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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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跡痕走了,換下病服背上背包便走了,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容易就走出了院門。外麵的天空很陰沉,還吹著小風飄著細雨,他緊了下衣裳,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初冬時綿綿細雨中。
幾個小時的長途汽車後,秋跡痕站在車站門口,神情恍惚。是在作夢走到了這裏,還是在醫院的日子都是在作夢,他像莊周夢蝶般不能自撥。
走出車站,天空還是在下小雨,要下雪的城市果然比不確定在他有生之年是否會下雪的城市冷。他想,首先要解決的是生存問題,他又想,這樣下去隻會加速自己的死亡,真是蠢。可他不後悔啊。
最後決定今晚先隨便找家旅店住下,明天再出去找喜歡地房子,最好是比較安靜偏僻,反正現在自己啥也不剩。人家啥都不剩時至少還剩下錢,再不濟也能剩時間,他連時間都沒剩多少。
還沒走兩步,就被人拉住。他心裏“咯”地一下,不會那麼快就被找到了吧。等看清臉後他吐了口氣,放心了。
蘇佐驚奇地看著他:“跡痕,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
秋跡痕詫異道:“老,老板。你怎麼在這。”
蘇佐笑了嘴角上揚:“我現在不是你老板了,叫我蘇佐吧。我公司在這邊啊,今天剛好從L城過來。你呢,怎麼在這。”
秋跡痕說:“我,我來著旅行啊,聽說這裏冬天下雪會很美。”
蘇佐說:“那你還沒找到切切落角處吧,去我哪兒吧,反正我也是一個人住。”
秋跡痕說:“這,這恐怕不太好吧,好像挺麻煩你的。”
蘇佐笑嘻嘻地說:“沒事,怎麼會麻煩,我高興還來不及。”說完指著不遠處:“我的車在那邊,走吧。”
秋跡痕猶豫不決,蘇佐見勢又說:“你不會是怕我把你吃了吧。”
秋跡痕笑了笑說:“怎麼會呢。”跟他走了。
往後很幾天,秋跡痕都住在蘇佐家裏,他家很大,對於一個單身男人來說,不是平常人能消費得起那樣寬敞的住宿的。可偏偏他不是除了是個單身男人外,還是個不大不小的老板。
麵對這個炒掉自己的員工,蘇佐可比伺候他老爸還上心。每天早上按時起床給他做早餐,經常翹班呆在家中陪他,就是偶爾走趟公司也很快溜走,下班後經常去的夜店都去了。他的朋友些早就猜到其中定有貓膩,奈何人家就是不說。
秋跡痕對他的殷勤很是惶恐,他的心他是明白的,可正因為明白了,所以不忍心了,他已經離開蔚藍壺了,不想平白無故的又招惹一個。
蘇佐有一次盯著秋跡痕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看好久,等被他看得混身發毛了,他才會皺著眉頭對他說:“跡痕啊,你為什麼總是那麼瘦呢?我這樣養你都能越喂越瘦,到底是為什麼呢?”
然後又說:“跡痕呐,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帶帽子的呀,怎麼這幾天你老是帶著,還是這樣式的,就你這身板也想做海盜,就不怕一陣海風過來,就到天空中翱翔去了。”
秋跡痕說:“孫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詞,我這身板怎麼了,誰規定海盜就得一定要有滿身肌肉來做支撐,濃縮才是精華,明白?”
蘇佐笑著沒和他多爭這個問題,眼裏閃著睿智的光芒。
當天晚上秋跡痕吃藥時就被發現了,還被強行送到醫院,路上他什麼都招了。
蘇佐泯著唇看他,半天沒說話。他其實很想罵他傻的,可看他那樣子了,也罵不出口。登記時秋跡痕拿出身分證,看見不是他本人的也沒問什麼。可他又自行招了:“咳咳,因為會被找到,所以辦了個假的。”
這樣說他的逃跑事件已經準備了很久了。蘇佐沒忍住罵了句,傻瓜。
向醫院大概說明了一下他的情況。秋跡痕被某個可能是醫生的狠狠罵了頓,說他那樣純粹是找死,要是稍微不注意感冒了什麼的,那他就別想活了。這也幫蘇佐出了不少氣。
往後的日子,蘇佐公司醫院兩頭忙著,一直連係著國內外各個大小醫院,毫無音信。可秋跡痕的情況根本就不能再拖了。
整天焦頭爛額的他仿佛一下由三十歲左右變成了四十歲左右,人氣直線下降。秋跡痕幾乎每天各方麵機能都在下降,程度比蘇佐的人氣有過之而無不及,原本一頭秀麗烏黑的頭發已經看不到了,除了昏迷不醒就是成天戴著蔚藍壺給他買的海盜帽獨自發呆。
就在蘇佐都快放棄的時候,他們聽到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這裏我們不得不承認主角是不到最後關頭永遠死不了的。蘇佐先謝天謝地,知道那個人恰好是他的時候就改謝自己了。可想到他的血型基因都是父母遺傳的,他又謝他爸媽。可從他爸媽追溯到祖宗十八代覺得還是得謝天謝地。
可人家醫生告訴他,他們骨髓的相似度才88%,折合種種原因後成功率才20%左右。蘇佐一切都給秋跡痕講過,主要是征求他的意見,秋跡痕說,你決定吧,我沒意見。然後他就被推上了手術台。
進去之前,秋跡痕說想和蘇佐談談。他說:“如果我死了,你能幫忙照顧阿藍和阿玲嗎?”
蘇佐說:“別說那種傻話,要照顧你自己照顧去,我都一把年紀了還沒找到人來照顧我呢。”
他又說:“唉,還是算了吧。阿藍那個人可精了,你一出現他可能就會知道我死了。雖然我的確死了,但讓你當著他的麵講出來挺為難你的。”
蘇佐說:“是的是的,所以你一定要振作。”
“阿藍一定會很傷心,他看似很好相處很放得開,其實特沒安全感特脆弱。你都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我和他是同一類人隻是隱藏自己的方式不同。所以我現在特擔心,要我真死了他該怎辦啊。”
“不會的,咱們不是還有20%的機會嗎?有機會就別放棄,老天都讓你幸運的遇到我了,就一定會讓你幸運的好起來的。”
“阿藍說串玲花開起來一束一束的,一片一片的,很美很美的。阿藍家有一塊地是專門種的那種花,他說明年春天花了,我們一起看。他說他發現了一片沒人管的串玲花地,野草比花葉還長得茂盛,等我好了我們就去把它打理出來,他以為我沒聽到,其實我聽到了不敢回答他承諾他。他還說我們是一束花徑上的花朵,凋謝了誰,都不完美。他說我們要一起綻放,一起凋謝,一起美麗,一起老去。所以我才不忍心在他麵前死去,所以我才非走不可的。”
“唉,說你跡痕呐,說你傻你還不相信,你這一走他會更絕望的。我聽你說都知道他這種人思想最是極端,他都這樣說了,你說他以後的日子會好過嗎?”
“會不會好過,日子總得要過下去,久而久之他會習慣的。”
“我到是覺得以他那種性格他習慣不了,說不定滿世界找你找不到後去自殺。”
“他……會自殺嗎?不會吧,必竟不知道我到底是死是活,他不會貿然那麼做的。”
“可要是等幾個月過後或更久以後,你都沒出現,等到他所有希望都破滅,所有力量都化為悲痛,他還是很危險。”
“那……那怎麼辦,那個人有時固執起來簡直不像人。”
“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你盡快好起,然後飛到你的阿藍哥哥身旁去解救他於水火之中。像他那樣動不動就為愛去死,太偉大了太危險了。”
“我知道了蘇佐,他不是動不動會去死的人,他會活得很好,即使他的悲傷沒人看得到。不過,真的很謝謝你。沒你,我可能死得更快。”
“哎呀,被發現了啊。”蘇佐摸著他瘦得烙手的臉說:“跡痕啊,你可真傻,為何不是我更早認識你呢?這麼傻的人不找我這麼聰明的卻去找個比自己還笨的。不過也好,傻瓜都會很長壽的。”
兩個人分別被推進了手術室,蘇佐打了麻醉,昏睡前他想:“蘇佐啊蘇佐,任你瀟瀟灑灑風風流流,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最後竟栽到了這個小鬼手裏,可真是報應,報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