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之死 第五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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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照明,地宮中巧妙地放置了很多冰鏡和銅鏡,用以反射日光。我的房間裏就有一麵銅鏡。當我拉開麵向神廟的簾子,把銅鏡調整到一定角度時,就可以照亮一片區域。雖然這光線並不十分明亮,但用於讀書足夠了。
我打開祖父的筆記,讀了一遍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這本筆記雖然是用英語寫的,但很多語句並不順暢,內容更讓人感到莫名其妙。他通篇記錄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雜事,有時還會寫幾句似是而非的感想。讀過幾遍後,我甚至開始懷疑這本筆記的真偽了——我的祖父不會寫這種無聊的筆記。
我合上筆記本,感到很蹊蹺。這時,一個想法突然閃過我的腦際——或許祖父真正想要留下的信息,被隱藏在了這本筆記的文字之中,我必須將它破譯。我想到了小時候經常和祖父玩的破譯密碼的遊戲——每頁隻取一個單詞,根據數字選取。是的,在我的記憶裏,祖父很喜歡跟我玩這類解謎遊戲。然而,雖然開始時我會很熱衷於解開文字中隱藏的秘密,但是後來,當我發現每次解謎的方法都一樣時,就厭倦了這種遊戲——雖然如此,但我還是牢牢記住了那種解謎方法。
想到這裏,我拿出自己的筆記本,按順序把祖父筆記裏出現的所有數字都記錄了下來。然後從第一頁開始,按照數字讀取單詞——比如第一個數字是9,就讀取第一頁的第九個單詞;第二個數字是11,就讀取第二頁的第11個單詞。這樣把每頁選出的單詞串連起來,我發現了祖父真正的筆記:我愛娜雅,我必須保護我們的雙胞胎,但為了使我的兒子伊利特生存下去,我隻能利用善良的薩蓮莎。上帝啊,請寬恕我的罪孽,保佑我的兒子和這個種族的人民。在我回到原本的社會做好充足的準備後,我將再度回到這裏,幫助這個種族融入到發達的現代社會中。
怎麼回事?我的腦中一片混亂——祖父竟然有一個叫做伊利特的兒子,而且是雙生子之一。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伊利特和伊婭特是雙生的姐妹,她們應該都是女孩才對。還有,祖父為什麼要保護伊利特?他遇到了什麼危險嗎?娜雅和薩蓮莎是誰?祖父為什麼要利用薩蓮莎?他為什麼要寫這些,又為什麼把這本筆記留在這裏?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會想到這本筆記中藏著秘密,並能解開這個秘密?想到這裏,我有些黯然神傷了。因為我想到了我不願接受的一種可能:祖父會不會是寫給我看的?我會不會也是他所做的充足的準備之一?畢竟我來到這裏,都是因為他的指引。可是,這一切似乎又太湊巧了,畢竟我差點因為墜機而死掉。
我搖了搖頭,決定不再胡思亂想,先去解開關於伊利特的秘密。
塞莉的房間在我隔壁。我敲過門後,她請我進入了她的房間。
“你從這本筆記中知道了什麼?”看到我拿著筆記,她開門見山地問。
“你一定讀過了吧?我不太明白。”我故意說。
“我以為你能看明白。”她並沒有否認看過這本筆記。
“筆記我已經讀過了。我想既然祖父把它留在了這裏,還是應該由你保管。”說著,我把筆記給了她。
她表情陰冷地接過筆記,沒再說什麼,像是對我下了無聲的逐客令。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我說。
“如果我知道的話。”她好像並不期待我的問題。
“薩蓮莎是誰?”
聽到我的話,她突然很吃驚地看向我——這是我從她臉上讀到過的最強烈的表情。然後她說:“薩蓮莎是我的母親。為什麼你會這麼問?這本筆記是怎麼描述她的?”她好像已經確信我知道了筆記的秘密。她看著我的眼睛,眼神中現出了一絲懇切的神情。
我心軟了,說:“我的祖父似乎想要補償她。”
“哦。”她應了一聲,低下了頭,眼神有些閃爍。
“你的母親還好嗎?”我問。
“最近身體不太好。”說著,她的眼神有些憂傷了。
“我可以見她一麵嗎?”我以請求的語氣說。
“可以。但是如果你想從她那裏知道什麼的話,那麼你隻是在浪費時間。她最近病得很嚴重,一直處在昏迷狀態。”她說。
“我隻是看看她就可以了,算是代替我的祖父。”我說。
“隻是看看她——如果她醒了,不要跟她說話,也不要跟她提起你的祖父。”她表情嚴厲地說,像是在說著某些禁忌。
我詫異地看著她,很奇怪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為什麼?你是在隱瞞什麼嗎?”我疑惑地問道:“包括我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你讓我隱瞞祖父的行蹤。”
她微微蹙眉,但是並沒有解釋什麼,隻是用冰冷而傲慢的語氣說:“你隻要按照我說的做,我就讓你見她。”
我有些生氣了,說道:“我不想欺騙別人,我會對大家說出實情的。如果你不讓我見薩蓮莎,我就去請求族長。”說罷,我轉身離開。
“別走!”她突然對我喊道。
我停下來,回頭看向她,她的眼圈有些發紅。她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兒,然後說:“我的母親薩蓮莎,一直愛著你的祖父。她一直在等你的祖父回來。她現在病得很嚴重,我擔心她受到刺激會……”她說不下去了,淚水流了出來。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殘忍,於是柔聲說道:“對不起,塞莉。我不去見她了。畢竟我也是一個外來者,可能會刺激到她的情緒,對她的身體不好。”
她搖了搖頭,拭幹了淚,說:“不,我不該對你有這樣的請求,錯的是我的母親。她不該對一個男人產生這種感情。我為她感到悲哀。不過,因為她就要死了,我才會這樣請求你。”
“這不是很矛盾嗎?”我皺眉說:“既然你這麼為她著想,就說明你很愛她。既然你很愛她,為什麼就不能體諒她愛一個人的心情呢?愛一個人並沒有錯——”
“這是你們社會的觀念。”她打斷我的話,冷冷地說:“我不能讓這種觀念在這裏滋生。這樣會破壞這裏的秩序。一旦秩序被破壞,我們的種族就會走向覆亡。”
“但是,你不認為你們的觀念有些不合情理嗎?愛一個人,想和他廝守終生,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我爭辯說。
“我要維護這裏的秩序。這是我們生存下去的保證。”她冷冷地說,隨後又補充道:“如果你想改變我們,就是要毀滅我們。那樣的話,我就殺了你。”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神令我不寒而栗。我知道她會說到做到。
“好吧。”我隻有低聲應道。
離開塞莉的房間後,我的心情很差。我想我和塞莉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朋友。我能感覺到她對我的敵意——或許她對外來者有偏見,或許她抵製所有外來者。我知道,如果有可能,哪怕傾她全力,她也會送我一架飛機,讓我遠離她的種族,永遠不再回來。
塞莉的冷漠,讓我想到了阿盧和桑斯的熱情。我突然很想見他們。於是我去了他們的住所,卻發現他們去打魚了。我想我可能要在這座島上呆很長一段時間了,或許我也應該工作。我想跟他們商量一下這件事。於是我坐在地宮的入口處等他們回來,等著等著,便睡著了。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祖父和娜雅。在我的夢裏,娜雅是一個用麵紗遮住臉的極美的女人。我還夢到了伊利特,我夢到他長得和伊婭特一模一樣,他告訴我,他的身世是一個謎。正當我要追問的時候,我被人叫醒了。叫我的人,正是桑斯。
“阿賽斯小姐,不要在這裏睡覺,這裏太冷,會生病的。”他關切地說。
我點了點頭,對他笑了笑,說:“我正想找你呢。”
“有什麼事嗎?”他認真地問,好像我的事情非常重要似的。
“我記得你說過伊利特是伊婭特的姐姐,是嗎?”我問。
“嗯。”他點了點頭。
“她們是雙胞胎?”我繼續問道。
他又點了點頭。
“這裏還有其他人叫伊利特嗎?”我問。
“當然沒有。”他肯定地說:“如果兩個人叫同一個名字,會被搞混的。”
我皺起了眉,那麼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我清了清喉嚨,問道:“娜雅是誰?”
“娜雅?您怎麼會知道她?她已經去世很久了。她是我們上任的族長,也是伊利特和伊婭特的母親。”桑斯說。
聽到他的話,我睜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女性的伊利特和男性的伊利特之間有什麼關係嗎?這其中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我想到了另一個更直接的問題:“亨特在的時候,娜雅是不是生過一對雙胞胎?”
“就是伊利特和伊婭特呀。”桑斯笑著說,“雖然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但是族長生下一對女兒,是非常值得慶賀的事情。那一年的祭典,還特意延長了呢。”
“為什麼族長生下一對女兒,是非常值得慶賀的事情?”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特意強調了“非常”這個詞。
“雙生的女兒是太陽神對我們的恩賜,她們是神之子。”他用充滿敬畏的語氣說。
“為什麼是雙生的女兒?那麼兒子呢?”我好奇地問。
桑斯的表情變得陰鬱了,他說:“神之子隻限於女性,阿賽斯小姐。”
我在他的眼中讀到了痛苦,想到他們種族的女性崇拜以及男性低下的社會地位,便沒再追問下去,隻是轉移話題說:“對了,娜雅還生過其他孩子嗎,現在年齡在十八到二十歲之間的?”
桑斯看著我,搖了搖頭。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覺得我的問題很奇怪。
“哦,我隻是有點好奇而已。”我解釋說。
“如果你還有什麼問題,歡迎隨時來找我,阿賽斯小姐。”他樸實地笑著說:“如果我不知道,我會幫你打聽的。”
“謝謝!”我感激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