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部有一座高聳雲端的摩天大廈，人們習慣把他叫作——城市之心。城市之心底層的大門兩旁羅列了兩排公司標識，幾百個公司標誌中，有一枚非常耀眼——一隻金色的麒麟，邁著優雅的步伐，居高臨下的眼神無不展示它高貴的威嚴，和自信的傲氣。細看時，有點像被震懾住，會產生一股莫名的肅然敬意……
    “楊世炆，早上好！”
    循聲望去，於歌正在不遠處衝著他輕輕地揮手，這才知道自己傻乎乎地看著公司標識已經好久了。很明顯，他還困在已經逝去的感情裏。自從和馮亦然分手以後，平日裏活蹦亂跳的他像一隻沒有充滿氣的氣球，毫無生氣。就當於歌慢慢走近，他也沒有一點提起精神來，給他問好的意思。
    “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於歌當然知道他是怎麼了，這麼問隻是為了提醒楊世炆，因為這樣的狀況不應該是他們談心、散步、嘻哈、快樂宣誓的結果。看著眼前楊世炆魂不守舍的樣子，想想當初他立下的堅定誓言，於歌難免有些擔心起來。
    “那個馮亦然……”
    “等等！”
    楊世炆很快打斷了於歌的話，緊張地抓住他轉過身，像是遇到了食人幽靈，驚慌失措地要避而遠之。於歌一片茫然，隱隱約約感到身後一陣冰涼的時候，他才偷偷轉過頭，瞄了一眼——一個男人，身材魁梧，在職業裝的包裹下，顯得十分筆挺，一副茶色眼鏡，遮住了他的心靈之窗，別人想看清楚不知會多費勁，他麵無表情，不知道該說是冷血還是剛正，走路很快，旁若無人的徑直走在道路最中間，身後卷起一疊疊冷風，讓人不寒而栗……他，就是鐵麵魔王——馮亦然！
    等他消失在了入口處，於歌才轉過頭，伴隨著一聲長歎。
    “哎……看來，他還是對你會造成一定威脅力……”
    “不是……隻是一想到要麵對他，有點……有點……”
    楊世炆說話聲音越來越低。之前，一直很擔心會有這麼一天，但在自我安慰和自我說服以後，就會把這樣的憂慮拋之九霄雲外，可是，有點悲慘的事實就是，這一天是一個無法避免的確實存在，更糟糕的是這一天的到來比他想象的要快很多，竟然就是今天！
    “有點尷尬，是吧？哎……難道這幾天你見他的時間還少嗎？”
    “《愛之黑洞》！”
    楊世炆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心裏一急，腦袋一熱，記憶中是一片空白，於是就更不知所措了，突然腦海裏浮現出了這四個字，也就沒頭沒腦的叫了出來。
    “愛之黑洞？”
    於歌再次陷入茫然之中，為什麼楊世炆說的東西他怎麼都不見得聽得懂？在確定自己沒有任何問題後，開口了，那是一種語重心長。
    “楊世炆，你……病的不輕啊……”
    “哎呀，於歌，我是說《愛之黑洞》這本書，你該不會是忘了我們倆要負責這本書的插畫設計吧？今天，就是審稿日。”
    於歌一愣，看來楊世炆是一直清醒了，倒是自己在不停地犯迷糊。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開始有點急，因為這事兒他已經忘得一幹二淨，完沒完成他自己都不清楚，但隨後，他大大地鬆了口氣。
    “畫稿不是上周就全部完成了嗎？你這麼慌害得我快發神經了。”
    “我是說……所以今天要見他嘛……”
    楊世炆輕輕地嘟嘟嘴，有些無辜，亦有些無奈。
    “那……那待會兒，你盡量少說話，一切都由我來應付！”
    在朋友遇難時，於歌的大氣凜然再一次粉墨登場，接下來，便是淋漓盡致的完美表演……
    “那我們還不快走？都已經幾點了！”
    一句話將於歌的英雄夢敲得粉碎。他看看了時間，揪住楊世炆就跑。
    “我們快來不及了，直接去他辦公室陳述設計報告吧！”
    ……
    
    ------------------------------------------------------------------------------------
    大廈的第二十八樓到三十三樓就是金麒麟廣告公司，樓底那枚麒麟標識不知放大了多少倍放在了這幾層電梯的門口，有些咄咄逼人。二十八，二十九，三十，“叮！”，到了！電梯門一打開，便迎來一股陰森之氣——樓層裏，出奇得安靜。
    兩人站在電梯口，相互整理了下儀態，調順了氣息，才慢慢走向一間辦公室前，門上麵的四個大字很醒目——“終極監製”。於歌輕輕叩了叩門，耐心地等待裏麵傳來一個低沉、生硬的嗓音……
    “進來！”
    辦公室門開始緩緩地滑到一邊，裏麵的陳設陸續映入眼簾：首先看到的是右邊書架的一角，上麵整齊得擺滿了長短不一的各色書刊；接著，是一株盆栽綠色植物，那盆鬱鬱蔥蔥的南方紅豆杉長勢喜人，入夏以後，大部分花朵已經漸漸凋零，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枝頭的綠色裸果；緊接著，就是一張黑色合金辦公桌，上麵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個台簽，赫然承受著“馮亦然”三字；然後，是辦公桌兩旁的金屬靠背可旋轉的人工皮椅，與以往不同的是有兩張客椅。原本讓他們緊張的是應該坐在裏麵的終極監製，現在看來裏麵似乎空無一人，但於歌還是挺直腰走了進去。
    忽然，從後麵飛過一摞稿紙，掠過楊世炆的鬢頭，“嘩”的一聲重重地摔在了辦公桌上。楊世炆死拽著於歌的衣服不放，被嚇得氣息紊亂。於歌卻強換上一臉笑容，轉過身，深深地鞠了個躬。
    “早上好，馮終監！”
    依然，是鐵一樣的麵部表情，馮亦然沒有做出任何回應，踱著緩慢的步伐，審視著眼前這兩個人。他繞了兩人大半圈，走進辦公桌內側，坐了下去。
    室內太過安靜，像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安寧，給人無形的壓力，為了快點結束，於歌輕輕地走上前。
    “報告馮終監，今天是小說《愛之黑洞》的插畫審稿日，我和楊世炆即將進行設計陳述……”
    “小說你看了幾遍？”
    馮亦然終於開口了，漫不經心，卻帶有點磁性。這種漫不經心讓於歌一愣，他突然問這個幹嗎？
    “三遍……”
    “那你呢？”
    馮亦然並沒有把視線轉向楊世炆，仍然是那種淡淡的語氣。
    “我……五……五遍！”
    楊世炆鬆開了拽著於歌的那隻手，放到自己背後，吞吞吐吐地說。這是他和馮亦然分手後的第一次直接對話，起初他怕的就是這種赤裸裸的尷尬，但沒想到，真正經曆這一刻的時候，居然還可以比較平靜地麵對。
    “好吧，你們分別說下自己的設計初衷！”
    兩人對視了一下，但還沒等他們做出決定……
    “於歌，你先說！”
    於歌小小地吸了口氣，抬起頭，正視著對麵的馮亦然。有時，不得不承認，沒有眼神交流是一種好事。
    “小說一共分為兩部共十二個章節，我主要是負責其中的章節主題配圖。小說是以女主人翁的回憶展開的，伴隨著她的痛苦回憶，給讀者呈現的是她與男主人翁的情感糾葛，全篇以男主人翁的謊言為線索，以抽屜裏的禮物做情感寄托，明確了作者深刻而獨到的愛情價值觀。針對這樣的故事構架，考慮到小說章節主題詞的氤氳之感，所以配圖主要對其中每章涉及的禮物進行刻畫，並整體做懷舊處理，傷感裏透露些許溫馨……”
    “楊世炆！”
    馮亦然打斷了於歌的陳述，顯得有點不耐煩，看樣子並不滿意。於歌退了兩步，等楊世炆走向前，就在這樣的交互間，他突然留意到了楊世炆那懷疑的目光，於是開始擔心起來，著急地回憶小說每個章節的故事情節……
    “報告馮終監，我主要負責其中每個章節的內容插畫。小說以女主人翁的夢魘開篇，逐步陳述了她與男主人翁煉獄般的經曆，謊言、虐待是全篇的主題，給讀者呈現出又一個以虐愛為主題的情感小說。為了配合這一主題，我主要采用了16世紀西歐的哥特式畫風，展現其中的男主人翁的黑暗、貪婪本性以及女主人翁內心深深的仇怨。我的陳述完畢。”
    楊世炆說完退到了與於歌持平的位置。
    “什麼？虐愛題材？”
    楊世炆一回來，於歌就迫不及待地轉向他，小聲地說道，他不敢相信，自己犯了如此致命的錯誤。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忘了？”
    楊世炆有跟我提起過嗎？於歌更加焦急地回憶著。
    “上次在老槐樹咖啡館的時候，我不是提起過嗎？”
    楊世炆堅定地說道。這樣才促使於歌的記憶深處閃爍出一點微弱的光痕，上次楊世炆的確略略地提到過。
    “那你為什麼不仔細跟我說一說啊？”
    於歌的莫名責怪讓楊世炆多少有些無奈。
    “那時，我們倆的心情都……”
    馮亦然不耐煩地清清嗓，然後用他那低到穀底的聲音說。
    “在，馮終監。”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你全權負責《愛之黑洞》的繪製工作！”
    楊世炆一驚，工作一年多來，他從來就沒有獨自一人完成過任何工作，更何況現在要他在兩周之內完成所有繪製，這怎麼可能！腦海裏第一感覺就是這個馮亦然絕對沒安好心！難道戀人做不成，還要找個借口將自己從公司趕出去？這也太絕了點吧？就在他胡思亂想間，馮亦然的一句話讓他安心了不少。
    “薛助理會協助你完成後麵的工作。如果沒事的話，你可以出去了。於歌，你得留下，還有些事情要給你安排！”
    楊世炆，依依不舍地看著於歌，自己倒是沒事了，可於歌怎麼辦？其實好朋友間存在著許多默契，正如此刻，於歌一個淺淺的微笑對他心底絲絲擔憂有了莫大的撫慰。
    等楊世炆離開以後，於歌才再次正麵麵對馮亦然。隻見馮亦然摘下眼鏡，露出了他兩邊劍眉，和那雙傳神的眼睛，他露出了難得的微微一笑。
    “請坐。”
    於歌毫不客氣，坐在了辦公桌的另一邊。
    “說吧，我要接受什麼樣的處罰？”
    頓時，於歌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表現得異常奮勇不屈，他沒有必要對眼前這個曾經對他有過無數無賴舉動的人點頭哈腰。
    “嗬，”
    馮亦然又是輕輕一咧嘴，露出那陌生的笑容。
    “誰說……要處罰你了？”
    “那是……？”
    於歌並沒有因為他的這句話卸下自己的防備，反而更加警覺。
    “社長要你負責另外一本書的繪製工程，因為你的畫風非常適合。”
    不知怎麼的，於歌覺得眼前這個人的笑容正在挑戰自己的承受極限，胃裏一股惡感急劇上升。他深吸一口氣，感覺要好了一點。
    “所以呢？”
    “10點鍾，社長辦公室，他會給你詳細說明。”
    於歌不知道馮亦然又在耍什麼花招，但是他畢竟是上級，說的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是自己一意孤行，到頭來，損失的還是他自己。他看了看時間，已經9點半了，起身，欲離開，冷冷地丟下一句。
    “再見。”
    “等等，我還有點私事跟你說。”
    於歌並沒有駐下腳步。
    “我跟你沒有私事可談！”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甩掉楊世炆嗎？”
    於歌一怔，狠狠地握緊了拳頭，轉過身去，努力克製自己的怒氣。這個人，對他們的工作吹毛求疵，騷擾了他大半年，傷過他最好朋友的心，如今，卻在這裏嬉皮笑臉地想說出他的惡行，這，是明擺著的絕對挑釁！
    “你想說什麼？”
    “世炆最近似乎最近很恍惚啊……”
    還是那副令人發指的笑，於歌更不得衝上前去，把他錘得滿地找牙。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低沉的聲音，憤怒的一字一句，他，已經不是正常的於歌了。
    “唉，可憐啊，公司上下都說你們是雙生子，嗬嗬，看來隻有親自品嚐以後，才會知道你們的與眾不同之處啊！”
    “真的還想再繼續說下去嗎？”
    於歌開始咬牙切齒，憤怒已經蔓延至他身體的每一寸。
    “本來是提前說好了的，咱們在一起隻是試試，既然試試，他又何苦逼著自己把他當真呢？而你……”
    “夠了！像你這種把感情當做兒戲的敗類，根本就沒有任何資格在我麵前跟我理直氣壯地說話！”
    “哼，既然真愛得不到它該有的回應，那何不就把感情當做遊戲，好好地盡興地玩上幾把呢？正如有句老話：人生，就是，一場戲啊……”
    “你這個混蛋！”
    於歌開始歇斯底裏，他揮起拳頭，全身血液迅速澎湃！
    “你不會的，我了解你，”
    馮亦然的笑瞬時從臉上消失了，恢複到鐵麵魔王該有的死水一般的麵容。
    “稍安勿躁，因為，我們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馮亦然帶上眼鏡，再一次露出笑容，陰冷的，讓人感覺有些後怕。
    於歌的確很氣憤，但是，即是在這樣一個身受威脅的情況下，他還能稍稍地保持一點理性，父母的早逝造就了他非凡的承受力，何況，辦公室並不是他應該犯上的地方。而馮亦然的最後這句話，頗值得考究，可現在並不時候。他輕蔑地冷哼了一聲，甩頭就走。
    
    ----------------------------------------------------------------------------------
    “社長好！”
    金麒麟公司的社長，曾昭麟，是個七十多歲的中年太太，對於屬下一大把的年輕人來說，她宛如一位慈母，源源不斷地給予他們無微不至的關懷。她穿著十分質樸，但每一件衣裝都離不開中國風的精心設計；她總喜歡撐撐滑到鼻頭的眼鏡，然後慈祥地跟大家問好；在有職員生病時，她會用她布著些許皺紋的手撫摸職員的頭，並送上特效藥丸；她的噓寒問暖是那麼的親切與真實，理所當然地換來公司上下的盡心盡力、恪忠職守……也許，這就是她的管理之道。
    現在，她再次伸出那雙仁愛隻手，輕輕握住於歌。
    “早上好，孩子。過來坐下吧。小瑛，給這孩子來杯榛仁咖啡。”
    曾昭麟，作為一個社長，她有著超群的記憶力，記得公司大小職員的喜好和憎惡。
    “是！”
    一個柔柔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小瑛是一個智能機器人，全仿真人體設計的她行動自如，和真人沒有過多的差別，她全身著職業裝，頭發高盤，上妝淡雅，儼然就是一個生活秘書。隻看她穩步走向生活操作台，從櫃子裏取出一個罐子，用勺子從裏麵舀出些白色粉末，那是榛仁粉；然後她從櫃裏拿出一個壺，倒出濃滾香鬱的咖啡，那是曾昭麟在家裏親自熬煮的；最後，她放進一個調羹，仔細地攪勻，放進金屬托盤，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到於歌麵前。
    “請您慢用！”
    盡管眼前是一個機器人，於歌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友好。接著，他雙手捧住咖啡杯，放到唇邊，小小地啜飲了一口。這是他第二次享用社長的咖啡，第一次是因為他封麵設計獲得了創意大獎，這次，則是因為社長有工作交付。據他所知，隻要來社長辦公室的人都能嚐到一杯香甜合口、稱心如意的咖啡——在他看來，這要比月亮街的好喝百倍。
    “謝謝社長的咖啡。”
    於歌想起身致謝，卻被身旁的曾昭麟拉住。
    “年輕人，不用這麼客氣。這次找你來啊，是有一份工作交給你。我想，你已經從馮終監那裏有所知悉吧！”
    曾昭麟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是的，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隻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題材？”
    盡管聽到“馮終監”三字有些不適，但現在麵對這樣的社長，她提出的一點點要求，誰會傻到去拒絕呢？
    “是你最擅長的畫風，溫馨柔美，清晰明麗……”
    曾昭麟說著，帶著有點陶醉的美意。但於歌早已羞得臉頰微紅。
    “呃，過獎了，社長。”
    “嗬嗬，我說的，可都是實話！這本書，名叫《兒時腳印》，是我女兒寫的，所以，我才找上你的。”
    “請社長放心，我一定竭盡所能。”
    “嗯，”
    曾昭麟，讚許地點點頭，然後從身後的書架上取下一疊打印稿，遞給了於歌。
    就是這個。”
    於歌翻了翻，略略看了下裏麵的小標題，會心地笑了笑。沒有精工裝幀的書都是這樣，素麵相向，不會過多的吸引力。
    “哦，對了，到時終監會作為你的副手，共同完成繪製工作。”
    等等！社長說的是“總監”還是“終監”？於歌開始有點提心吊膽，他僵直地笑了笑，試探地問。
    “不知是哪一位總監？”
    “我說的，是馮終監。”
    恍然，難道……這是馮亦然一手安排？他所說的“遊戲”……就要從此開始嗎？不行，絕對不可能，於歌絕對不會讓馮亦然輕易地得逞，因為他知道……
    “馮終監？！呃，恕我冒昧，好像……他以前……應該沒有參加過任何設計工作，不知……”
    “哈哈，孩子！你可別小看了他喲，他可是我高薪聘來的終極監製！畢業於中央美術大學，在國內外曾獲得好幾十個獎項呢，是前年美術界公認的新晉大師，現在每周還回校做特邀課場呢！有他做指導啊，你會學到不少東西的！”
    慈祥的微笑並沒有讓於歌放下心來，他又怎麼可能放心得下？馮亦然有這麼輝煌的過去，他一概不知。看來，於歌的確小看了馮亦然，但他不明白，既然馮亦然有如此獨天得厚的條件，為何還要死纏爛打抓著他不放呢？如今，他不再是之前的無恥小人，而是一個怎麼也甩不掉的龐然大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真的要開始上演了嗎？到底，自己應該怎麼辦才好？於歌思緒一片混亂。
    “你怎麼了？唉，平日裏，馮終監是有點嚴肅，但真正和他接觸後，你就會發現他這個人其實非常的和善，加油吧，孩子！”
    曾昭麟，再次拍了拍於歌的肩。她作為公司的社長，難道不知道他和馮亦然之前發生的事嗎？或者說當時馮亦然的動作還是太小，他們倆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看著她信任的目光，感受著她真心實意的鼓勵，於歌實在沒辦法再說什麼來搪塞。
    “謝謝社長，我會的！”
    “把咖啡喝完，如果沒有其他的事，你就可以回家琢磨琢磨這本書了。”
    “謝謝社長！”
    於歌若有所思地捧起咖啡杯，這次，他大口大口地啜飲著，此時，他大腦已經不能再感受到味蕾傳來的任何訊號了。他放下空杯，與社長道了別。
    
    -----------------------------------------------------------------------------------
    
    第十一號電梯是人跡罕至的幾座電梯之一，於歌他需要安靜，獨自一人好好地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吸取了之前的經驗，他不能再次小瞧馮亦然，但這又如何呢？他根本就不知道馮亦然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無法預料，無法猜測，自己就是個毫不知情的獵物，隨時有可能被一箭射中……這時，電梯門開了。
    於歌神情恍惚地走進去，準備按負一樓，就是這個時候，一隻粗大的手輕輕地壓在了他的手指上，抬頭一看，於歌炮烙似地掙脫開，想跑出電梯，電梯卻已經啟動，開始下降。
    “馮亦然！你到底想幹什麼？！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對吧！”
    於歌大聲嚷著。但心裏難免有所顧忌，麵對著他的人身份一下有了180°的倒置，所以他不得不處處留心。
    馮亦然看似沉著得取下眼鏡，再次露出令於歌厭惡到想吐的笑容，用他那低沉、略帶磁性的嗓音說道。
    “寶貝兒，你今天會用嗓過度的，再這麼嚷，破了喉嚨我會心疼的噢。”
    充滿了做作的關切，一步一步向他逼近，使於歌不禁寒毛直立。也是在此時，電梯突然停住，不偏不倚，剛好就卡在樓層中間。
    “你想幹什麼，別靠近我！”
    不用說，這肯定也是馮亦然設計好的，的確，從某方麵來講，他真的是個非凡的“設計大師”！而這造成的緊張結果就是，此時，於歌的身後已經無路可退……
    “幹什麼？嗬嗬，開始我們期待已久的遊戲！”
    不管於歌怎麼吼叫，馮亦然都出奇地冷靜，直到他碰觸到了於歌的身體，從呼吸中才聽得出來他的心跳在逐漸加快。他粗壯的手臂毫不費力地完全緊緊抓住了於歌兩個手腕，並死死地按在電梯牆上，為了防止於歌腳不停地亂動，他的雙腿也毫不鬆懈地穩穩壓住於歌，令於歌無法動彈。馮亦然開始瘋狂地吻著於歌的脖子，咬開他的衣服扣子……
    “快放開我！你要是再敢繼續，你名譽、你的事業、還有你的人生將會毀於一旦！”
    “轟！”
    謝天謝地！電梯再次啟動了！兩人紛紛倒地，於歌迅速跑到電梯的另邊，整理好自己，但並沒有放鬆警惕，看樣子，馮亦然並不甘心，而且他不能確定這是否是馮亦然的又一個花招。隻感覺電梯再慢慢減速……
    “叮！”
    “於歌！你在這兒啊！”
    電梯門打開了，熟悉的聲音，雀躍的步伐——楊世炆！他就是天降救星！
    “我找了你好久，聽說你接了新項目。怎麼也不告知我一聲啊？”
    楊世炆說完，看了看馮亦然，極其有禮貌地來了個90°大彎腰。
    “馮終監，您好！”
    然後他背對過去，跟於歌調皮地眨了眨眼。
    於歌會意地笑了笑，然後瞥了瞥馮亦然，忽然，一道閃電從他腦海劃過。這個人確實不能小瞧，但他也不能小看了自己，一個人的潛能有多大，誰也無法預料。
    遊戲，每個小孩子都喜歡玩。即使他們長大了也不例外：他們假裝自己身體很好讓家人不必太過擔心；他們怕愛人誤會，會隱瞞下午出門的去向；他們編製一個一個謊言，是為了隱藏會導致友情危機的真正事實……這些都是善意的遊戲。但我們不排除總有些人會鋌而走險，玩一些極度危險的遊戲，他們躲在黑暗之中、麵具之後，常常對所有人撒謊，卻是為了掩蓋他們內心邪惡、無法被原諒的真實想法……沒錯，我們每個人都會或多或少地玩一些遊戲，並常常是滿載歡喜而歸，直到有一刻突然反應過來，已經有人受到了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