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惡魔臨世 第6章 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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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位麵來客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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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元是東方醫院急診科的醫生,同時也是君家眼部醫療科的普通職員,在這出了名的清閑部門裏悠閑過日子。第三分部表麵上是一所收費高昂的私立醫院,平時少有病人,所以即使是急診科的醫生,值班時大多也能舒舒服服的睡個好覺,可是這一天晚上,他和幾個同事被粗暴的帶出值班室,像押犯人醫院押到手術室。
剛出值班室,夏元的神經就緊繃起來了,他看見幾個高壯的男人堵在前台,值班護士被嚇得直打哆嗦,更令夏元緊張的是,那些男人手上都有槍。
“哪個主刀功夫好?我們的病人需要立刻進行手術,他身上中了兩槍。我希望你們在一分鍾內選出人來。”
說話的男人聲音很斯文,麵容幹淨周正,如同夾著公文包的上班族——前提是忽略他正按在斷掉的電話線上的手。
看著周圍直打哆嗦、險些尿了褲子的醫生,夏元歎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我來吧。”
周圍的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顯然是驚愕居然有人肯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夏元苦笑,並不是他善良,隻是——這幫人裏麵隻有他一個是眼部職員,如果叫一個普通人去的話,一個手抖估計病人就沒命了。他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第一個說話的男人的衣袖,因為被血浸透的緣故男人卷高了短袖,可以看見半個黑火焰紋身。
這個圖案是段家的標誌。五家中唯一由黑色勢力發展起來的段家,位列五家也是最近十幾年的時間,所以一些黑幫風俗還沒有徹底清理幹淨,很多老成員還有當年混道上時的紋身習慣,以段家過去的凶名,應該沒哪個幫派敢盜用這黑火焰標誌。
這些人,是段家的。
即使在醫療科第三分部這清閑部門幹活,夏元也耳聞過君家和段家的矛盾,這個年輕而野心勃勃的勢力正向老牌君家揚起鋒利的爪牙。可想而知如果段家的人因為君家醫院的過失而死亡會有什麼後果。而作為第三分部的職員,此時袖手旁觀意味著事後死定了。
於是他站來出來。
進入手術室後夏元覺得自己的心就慢慢地涼下去,病人身上兩道槍傷,有一道在胸口,傷及心髒,存活的可能不超過一成。
死定了。夏元腦海裏浮現出三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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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2病房,羅成感覺有人在推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著雪白的天花板,他想起來自己今晚睡在醫院隔間,那麼,推他的人是……
“小藍?”
本該在床上乖乖睡覺的少年半蹲在床頭,一手撐著膝蓋,一手搭在床邊,素白的臉在夜色裏仿佛散發著瑩潤的光,正默不作聲的凝視著他。
“你睡不著嗎?”羅成不自覺的放低聲音。
少年搖了搖頭,說,“有事。”
“嗯?”羅成坐起身,擰亮了床頭燈。
“二樓急診科,十七個流氓一樣的男人拿著槍,逼醫生給他們一個受傷的同伴動手術。前台的電話線被切斷了,所有值班的醫生護士,包括保安室的人都被控製住了,一個叫夏元的男醫生正在動手術,但是情況很不妙。”
羅成無意識的瞪圓眼睛。
“我沒有騙你,有一個男人打了兩次電話,報了這裏的地名,說是一個叫王遠的人受傷了,對方稱呼他為趙德。”
羅成茫然地看著少年。
少年安安靜靜的蹲在床頭,目光平靜,昏黃的燈光映入他眼底,他的眸色原本是極深的藍,但被燈光一照,竟奇異的映出各種深淺不一的藍,仿佛陽光之下流動的海水,如夢似幻。
但當這極美的顏色出現在一個人眼裏的時候,就顯得極恐怖了,被這雙美麗到恐怖的眼睛深深凝視的羅成,心底悄然浮現出一縷恐懼。他突然明白為什麼李永秀從來不敢與少年對視。
少年突然偏了偏頭,眼神驀地變得冰冷,仿佛穿透無盡虛空在凝望羅成不知道的地方,片刻後他重新對上羅成的視線,綻開一個溫軟笑容。
“嗯,現在那個病人死了,心口中槍,撐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
少年的口音到現在還沒有糾正過來,每次說話尾音總喜歡上揚,聽起來很歡快。但是此刻,他用這種聲音平靜地訴說一個人的死訊,無論死訊真假,都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他根本就不在意死亡。
至少羅成,是這麼認為的。
“你,你……”羅成的聲音有些顫抖。
“啊,醫生出來宣布病人死亡了,一個拿槍的男人用槍抵住他逼問什麼東西,抱歉我聽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他說了什麼’和‘老實點’。”少年的眼神突然又變得冰冷銳利。
羅成心中一窒,在他記憶裏,少年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深藍的眼睛寫滿溫暖,被他凝視著的人總會升起一種被信任依賴著的滿足感覺。但是現在,少年眼神冰冷,抿著唇,毫無表情的臉顯得線條淩厲分明,哪怕微笑也不改凜冽。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眼神改變會帶來這麼大的變化。
“我覺得你會想知道這些。”少年說,眼神平靜,“我發誓,這都是真的。”
羅成想哈哈大笑,跟少年說別開玩笑了大家洗洗睡吧,也想揉揉少年的頭發,告訴他別嚇人噩夢是不能當真的,但是他沒有。他見鬼的認為少年說的都是真的!他竟然毫不懷疑的相信現在二樓真來了一幫黑社會!
“……我知道了。”羅成對自己說,驗證一下,如果是真的,正好來得及處理,如果是假的,就當被耍了。
他下床整理衣物,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與此同時,二樓手術室門前被用槍抵著的夏元,身上突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悲催的夏元醫生眼睜睜地看著手機被搜走,而拿著他手機的斯文男人對來電顯示笑道,“院長老大?你們院長喜歡這個時候打電話來?”
“沒錯,平安電話,我們醫院這行很危險,所以院長擔心我們的安全。”夏元睜眼說瞎話。
斯文的男人笑了笑,手指一按通話鍵,接通了電話。
這一邊羅成屏著呼吸,問,“夏元,沒出事吧?”
電話那頭的人沒做聲,好半天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不,出事了,院長大人,如果你現在想來醫院,我勸你最好打消這個想法,我們隻是要帶走一個人而已。”
羅成心跳加快,不是因為對方的警告,而是這番警告證實了少年的話,他苦笑,第三分部這個破地兒居然又出事了,繼君四少大麻煩事件後,又要冒出黑幫交火波及事件嗎?要是讓這幫人在這個情況下把職員給綁走,他這主事也不需要幹了!
“不。”他說,“我就在醫院。”
電話那一頭傳來雜亂的聲音,然後迅速被掛斷。
羅成迅速撥打了一個號碼,把事情簡要的上報,然後立刻往外走。握上門把的時候,他的手微微一頓,忍不住回了一下頭。
昏暗的病房內,少年站在隔間門口,安安靜靜的,他的頭發有些長,微微遮住眼睛,羅成不知道少年是不是在看他。
“……在這裏好好待著,誰來了也不要開門。”羅成囑咐了一句,匆匆推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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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成走到四樓還沒有聽見一點動靜,但走到三樓就立刻被槍口對準。
“抱歉,抱歉,我就是醫院的院長,大家請好好說,不要傷害醫院的職員。”羅成非常識相的舉起雙手,被押送下去。
“他就是院長?”正用槍頂著夏元的斯文男人移了移了槍口,問,“看起來不像啊。”
“他是院長。”夏元幹巴巴的說,“您可以看醫院手冊,門口放著一打。”
“嗬嗬,你倒是挺鎮靜的。”斯文男人有些意外的揚揚眉毛,槍口輕輕一頂夏元的腰部,“你最好老實一點,我要聽實話。”
“我說了,他在手術中一直是昏迷的,根本……”夏元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腰腹處突然加重的力道弄得白了臉,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小心……走火。”
“走不走火,得看你有沒有老實回答。”
被押送到二樓前台處的羅成先是迅速掃了一眼四周,所有值班人員都倒在地上,介於空氣中沒有明顯的血腥味,地板上也沒有紅色痕跡,這幫人應該是被打暈了。他剛慶幸這幫黑社會應該不是亡命徒,卻因為聽見這話而警覺起來,真有人死了?還有這話……明顯是在暗示啊,到底出了什麼事,這一幫子人又是何方神聖?他正想著,卻見夏元瞪了他一眼,然後目光瞥向一個人……的胳膊?
隻看了一眼,他的心就完全冰涼下來,如果隻是一般黑社會團夥交火,波及到他們這地兒,憑君家的背景三兩下就搞定了,可是如果麵對的是同為五家的段家,就非常棘手了,特別是涉及內幕啊陰私啊這一類的東西。如果一個身懷內幕陰私的家夥死在君家的地兒,一個處理不慎說不定會搞得雙方都很難看。
“院長?”斯文的男人保持用槍抵著夏元的姿勢,轉過臉麵對羅成,“你好。”
在這個關頭來一聲無比正常的問候,實在是有些雷人,羅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不過對方顯然也沒打算讓他回話。
“這件事情跟院長無關,也跟各位無關,我們都是講道理的人,不喜歡動用暴力。”男人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所以,我們隻打算帶走這位……”他瞄了一眼夏元的胸牌,“夏元醫生。”
這位麵容斯文周正的男人甚至還露出一個微笑,態度非常謙和有禮,禮數周全的讓人挑不出刺兒。
羅成慢慢冷靜下來,腦子運轉開,眼部司情報,他有曾任職專門處理文書工作的事務科,對於各個家族的重要人物自然很熟悉。這個斯文的男人身上有黑火焰紋身,這代表他一定是段家的老成員,能夠出來處理這些棘手事件,想來如今身份也不低,年齡還不大,相當斯文有禮,符合這些條件的段家職員不是很多。
——“……說是一個叫王遠的人受傷了,對方稱呼他為趙德。”
少年說過的話劃過羅成腦海,他立刻想起來,趙德,段家大少手底下的大將趙德!傳言中他負責段大少私人的黑色勢力,極受信任。如果真是他問題就難辦了,趙德那地位,由他親臨處理的事情能小嗎?雖然夏元隻是做了個手術,但難保段家會不會把黑鍋往君家頭上丟。
羅成強迫自己放空大腦,甚至露出一個微笑,溫和地說,“趙德先生,這點小事何須動粗,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總比這麼僵著好吧?”
直接叫出對方姓名不是個好主意,但為了引起對方注意,羅成也隻能兵行險著了。
被叫出姓名,趙德臉上飛快閃過一絲訝異,溫聲道,“這位是?”
“君家眼部醫療科第三分部主事,羅成。”羅成臉上是輕鬆的笑容,像是背後抵著的槍不存在一樣,“王遠先生的事我感到很遺憾,但是心髒受傷都是九死一生,夏元已經盡力了,不如大家到會議室好好談?”
趙德眼神驀地淩厲如刀,心裏暗罵情報組,這東方醫院居然是眼部醫療科的分部,這下麻煩了,不過為了那件事情,即使小小得罪一下君家也是無礙的。
他臉上重新綻開笑容,“原來是眼部麾下,久仰。我想不需要那麼麻煩,如您所見,我們的同伴王遠受了重傷,因為時間關係隻能就近治療,但是卻死在手術台上,我們對他的死亡抱懷疑態度,因此不得不帶走夏元醫生。”
“夏元是第三分部的職員。”羅成說,“身為君家正式職員,段家這麼帶走他怕是不合規矩。”
眼部職員?趙德的眼神閃了閃,這個身份很棘手,要帶走一個正式的君家職員,段家拿的這個理由明顯說不過去。但是這個身份同時又是絕佳的證據,王遠的死徹底斷了原先的路,可若是一個君家職員出麵證明那件事情,那幫人絕對沒轍,隻要這個君家職員不死在段家的地盤上,君家也說不了什麼。
“真是傷腦筋。”趙德下定了決心,挪開頂著夏元腰腹處的槍,“羅成主事,如果我今天非要帶走他不可呢?”
羅成的心更加沉重了,如果對方拚著撕破臉也要帶走夏元,代表死掉的那個王遠身上一定有非常重要的東西,所以他們才需要最後和王遠待在一塊兒的夏元 。
“趙德先生,為了這麼點小事破壞君家與段家的交情,想來段大少也是不願意的吧。”
“如果說,我們懷疑夏元醫生在手術中蓄意殺死王遠呢?”趙德冷笑,“即使是君家的職員,在涉及謀殺段家成員時我段家插手名正言順,君家主向來公正,想必不會阻止。羅成主事,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也許你已經上報眼部高層,但……又怎麼樣呢?”
羅成的臉色頓時灰敗至極。這事情雖然是君家占了理,但是現在從武力上來看段家穩占上風,憑著一個歪理他們大可以把夏元直接帶走。看來趙德費口舌解釋完全是為了後來不落人口實,事後君家追究,他們還可以說:看,我們都是講道理的人,我們沒有動用暴力喲。
趙德對羅成禮貌的笑了笑,同時,他身邊的夏元發出一聲微弱的悶哼,身體向後倒去,一個身上血漬斑斑的男人收回手,接住他倒下的身軀。
羅成氣的渾身發抖,別說他隻是一個文職,就是君家刃部那幫人在以一己之力麵對十來個拿槍的段家精英也得掂量掂量,現在除了眼睜睜看著外,他沒有第二個選擇。他很清楚:上報時他說的是‘黑幫團夥到來’,眼部那邊還不知道是段家來人,他們極有可能認為這是一次‘黑幫交火波及事件’,所以選擇的處理辦法一般是對本市黑色勢力頭目發出警告,就算派人來也不會派多少。
訓練有素的段家職員迅速從巡邏崗位上撤離,熟練地進行收尾工作,一切能夠記錄他們今晚行為的東西都被毀得非常幹淨,連使用過的手術器材都被打包帶走,等一切處理完畢,趙德笑眯眯的說,“羅成主事,再見。”
“我@#¥%&*@#!”羅成本來就不是個善於忍耐的人,作為主事居然被人強行帶走手下職員,在事情已經不可挽回後終於忍不住爆出粗口來,“你他@#¥%@#¥%&!”
趙德又笑了笑,不甚在意,在他眼裏羅成就是個愣頭青,根本入不得眼,正打算離去時,卻聽見一個絕對不屬於在場任何一人的聲音響起。
“羅成,你生氣了?”
這個聲音壓得低低的,但是嗓音清越,一聽就知道是少年人的。
是誰?所有段家成員頓時無比戒備,同時感到無比恥辱,一個少年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混進來,他們居然都沒發現!但他們找了一圈後,居然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羅成,你不想他們帶走那個醫生嗎?”
聲音再次響起,這回段家成員順著聲音找到了人,幾個定力差的頓時抽了一口涼氣,臉上顯出驚懼,羅成卻傻呆呆地怔住了。
他們看見了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一身寬鬆的藍白相間病號服顯得身材清瘦修長,頭發對於男孩子來說太長了點,發尾垂在肩膀上,可惜顏色是非主流氣息極濃的七彩,顯得滑稽可笑。
不過在場沒有一個人敢笑,因為少年腳下踩的是天花板。這真是奇妙的一幕,這個蒼白的少年從天花板上直起身來,仿佛他原本蹲在那裏。重力在他身上仿佛失去了作用。
“羅成,你討厭他們嗎?”少年問,表情很平靜。
所有人的視線落在羅成身上,帶著些許恐懼。羅成臉上卻是一片空白,少年離他很近,近到可以讓他看清少年深藍的眼,那雙眸子裏是平靜與淡淡的詢問之色。
他突然覺得,這個少年很陌生。他甚至想問自己,這真的是你照顧了一個多月的孩子嗎?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這個少年如李永秀所言,是個危險存在。那種冷冰冰的危機感死死抓住他的心髒。
記憶力堪比電腦,好,天才雖然少,但還是存在的;漠視死亡,好,孩子還不懂什麼是死亡,不用在意;徒手上下八樓,好,刃部職員也能做到,不稀奇。
但是,一個人類,倒立著,無視重力的站在天花板上?!羅成的嘴唇抖了抖,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少年微微一笑,“羅成,你想他們去死嗎?”
他的笑容還是那麼燦爛溫暖,一如之前的每一天,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原因,現在羅成覺得即便他笑的很燦爛,也帶著一股子漠視生死的冰冷意味。
這時,趙德說話了,身為段家大少的得意下屬,他知道世界上有一些非科學能解釋的力量,所以他並不是很吃驚,不過現在他一方都是普通精英,在不清楚對方實力的情況下他選擇放低態度,“這位朋友,驚擾了您休息,我們感到十分抱歉,三分鍾之內我們會撤離幹淨,還請您不要見怪。”
少年不答,隻一味盯著羅成,“羅成,如果我把那個醫生搶回來,你會高興嗎?”
“……回去。”到底是自己教養了一個多月的孩子,即使恐懼他的異常,也不想他被亂槍打死,“趙德先生,他與此事無關,希望你們遵守五家之約,不要傷害夏元。”
趙德正要說話,突然周身一冷,隻見那無視重力站在天花板上的少年已經轉過身來,冰冷的藍眸凝視著他。
“你讓羅成不高興了,所以我不高興了。”少年漾開一個笑容,一種眾人從未聽過的語言從他口中迸發出來,他的發音方式極奇特,尾音高高上揚,一下下仿佛敲打在心尖上,讓人不自覺的顫抖。
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語言,包括少年自己,血液因憤怒而沸騰,這種語言就自發滾上舌尖,仿佛融入骨血的本能。
他本能的用這種語言,說出第一句話。這串奇異的音節從他舌尖滾出的瞬間,以他為中心,一陣常人無法感受到的特殊波動飛快向四麵輻射而去。在不知名的地方,許多人同時感到心頭一震。
這個異位麵來客,曾經號稱‘法則之下第一人’的尊位強者,在新的位麵張開他的領域雛形。
所有人同時眼前一黑,緊接著全身傳來擠壓感,等腳下重新傳來實地感覺,他們注視著眼前景物,幾乎要發瘋!
眼前是一片仿佛無邊無際的荒漠!舉目四望,看不見任何樹木或建築物,仿佛這天地之間隻有這一片毫無生機的荒漠。西邊的天際,橘紅色的夕陽露出半邊臉,它的餘暉籠罩了整片天空,從極東開始,粉紅、淺紅、火紅、玫紅、正紅,天空竟被染上深淺不一的紅,給人一種妖異之美。
這裏是哪?!趙德心中也升起慌亂,不是沒見過那些擁有特殊力量的人,但是……這麼荒誕的事,眨眼之間仿佛換了一個世界,誰經曆過?!他勉強鎮定下來,吩咐清點人數,除了那個夏元醫生不在外,今晚執行任務的段家成員都在。他不確定的想,那個少年該不會是想把他們放在這裏自生自滅吧?
“查查這裏是哪。”他吩咐。
“沒有信號了。”一個男人拿著GPS,“接收不到任何信號。”
趙德皺起眉,他心中升起一個怪異的念頭——這裏,還是地球上嗎?
這時,卻見半空中的空間突然泛起怪異的褶皺,隨後出現的清瘦身影讓所有人瞬間拔槍戒備。趙德立刻喝止眾人,恭敬地說,“這位朋友,都是誤會,段君兩家交好已久,相信羅成先生也不希望雙方開戰。”
他很聰明,看出少年從頭到尾隻在意羅成,所以隻點出羅成一人。同時心中暗忖,這少年到底是什麼來頭,穿著病號服,莫非是在此養傷的刃部職員,如果是這樣他們就太倒黴了。
踏空而立的少年麵容上顯出惑色,“羅成,不希望什麼?”
“這位朋友,我們並沒有惡意,冒犯第三分部實在是不得已,我們願意放棄帶走夏元醫生。”說到這裏饒是趙德臉皮厚也有些尷尬,人都已經被救走了。
“廢話太多,我問的是羅成。”少年明顯不耐煩。他的輕蔑態度讓眾人心中暗怒,奈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能憋著。
“是,是是。”趙德顯然是能屈能伸的人,立馬就笑的很恭敬,“如果段君兩家為此事鬧矛盾,羅成主事會很難做的。”
趙德自己說這話都覺得難受,他身居高位已久,這麼低聲下氣的跟一個小娃娃解釋:你不能殺我們否則你家大人會不高興,真是太惡心人了。
不過少年顯然很吃這一套,他沉默了,默不作聲地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十來個大男人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然後他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眼瞳中一片冰冷。
“段家和君家,哼。”少年冷冷地說,“來了這個地方,你認為你還能完整的出去嗎?”
那種奇異的語言再次從他口中迸出,尾音高揚,音調雖然不高,但是每一下都仿佛又準又狠的擊打在眾人心尖子上,帶來難以名狀的痛苦,眾人甚至連自己是哪裏痛都無法分辨。
那是所有攻擊法術中最直接狠辣的精神攻擊。
少年站在半空,神色冰冷。書本告訴他,正常人類不能用肉眼觀察到千米之外的事物,不能隔著幾層隔音材料聽見地底的動靜,不能透視物體,不能徒手攀爬樓層……但是他能。
書上說,異類是會被排斥的。他不想當異類。
“你們知道我不正常,但是你們又不能死,那就忘掉吧。”少年平靜地說出殘忍的話,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力量,但是奇怪的是他並不吃驚,一點也不。仿佛很久之前他就已經擁有這樣的能力,從未失去過,隻是他自己忘記了。他毫無理由的確信,在這個世界他就是王,他的語言將化為現實。
最後一個男人因為痛苦而昏迷過去,少年用足尖輕輕一點地麵,荒漠之上的人影漸漸變得透明,然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