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的驗屍報告怎麼寫的？”克裏斯站在書房中間，環視了一圈兒。
    屋子裏的擺設很簡單，一張靠窗的書桌，一整麵牆的書架，沒有多餘的東西。窗台上放了一盆小雛菊，也許因為長時間沒人打理，花朵已經凋謝，隻留下枯枝耷拉著腦袋。
    書桌上很幹淨，台燈，墨水筆，還有，照片……
    確切的說是隻有相框，裏麵的照片不翼而飛。
    克裏斯瞟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亞爾，他目光呆滯，沒有回答克裏斯的問題。
    這照片肯定是被亞爾取走的，不然，也不會把相框完好的放在桌子上。桌麵上積了一層灰塵，看來許久沒人進來過了。
    “你父親的驗屍報告怎麼寫的？”克裏斯又重複了一遍問題，心不在焉的亞爾這一次聽到了克裏斯的問話。
    “報告？呃……我想想，我好像留下一份，但是放在辦公室了……”亞爾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走進房間。“報告上說，自殺，槍擊，位於太陽穴的傷口周圍有燒焦的痕跡，肯定是槍口抵在太陽穴所致。”
    “他是坐在椅子上？”克裏斯站在椅子旁，低頭審視著書桌，因為是案發現場，所以一切都保持案發時的原樣，當然也包括血跡。“然後倒在桌麵上？”
    “是的……”亞爾被他問煩了，“那個老人不是已經說過父親不是自殺了嗎？你還問這麼多幹嗎？”
    克裏斯彎著腰，抬著頭，很嚴肅的對亞爾說：“斯杜爾特警官，注意你的言行，已經超出一個職業警官該有的水準了。我們是在查案，任何線索都不可以放過，甚至於這幅畫！”
    克裏斯手指著他背後牆壁上的一幅畫，“從剛才我就發現了，它有被人動過的跡象，是你幹的？”
    “我……沒有……”亞爾被克裏斯像小學生一樣訓斥著，但是亞爾有些理虧，他確實沒有發現畫有被動過的痕跡。
    走到畫前，他仔細看了一下。畫框的右邊有一條不是很清楚的黑印，那是畫框長期掛在牆壁上形成的印記。
    現在那副畫所處的位置稍微偏斜了一點，由於印記不太清楚，如果不是仔細觀察，根本無法發現。
    “畫後麵有保險櫃？”克裏斯站直身子，正麵對著畫框。
    這是一幅《聖母瑪利亞與亞恩溫德》，克裏斯眯著眼睛研究這副名畫。這幅畫不大，就在窗戶旁邊兒的牆上掛著。這是一幅仿製品，但卻是一幅不錯的仿製品，仿製人有相當高的藝術造詣。
    “父親沒有保險櫃，至少我不知道他有這種東西。”亞爾乖順了許多，因為自己確實做錯了。他因為父親的突然去世而變得不夠冷靜，沒有做到細致的搜查，卻被一個剛踏進屋子不到五分鍾的男人發現了蛛絲馬跡。
    “這是一幅頗有意思的畫，相傳，它多次被盜，後來失蹤了一段時間，最後被英國一個貴族買走，收藏在家中。不過，後來還是被盜了，也不知道現在找到沒有。”克裏斯一邊觀察畫，一邊喃喃自語著，低沉的聲音越發動聽。
    “是麼。”亞爾努力在記憶寶庫中搜索，不記得發生過這樣懸而未決的案件。難道是很早以前的案件？英國每年都會發生很多奇怪的案件，也許是他孤陋寡聞吧。
    亞爾不再懷疑克裏斯的偵查能力了，他一向對自己驚人的記憶力感到驕傲，但貌似克裏斯比他還要勝出一籌。
    “這幅畫掛了多久了？你父親為什麼要掛這麼一個仿製品在書房裏呢？”克裏斯有種感覺，似乎老斯杜爾特比小斯杜爾特聰明太多，不，應該用狡猾才合適吧？
    “很久了，我們搬來這裏就一直掛著。”
    “搬來這裏？你們之前不是住在這裏？”
    “不是，之前住在爺爺家，後來父親自己買下這裏，便在這裏住了。”
    “嗬~~~斯杜爾特局長很有錢啊！這裏的房子至少要值5000英鎊吧？地處倫敦市中心，離警局也不遠。整棟房子，就隻住了你們兩父子？嘖嘖，我果然是最貧窮的獵人！”克裏斯半開著玩笑，等待著亞爾的吼叫。等了一會兒，卻發現亞爾並沒有因為他對老局長的不恭敬言辭而對他發脾氣，這很不符合亞爾的性格啊！
    回過頭才發現，亞爾正在掉金豆。
    一張小臉兒掛滿了淚水，像一個極度委屈的小孩子在受到不公正處罰時的表情，他正直愣愣的瞪著克裏斯。
    “哇噢，真是難得，或許小孩子該需要一個寬闊的肩膀。來，叔叔抱。”克裏斯張開雙臂，輕輕的將亞爾抱在懷裏，手壓住亞爾的頭，亞爾臉上的淚水弄髒了克裏斯的襯衫。
    “不管你說多麼難聽的話，我隻求你快點兒幫我找到凶手，我知道我已經無法思考，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我……”這時候的亞爾軟弱極了，一團亂麻裹得他喘不過氣來，他不知道該從何查起，他隻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可以幫助他，無論過去有多麼討厭他，也要抓住最後的稻草。
    “從現在起，你可以依靠我。”克裏斯再也無法鬆開手，他是屬於他的，就算命中注定要兩個人一起下地獄，也絕不再推開他。
    “好吧，斯杜爾特警官，去找塊毛巾擦幹淨臉，我們來研究一下這副怪異的畫吧。”克裏斯扶住亞爾虛軟的身體，刮了一下小花貓的鼻子。
    亞爾也覺得這副樣子很難為情，跑出書房去洗臉。等他拿著毛巾回到書房的時候，克裏斯已經將畫從牆上取了下來，他的手上帶著白色手套，很專業的樣子。
    克裏斯將畫放在書房中間的地上，為了不破壞現場。
    亞爾紅著臉，遞給克裏斯毛巾，“你的衣服髒了，擦一下吧。”
    “不用了，先來看看這個。我發現斯杜爾特局長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克裏斯興奮地將畫翻過來，靈活的手指在畫框後麵一掰，畫框跟中間的畫脫離，畫板卻有兩層，中間真的夾著東西，一張白紙。
    克裏斯取出白紙抖在亞爾麵前，“這才是你父親偉大的斯杜爾特局長想要對你這個兒子說的話。”
    亞爾感覺克裏斯像是在變魔術，突然就有一張紙出現在那畫的夾層中。“你怎麼知道這裏麵有東西？”
    這張紙很薄，沒有折疊，直接平鋪在裏麵，從任何一個角度都不可能看出這副畫有夾層。
    “因為聰明的斯杜爾特警官知道，如果做的太明顯，對方也會發現這幅畫。而且，你敢保證凶手沒有在這間屋子裏麵找過什麼東西？”
    “沒有，我進入這裏的時候，房間很整齊，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
    “嗬嗬，親愛的，你還不了解血族，他們擁有的本領，是你無法想象的。他們可以讓一棟房子瞬間燃盡，也可以讓淩亂的房間立即恢複原樣。”克裏斯小心翼翼的把紙鋪在地麵上，然後跪在地板上研究新發現。
    “真有這麼神奇？那麼，你又會什麼？”亞爾當然沒有機會見識血族的強大本領，其實，還是不要見識比較好，亞爾不想再見那些恐怖的東西。
    “當然，隻有純血統的血族才擁有強大的魔力，你昨天見到的低階級吸血鬼是沒有的，他們隻會吸食鮮血。”克裏斯假裝沒有聽到亞爾的問題，反而去回答他心裏的疑問，這讓亞爾有些無趣。
    不想說就算了！
    亞爾低下頭，也加入研究的行列，他也很想知道，父親藏得如此嚴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紙張不大，普通的信紙，上麵也沒有長篇大論，隻寫了一段話。亞爾看了第一句就說：“這是一首兒歌，蘇格蘭兒歌，小時候父親教我的，名字叫‘回到最初的地方’。”
    “嗯，我說斯杜爾特局長很聰明吧？即便這份東西落入對方手中，他們也不會知道其中的奧秘，這是隻有你們父子之間才會看得懂的內容。但是，即便是這樣，我們也要快些行動，防止對方跳過這一步，直接去目的地找東西。”克裏斯將信紙收好，站起來就走。
    “你知道在哪裏？”亞爾很詫異，他要去哪裏？
    克裏斯眨了眨眼睛，“我已經猜到了。”
    PS：蘇格蘭的兒歌是飛渡瞎編的，但是關於那幅畫，確有其事，有興趣的可以去找一下，很有意思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