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人中刀  第七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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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大家,好久不見。
    隔了如此久如此久之後,這何止姍姍來遲的新一章也隻是一天後的事罷了。
    逍遙仙又如常開張了,出來迎客的姑娘們笑顏如花,仿若昨日並未舉辦過任何白喜事似的。不過這自然是逍遙仙的風格,也是莊蝶的風格,公私分明。段二正想著,突然被一股力道一撞差些摔了下去:他本一直坐在窗邊,衝著下麵的鶯鶯燕燕發愣。此時雙手一接,赫然是一個包裹,包中放著幾塊大石頭,石頭底下壓著幾張銀票。
    段二苦笑:“你這又是何必,姑娘家的又做不動這些重活,你若是扔銀子我便接了,可這石頭……不是多此一舉麼?”
    莊蝶道:“誰教你和我說話心不在焉的。”
    段二舉手求饒:“姑奶奶,小的哪有,我隻是看幾眼你苦心栽培出來的姑娘們罷了……”
    莊蝶又道:“有我這樣的美人讓你看你還不知足?”
    段二忙道:“莊姑娘這樣的美人鄙人可是無福消受。”
    莊蝶:“那怎樣的女人你消受得起?”
    段二脫口:“自然是……”他一愣,道,“慢著!還真是一點都疏忽不得,差點就被你套進去了。鄙人可是從不拈花惹草、朝三暮四、招蜂引蝶、引火燒身……鄙人的心中所愛,唯亡妻一人,今生今世,至死不渝。”
    莊蝶冷笑一聲:“那還真是令人感動呢。”說罷起身要走。
    “慢著!”段二道。
    莊蝶:“怎麼了?突然反悔了?”
    “自然不是,”段二說道,“過幾日便是她的亡祭了,我想著要帶她回去一趟。”
    莊蝶道:“這是你和她的事,與我何幹?”
    “自然是與你無幹,”段二道,“隻是我昨天在你這裏寄存了一樣東西,現在我要帶走。”
    “哦?”莊蝶笑了,“我這逍遙仙可不是當鋪啊。”
    “你……”段二看她的態度隻當她不準備歸還,但轉念一想,覺得莊蝶又不是這樣的人:“你……難道……”
    “是啊……”莊蝶也不遮掩,“……東西已經不在我這兒了。”
    “你把狗兒……”段二憤怒了,“我明明給了錢……”
    “你的錢隻負責給她梳洗幹淨,可不包括有人買不讓帶走的……”
    “你當狗兒是你逍遙仙的搖錢姑娘麼?”
    莊蝶反問:“進了青樓的女子還能是什麼?”
    段二啞言,半晌,歎了口氣:“我信了你這丫頭算我失策。”
    莊蝶站起身:“你去哪裏?”
    “既然有人將人賣了出去,自然也得有人行俠仗義搶回來。”
    莊蝶一愣,“你那麼緊張她?”
    “這個……”段二也說不上為什麼,“真要說原因,我總覺得如果不救她,那我會後悔一輩子。”
    莊蝶笑了笑,然後打開抽屜,扔了一樣東西給他。
    “這是什麼?玉佩?”段二問,“莫非是定情信物?這我可萬萬收不得……”
    莊蝶淡淡道:“這是那人留下來給你的。可能是陷阱,當然去不去,到底在你。”
    段二想也未想,“去,怎麼不去,既然人家辛辛苦苦設下了陷阱,我不去豈非不給人麵子?”
    “你總是這樣……”她背過身去,懶得再看一眼,“拿著這個到鎮子口去,自然有人給你帶路。”
    “你不留我?”
    莊蝶好笑:“你什麼時候留下來過?”
    “說的也是。”段二傷心,“你也從來沒留過。”
    “彼此彼此。”莊蝶點點頭,一直背著他。
    段二不再多說,悄聲無息地離開了。
    莊蝶轉過身來,手微微有些顫抖,筆上的墨灑了出去。
    難得段二一直小心翼翼的,出鎮這一路上倒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他到了鎮口後沒有看見一個人,心一下懸了起來。
    難道……真的是陷阱?
    如果真是陷阱,會是什麼陷阱?
    有暗箭從旁邊射出來?
    有馬蜂飛出來?
    有個洞等著人落下去?
    有野狗躥出來?
    還是有……
    ……有個白癡走出來。
    “閣下是?”
    來人聽了這話,仿佛被砍了一刀似的,半天支支吾吾。
    那人穿著花衫錦服,不三不四,還披頭散發,濃妝豔抹,隱隱看出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一身的脂粉氣,讓人不得靠近三步。一開口還把段二嚇一跳:“這位爺來得可真早,奴家,奴家好吃驚……”
    聲音比逍遙仙的姑娘們還軟……
    段二皺了皺眉。
    “閣下就是來接我的人?”他抬高音量,使自己看上去更鎮定一些,“你怎麼知道鄙人會來?”
    “奴家不知道,”那人實話實說,“隻是主人叫奴家來,如若先生不來,那奴家便也不用活著回去了。”
    他說得理所應當,對主人的忠心表露無二。
    “那廢話也不多說了,狗兒在哪裏?”段二道。
    “先生請跟奴家來。”
    那人領著段二沿著圍牆往外走,不多時便看見一片杏林。杏花正豔,明香浮來驅散了身邊人的怪味,段二覺得舒爽極了。杏林中有一個不大也不小的雅致小園,二人徑直進了園子,到達一個庭院。院中是一片空地,沒有草也沒有花,著實和這滿園的豔麗不相融。院子對著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邊是一排東瀛風格的房間,日式的推拉門整齊地安放著,仔細還能瞧見那淡淡的花紋,別具風味。
    “奴家就送先生到這裏了,先生輕便。”那不三不四的人鞠了個深躬,轉身就走。
    “唉——你等等,狗兒在哪啊?”段二追上去,但那人卻消失了,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撞邪了?
    極目過去全是杏花,看不見一個人影。
    “喂——那啥——到哪去了——”段二使盡力氣大喊,可是沒有任何回應。
    他幹脆改變了一下方式:“喂——狗兒——你在哪裏——”
    仍然沒有人答應。
    段二等了一陣,最後確定是不會有人出來幫他了。他歎了一口氣:“看來果然不是什麼好事啊……”
    他將手伸向腰際做好時刻拔刀的準備往庭院裏走,邊走還邊喊著狗兒。庭院裏依舊是一個人也沒有,段二飛身上了圍牆四處而望,赫然發現這個園子除了這個庭院以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地方了——也就是說,這個園子就是這個庭院,而如果有人出現的話也隻可能會在這幾個房間或是在庭院裏。
    突然,段二一怔,差些從簷上摔了下來——一個人,他看見了一個人——那人就坐在走廊邊,靠著不知什麼時候推開的門,慵懶地看著他。首先不說為什麼這個人的氣息他完全察覺不到,單看這個人的穿著打扮——豔麗的花色和服,隨意披散的發絲,濃豔綺麗的裝束,輪廓鮮明的臉,領口略泄的秀色,嘴角若有若無的笑,勾魂攝魄的眼神——這個人給他的完全的感覺,危險,邪惡,誘惑,讓他渾身不舒服,不想在這裏多呆一刻。
    那人就是看著他,不說一句話,不做一個動作,就給人完全壓製的感覺。
    段二仿佛全身動彈不得,精神緊繃著,手上也發軟,失去了刀的觸感。正在此時,突然有黑影一閃,他正正被撞了個結實。
    “狗……兒?”
    狗兒趴在他懷裏,臉抬起來怔怔地望著他,眼裏還包著淚花。
    “狗兒,你……”
    狗兒看見了走廊邊的那人,嗚咽了一下使勁往段二懷裏鑽。
    她好像……在害怕?
    段二咽了下口水。
    也是,麵對這樣一個人,連他大名鼎鼎的“人中刀”都會覺得不舒服,更別提這樣一個小女孩了。
    他此刻已經完全忘了就在昨天,大名鼎鼎的“人中刀”還差些被這樣一個小女孩殺了。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過來的,”段二抱起她,跳下去,“不過……我們走……”他再也不敢多看走廊上的人一眼,以最快的速度抱著狗兒衝了出去。
    走廊上的人就這樣毫不阻攔地眼睜睜看著他們在他麵前逃跑了。
    “主人,這樣好嗎,少爺那邊怎麼辦?”方才那不三不四地人此時出現在庭院中問。
    那人眼波一轉,冷冷道:“我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奴才管吧……”
    他馬上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畢恭畢敬,“是,鴆冒犯了。”
    這周的《刀與盾》到此結束了,似乎出來了很了不起的人物呢。
    那個能讓狗兒感到害、能讓段二覺得不舒服的人的身份,還有看上去似乎是他的仆人的不三不四的叫“鴆”的人,以及他們抓了狗兒又無條件放了的目的……一切的一切仍是個謎。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鴆:“是。奴家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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