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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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蔚的話抓住了皇上最關心的問題。他這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皇上又想到那時崔晨的一番話,這個老臣看了這麼多年的人,眼光也不低了。再加上岑蔚的這些話,皇上不得不承認他被說動了。而且他知道他的江山未來都要靠新一代的年輕人來打理,不能隻是靠著這幾個老臣。長孫皇後見狀,說到,“皇子公主們也都還小,一個年輕的少傅可能他們更能接受。即使是這個先生教的讓皇上不滿意,到時我們可以再找別人,但是如果這位先生果真是個人才。恐怕用在這裏還是大材小用了,要是錯過了豈不是朝廷的損失。”長孫皇後的話不僅是對皇上的一種開導,更是給了皇上一個台階。
太陽逐漸升高了,多虧了這禦花園裏花草多,水源也多。不但觀賞起來愜意,消暑功能也好。岑蔚站在石階下,看皇上的表情輕鬆,雖是自己曬著太陽,心裏也別提有多高興了。“岑蔚,來,陪朕下下棋。”岑蔚沒聽到皇上說到底許不許的事,站在石階下還有些疑惑。長孫皇後已經起身準備回宮殿了,岑蔚還摸不著頭腦。皇上大笑起來,“那個趙雪生就那麼急著要你回複嗎。朕許他先到皇宮來教一段時間看看本事了,如果真像你們所說的那樣,朕自然會授給他官職,這個回答你沒異議了吧。還站在下麵做什麼?來,下盤棋。皇後的棋藝退步了,看你的了。”皇後聽到皇上難得的這話,也笑了,“岑將軍還是來和皇上下棋吧。”皇後向皇上行過禮就先回宮殿了。聽到皇上這麼說,岑蔚總算鬆了口氣,坐下來和皇上好好下了盤棋。
岑蔚和崔平暢一起來到趙青彥家中把這個消息告訴她,趙青彥兩年以來日夜被纏繞的事終於開始有了一絲希望。她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身上佩戴的玉佩,腦海裏響起在錢塘靈隱寺裏大肚和尚的話“一塊好玉,隻有皇宮的工匠才有這樣的手藝”。趙青彥相信這不會是他隨口的猜測,他一定是從這塊玉佩上知道了什麼,他究竟是什麼人?趙青彥現在忍不住想,若耶在錢塘過得好不好?這塊玉佩確實是從皇宮裏出來的,趙青彥想起了一個人。
“小姐,你很快可以見到皇上了。到那時趙家的冤屈就可以得到澄清了!”豆子高興地在房間裏,趙青彥的身旁來回踱步。“不是這麼容易的事。”趙青彥絲毫沒有懈怠的樣子。“為什麼?”豆子不明白。“別忘了,當初是皇上親自下的命令讓趙家滿門抄斬。而且現在隻是讓我試著教一教。他肯定已經認定了父親是通敵叛國的人,我們如果沒有八分的把握。隻要讓皇上知道了我們的身份,終究也是死路一條。”趙青彥的手上除了一封父親從戰場上寫回來的信,就是她對父親為人處世的崇敬作為證據。隻憑借著這些東西,她是萬萬不敢輕舉妄動的。
她忘不了官兵衝進將軍府的那天,他們像是要來抓一個平日裏無惡不作的大惡人,而不顧這個將軍生前騎在馬背上為這個國家的建立,安定做了多少貢獻。那些刻在這位將軍身上的刀疤沒有提醒他們什麼,反而成了他們發怒大罵的一個理由。父親的後背上有十幾處刀疤,其中十處就是為大唐王朝披肝瀝膽的見證,右肩上的箭眼是在打擊突厥的戰場上幾乎送命的印記。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父親會在堅持了幾個月後才大開城門把突厥兵放進來,然後自己的屍體被掛在城門樓上。她不能抑製自己的眼淚。她是如此尊重她的父親,一想起曾經在帳篷裏聽父親講十大陣法,他渾厚的聲音,像山一樣的脊背。她就忍不住憤恨,她恨那些誣陷她父親的人,她的父親在戰場上拚死拚活為了讓他們在國家裏生活得更安定。這樣的血淚卻換來了全家不留一個活口。
將軍府裏到處都女人的哭聲,她們預感到了等著她們的六月飛雪的斷頭台。跪求聲,呼喊聲充斥著這個往日寧靜的將軍府,後花園裏剛剛盛開的鮮花爛在了泥裏。它們好像在給那些恐懼萬分的人一種臨死的安慰,等到輪回吧,那時候在活一次。本就不奢華的將軍府在這樣一次劫掠後,剩下的隻有在樹上梳理羽毛的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