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會重新站在我的麵前……？”亞爾很希望克裏斯這一次不是在耍弄他。
    “我……”克裏斯倉皇地移開視線，他為自己找了一個極其不明智的話題而後悔，“我隻是借此打個比方，說明任何看似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發生。隻不過，世界上沒有起死回生的事情，你就不要期待這種可能了。除非……他當時沒有死！”克裏斯最不希望的就是再次看到已經死去的人再站在自己麵前，那隻有一種理由可以解釋……
    亞爾眼睛裏掩飾不住的失望，讓他整個人矮了半截兒，他頹然，目光又落在那份文件上。那是他親筆簽署的文件，是一份現場勘查的記錄，關於之前失竊的博物館的記錄。由他簽了名，警司蓋了章，收入保管室用來留檔備查的。
    “父親手裏為什麼會有這個？”
    “也許不是他從警局偷出來的。”
    “偷這個字眼聽起來有些刺耳。”
    “哦，隻是一種說法而已，你不要跟我計較好嗎？說說博物館丟失了什麼吧。”
    “是一件古董。”
    “博物館裏應該沒有太近期的東西，除非是特別有紀念意義的。”
    亞爾沒有理會他的譏笑，解釋道：“博物館丟失的……是一個十四世紀黃金打造的鐲子，據說擁有強大的魔力。我的桌子上放著相關的資料，因為最近事情太多，我沒有用心看。難道這個東西跟我父親的死有關？”
    克裏斯沉吟了一下，“應該是的。如果這個東西落入那些人手中，還真的會很麻煩。”克裏斯不想拖延時間，“我需要去看看你父親的書房，介意嗎？”
    “不介意，正好可以去拿父親筆跡的範本。”亞爾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克裏斯的請求，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對這個男人充滿了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那好，現在，好孩子都該睡覺了。我的房間讓給你，去睡吧，裏麵有浴室，你知道的。”
    亞爾有些不高興他總是把自己當做孩子來對待的那種語氣，好像他有多老一樣。“你今年幾歲？”
    “呃……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我可以明天告訴你答案嗎？現在去睡覺。”
    “那麼你呢？”
    “我想看完這些東西。”克裏斯繼續翻看著盒子裏的文件。
    “狡猾，為什麼不能兩個人一起看。”
    “查看資料是很枯燥的工作，再說你對於血族也不了解，會比較慢。你何不將時間節省下來去休息，明天我們去你家整理東西，然後你就要住在這裏了。”
    “住這裏？沒有必要，我有家。”雖然隻有他一個人，也是父親留給自己的回憶。
    “你那裏不安全，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克裏斯無比嚴肅的語氣不容許半分違逆，亞爾習慣了他平時嬉笑的嘴臉，非常不適應他這副神態。
    “難道這裏就很安全？”
    “是的，這裏方圓百裏之內，不會有半個吸血鬼出現。”
    “為什麼？”
    克裏斯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發現這個小鬼很喜歡提問題。“因為我在附近布下了陣法。”
    “哇噢，還有這麼神奇的東西？每個獵人都會嗎？可是，這不等於就是在暴露自己的行蹤嗎？你在防禦他們進攻的同時，也豎起一塊牌子——這裏有獵人！”亞爾覺得這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吸血鬼獵人的行蹤不是都保密的嗎？亞爾突然想起父親跟這個神通廣大的家夥是同事，那麼是不是也證明父親也是位相當厲害的獵人呢？
    他有些後悔沒有見識過父親的真本事，這也許是他一生的遺憾——應該會非常……帥氣吧！在獵殺吸血鬼的時候。
    “他們已經知道我的行蹤了，我就是要防止他們繼續打擾才設的陣法。”這個小鬼太喜歡刨根問底了。
    “那麼……你為什麼不搬家？”這是個既簡單又省力的辦法。
    “我當然是……”話已經溜到嘴邊兒，克裏斯及時忍住了，抬起頭看著亞爾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等待自己的答案，他非常不想告訴他——因為怕你找不到我，才沒有搬家的！
    “我當然是自有不搬的道理。”
    亞爾在他停頓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會說實話了，蹭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這個男人還是在防備著自己，很不爽的發現！
    亞爾快步走向臥室，那個他曾經懷疑有問題的地方，沒想到他竟然輕易的讓給自己。就那麼有恃無恐？
    走到門口，一種異常的聲音響了起來，在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的時候，這聲音顯得特別突兀，很大聲，很丟臉。亞爾真想找個地縫啊！
    “哈哈……”克裏斯放下手裏的資料，“看我這記性，小家夥剛剛就在抱怨我虐待他的肚子呢，我怎麼能忘記了？”
    克裏斯挽起袖子，走到廚房，熟練的開始做飯。
    亞爾呆呆的站在門前，一直不敢看克裏斯——太丟臉了！
    一覺醒來，亞爾睜開漂亮的大眼睛，屋子沒有窗戶，還是黑黑的，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隻感覺身體輕鬆了很多。
    伸了個懶腰，鼻尖傳來一陣清香，來自床鋪的清香，手掌貼在枕頭上，柔軟的觸感很舒服。想到這是男人曾經躺過的地方，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緒讓他有些呼吸急促起來。
    亞爾慌張的坐起身子，穿上鞋子衝進浴室。
    在臉上撲了兩次水，對著鏡子中的自己說道：“加油！今天一定也要有所收獲！”
    克裏斯在亞爾走出房間的時候，正坐在書桌前翻開一本厚厚的典籍，他的麵前堆了一堆東西，手裏握著筆，在紙上不停的寫著什麼。
    亞爾看了看窗外，現在不下雨了，但還是陰天。
    “問個問題。”亞爾沒有看克裏斯，雖然不好意思打斷他的工作。
    “問吧。”
    “瑪麗•斯黛麗小姐來找你，到底為了什麼？你真的沒有再見過她？”這個問題糾纏了亞爾五年，現在之所以問出口，全都仰仗著亞爾自我感覺跟克裏斯的關係還不算太壞的基礎上。
    至少他是這麼認為。
    克裏斯停下筆，掀起眼皮，“之前沒有告訴你，因為不想讓你牽扯進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瑪麗•斯黛麗是個吸血鬼，她所效命的組織派她來引我上鉤，想要除掉我。”
    “她已經死了，對嗎？”對於吸血鬼，應該用消滅才對。
    “是的，我當然不能留著這種害人的東西。”克裏斯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那你就沒有通過她，找到她所效命的組織？”有五年的時間，足夠追蹤一個大案的！
    “沒有……實話告訴你，她所在的劇團大部分人都是吸血鬼，隻有少部分是普通人，行動失敗後，他們一夜之間消失不見，我想是都被滅口了。他們是個很龐大的組織，隱藏的很深。”
    其實，克裏斯一直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他很不想與無關的吸血鬼有所牽連，除了執行任務，他不想讓任何吸血鬼見到自己。
    “那麼就是說，吸血鬼其實無所不在？”整個劇團都是……真可怕！
    “是的，因為你是普通人，在吸血鬼沒有露出牙齒之前，你根本認不出他們。”
    “那麼獵人就可以，為什麼？”
    “味道，味道不一樣，你可以罵我是狗，可這是事實。”
    亞爾才不會罵他是狗，父親就是獵人，在罵他的同時，豈不是連自己的父親一起侮辱？
    “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還有幾個字。”
    這是亞爾第一次親眼看到克裏斯認真工作的樣子，桌子上一堆的資料，說明他肯定一晚未曾休息。
    沒有等太久，克裏斯就站了起來，穿上西裝，一臉嚴肅的帶著亞爾回家。
    “這是父親的書房，我其實已經查看過了，沒有什麼與案件有關的線索。”亞爾打開被鎖上的門，他有些不太敢進入這個房間，就是在這裏，他發現了自己父親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