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來到了一個似乎很熱鬧的地方。
    有人叫我抬頭，於是我就抬頭了。
    這時我聽見身邊的人說：這是某某某同學，大家以後要好好相處。
    我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個某某某就是我。
    反應過來了之後，就被人牽到了一個地方坐下來，坐下來之後我就開始玩自己的手指頭。
    周圍似乎有嬉笑聲，於是我也抬起頭，朝著那聲音的來向笑了一個。
    結果就傳來了倒吸冷氣的聲音。
    原來所謂的上課，就是一個不知所雲的女人站在一個台子上，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底下那些無所事事的人抻著脖子做出某種姿態來的一種活動。
    我不相信他們真的聽懂了，因為我一句話也聽不懂。
    而我是很聰明的，我非常相信這一點。
    然後有新的不那麼令人愉快的事發生了。
    我發現，下課了以後我似乎就沒有事情做了。
    某個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伴侶，啊不，玩伴，直接拉著手出去了，或者在座位上胡鬧，可是貌似我沒有。
    這件事苦惱了我兩個課間。
    然後我終於明白，該配的，早已配好了。
    所以，我是找不到玩伴了。
    我是多餘的。
    不知怎麼的，又想起奶奶。
    想起奶奶帶著頂針的手敲在腦門上的感覺：別擋害，一邊玩去。
    原來我從一開始就是多餘的。
    我咧開嘴，笑了。
    放學了之後，忽然不想回家。
    自己一個人，走在路上，影子被夕陽拉得好長，好長。
    然後忽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
    早上出門的時候，好像看到幾個孩子，騎著大馬，穿著花花綠綠的衣裳，從樓區裏穿過。
    馬戲班子。
    我尤其記得一個小女孩，長得很好看，應該不短的頭發全都被盤到了頭上去，乍一看像個小尼姑，再一看有點像我爸爸的女人了。
    我覺得她可能比我小一點。
    而小的東西總是可愛的。
    我一路打聽，沒打聽到第三個人就得知了，馬戲班子今晚上在小區裏的廣場上搭場子。
    於是我就去了。
    隻需要五塊錢就可以進去，我很大方地掏了，雖然那是我爸給我兩天的早飯錢。
    我想看看那個比我小的小女孩表演的樣子。
    忘了說，她穿著紫色的緊身衣真的很好看。
    沒有凳子，大家都比我有先見之明，自己備著馬紮，或者坐墊。
    我隻好站著。
    幸好沒有一個人說我擋了光，我真慶幸自己已經八歲了，個子卻比一般的男孩子要矮。
    表演開始了。
    我現在幾乎忘記了當時都演了什麼，隻記得似乎有很多馬，跑啊跑的，蹄子濺起的土揚了我一臉。
    那是因為我站得離前麵太近了。
    終於到了那個女孩子表演了。
    她表演鑽桶。
    兩個比我大得多的男孩子替她舉著一個沒有底的桶，她就把自己的身體拗過來，拗過來，然後從桶裏鑽出來。
    像一條小蛇，很軟。
    可是我忽然有揍那兩個小子的衝動。
    媽的，她怎麼可能不疼。
    馬戲很快結束了。
    我逆著人流，想衝上去，跟那女孩子說句話。
    很不幸，我被一個男人推倒了，然後，被另一個不知是男人還是女人的人踩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