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又要征兵了，不知做什麼。”
    “聽聞要打仗啊。”
    那人放低了聲音：“嘖，又是勞民傷財的事。”
    另一人也放低了聲音：“可不是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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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洋是個孤兒。自小都是鄉鄰接濟著長大的，豐年天天都能吃到一些蔬菜和米飯，有時還能有些肉；若是災年，則有一頓沒一頓的，時常會餓上個四五天。磕磕碰碰，他還是幸存了下來，即使不順利，也長成了翩然少年。
    這是個動蕩的年代，苛捐賦稅，皇帝又急功近利，自負之至。很多人都抱怨命運作弄自己，讓自己生在一個亂世之中。對此，博洋倒是沒什麼怨言，無論身在何種年代，他都無所謂，隻要能遇到他——出生開始，那個人的影子便常出現在他的夢裏，仿佛前世注定要相遇。
    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這次征兵，博洋的名字也包含在內。博洋倒也認命，別的人家都是哭哭啼啼的，隻有他，一一謝過鄰居之後，踏上了征途。
    到了軍營第一天博洋便結實了一個同為新兵的朋友。他姓柏名蒂梓，是一個富商的兒子，身上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但是他又不同於尋常的紈絝子弟，他報讀詩書，通情達理，才讓博洋另眼相看。
    其實還有一個特殊的原因，看到他，博洋的心裏那些破碎了的記憶，竟然會自動拚湊起來，接觸的時間越長，拚湊的越多，記憶愈加完整。可惜碎片太多太細小。好像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軍營訓練的生活很苦，很枯燥，每天天未亮就起床，晚上亦是很晚才睡，那些沒吃過苦的少爺們自然受不了，沒過兩天就叫苦不迭，喊著要回家。對此，博洋隻是不屑的笑了笑。
    然而，柏蒂梓則沒有任何怨言，咬著牙挺著，倒是讓博洋頗為驚訝。
    日子久了，也沒有人開始抱怨了，因為一天比一天累——快打仗了。
    “唉，何時才是個頭啊。”訓練完了回到兵營，又有人開始抱怨了。
    “是啊。”有人附和著。
    博洋聽著大家抱怨，也不搭話，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眼前忽然又浮現起那些零落的記憶。
    長亭對弈，庭中對飲……為什麼，總是看不清他的臉？為什麼，一看到他，內心一角就會變得柔軟。
    博洋有些煩躁的睜開眼睛，每次都看不清他的臉，真是令人煩躁。
    “睡不著麼？”柏蒂梓翻過身來，麵對著博洋。
    “是啊。你也睡不著？”博洋幹脆坐了起來，抱著膝和柏蒂梓聊天。
    因為抱著仇富的心態，博洋一直對柏蒂梓很是不滿，很是看不慣，一直挑他刺，這次談話不歡而散。
    然而奇怪的是，這兩個人明明不合，卻又像雪山裏的兩個人，不由自主的互相靠近，互相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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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兵千日，終有一用。這一天，博洋和柏蒂梓上了戰場。
    都是新兵，上了戰爭，經驗不足，很快，地方占了優勢。慌亂中，博洋和柏蒂梓不由自主的相互靠近，背對著背，並肩作戰。
    鮮血染紅了臉頰，眼前一片殷紅。博洋已經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了——為了不讓自己受傷，隻有不停地殺，絕不能停，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這就是戰爭，這般慘烈，這般淒愴。
    “啊！”柏蒂梓慘叫一聲，手腕上挨了一刀，握不住兵器，眼看著就要被人砍死，柏蒂梓認命的閉上雙眼等死，卻沒有感覺胸口有任何痛楚，急忙睜開眼睛——一個人擋在了他的胸前，胸口有鮮血汩汩的往外冒。
    “博洋！”柏蒂梓慘叫一聲，接住滑下去的博洋。
    “好好活下去。”博洋看著他，勉強笑了笑。
    意識一點一點模糊，博洋在彌留之際，他看到了那個人的臉，煞是熟悉——他和柏蒂梓長得一模一樣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