袖中的扇子,故作風雅,學著自家師父的樣子,搖頭晃腦地吟著詩,往後院的杏林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