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扶著牆壁停了下來，笑了。他慶幸自己沒有一個學生物的夥伴在旁邊，不能他肯定會告訴他人體的極限不允許他這麼透支。那麼他就死了，但是現在沒死。那出口的亮光已經灼傷他的眼睛了，還有一種灼傷如此幸福。
    喉嚨幹疼得出血了，心髒的速率不能用儀器測量。
    “我從沒見過這麼強壯的心髒。”醫生曾經對他的教練說。“那是。”琥珀奮力擠出兩個字，翻過了那到門檻。
    正如他剛到雪域國的時候，見素迎接他。現在又是這個女人在迎接他，她的目光真冷，比一百零八樓頂大雪裏的氣溫還低。琥珀想看的不是她，是那個水晶球。它比琥珀想象得還要大一點，但是他的一個手掌就足夠抓住它。琥珀的腳在抽筋，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躺下去。抽搐的身體，劍成了他的拐杖。
    “你真以為你能做什麼麼？”見素的話語不像她的眼睛那樣冷，也許一個是天生的，一個是後來的。琥珀想說“你們說的話都一樣”，但是已經不能再說話了。他的體力如果不是透支，那就是超支。琥珀的眼睛隻看著那水晶球，白色的，圓圓的。
    “啊！”一隻腳把琥珀幾乎踢下去，劍丟在了一邊。“父親！”見素的聲音裏帶著憐憫。那個男人再次出現在琥珀麵前，他的那張國字臉真是太好認了。“果然不是一般人。從一樓殺到一百零八樓，還有氣。”雪域王語氣裏是不屑，是輕蔑，是得意。琥珀掙紮著站了起來，這使他感到詫異。
    球場上的奔跑，練功房裏的對峙，都在琥珀麵前出現了。
    “很好。”雪域王飛身一腳向琥珀過去了，琥珀伸出雙手抓住他的腳，弓步硬撐著站立。雪域王感到有點不安。右手一拳朝琥珀的臉擊去，琥珀鬆開手，一側身避開了。但是幾乎摔倒。他像個優秀的拳擊運動員，把琥珀當成了沙包。左直拳朝琥珀胸前打去，琥珀用右手握住他拳，被那股力氣推著往後退了很遠，是後麵的護欄支撐住了他，一道劃痕在雪地上留下。身後就是萬丈深淵，黑鬥篷們就像一群螞蟻聚集在下麵。雪域王笑了起來，他要把他從這裏扔下去。下麵還有人等著他解救，至少在還有希望的時候不能死。
    “呀！”琥珀右腳衝雪域王的膝蓋狠狠一踢，同時奮力將他的手往外一翻。雪域王居然被他翻倒在地上。琥珀拾起自己的劍，喘著粗氣。見素隻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
    雪域王感到被嚴重羞辱一般地站起來，手裏多了一把劍。“呀！”兩把劍的相持讓琥珀想到了他和金剛。他就算是為了他們，為了還在練功房等他們的九叔也不能就輕易放棄了。雪域王的劍先收了，琥珀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把劍一掃，可惜隻劃到了他的衣服。見素有些緊張了。
    “你還站在那裏幹什麼！”雪域王衝見素大喊。見素就到了琥珀麵前，重重的一腳踢在琥珀胸口上。琥珀張口吐了一大口血，把雪地染紅。無瑕上來了，又是她扶起他。第二次這麼近地看到她的眼睛。琥珀確信她們就是一個人。“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地對待這裏的人，為什麼你生就不能讓別人也活著。”無瑕的語氣很平靜地問雪域王，她看了見素一眼。這兩個在他們剛進雪域國就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女子。“無瑕。”雪域王似乎是第一次正式地見到她，“你和見素那死去的母親真像。”提到“死去的母親”這幾個字，見素心裏複雜的五味瓶打翻了。她和無瑕是一個母親的女兒，在沒有嫁給雪域王之前，她生了無瑕，無瑕的是純正的雪精靈血統。而她自己，不過是純潔和邪惡的混合體。無瑕，見素，兩個多麼像的名字。
    她知道她母親的死。從外麵來的一個老人叫慧遠，就是他取了見素這個名字。他死了，叫父親殺死了。死的時候穿著囚徒的衣服，母親那顆舍利悄悄地用他的白色練功服包好，放回他的住所，止戈堂。父親不允許她幫助外人欺騙自己，把關在一個地方讓她自己死去。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琥珀如果知道這些，他應該會想到被雪域王踢到那個不知名的地方的時候遇到的那個雪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