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陣殺豬般的嚎叫從地牢裏傳來。
    “魚桑，本公子要挖你祖墳！醜奴，本公子問候你媽媽！我……啊……”
    醜奴麵容僵硬地抽·插著，任林玉清怎麼罵，他都不理。殷紅的血從林玉清的兩股間噴湧而出，順著皮膚的紋路而流下，襯著慘白的皮膚，明豔的耀眼。
    疼。
    最疼的不隻是身體，而是尊嚴。
    流血的不隻是身體，還有心。
    往日的眾星拱月的盛氣和驕矜隨著林玉清這一聲聲咒罵死在這間地牢裏。
    誰會想到臨安城裏那個風流自賞，留戀花間的林三公子竟然落到這番田地。
    折辱和挫敗湧進心頭，疼得不能自已，疼得好像永遠都不會痊愈了。
    疼。
    那一陣陣激烈的撞擊，冷冷冰冰，讓林玉清幾乎要吐出來。
    林玉清本來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阻斷他的快樂，就算是全家死光光，幾日之後，他還是能夠開開心心地笑出來。
    但是他錯了。
    有些事情會肮髒到盤踞在他的心底一生都沒有辦法泯滅。
    疼。
    疼得他閉上眼，心裏就像紮了幾百根針。
    “啊……”
    醜奴終於停下來，從林玉清的身後抽出那根鐵棒，鐵棒上紅血如絲，一滴滴地滴下，發出輕微的滴答聲，血腥味彌漫在又陰又冷的地牢裏，稠濃的讓人直反胃。
    醜奴不帶任何表情地離開Z，那根鐵棒還在他的手裏泛著紅色的冷光。
    林玉清再也站不起來，蜷縮著，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躲在薄薄的稻草裏。
    地牢裏彌漫著腐爛潮濕的臭氣，還有稠濃的血腥味。
    冷……
    徹骨。
    他閉上眼，聽著自己將要窒息的呼吸，沉沉地睡了過去。
    夢裏，還是在臨安。
    東風晚來，柳絮亂飛。
    一個少年撐著一把油紙傘打他身邊走過，白衣飄飄，孤清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冷冷淡淡，安靜而寂寥。
    他望著那少年走遠，背影消失在一片向晚如墨的朦朧中，忘了回頭。
    那時他才六歲。
    而現在他已經二十歲了，夢中還總是出現那個少年寒涼的背影。
    醜奴每天都來，換著花樣折磨林玉清，舊傷未平又添新傷，如今林玉清白嫩嫩的皮膚上到處都是淤青和腫塊。
    “你丫懂不懂憐香惜玉？”林玉清看著醜奴手上的馬鞭，大罵了一聲。
    “哦？要怎麼才算憐香惜玉呢？”一個沉魅的聲音從醜奴身後響起，一張絕世傾城的臉，臉上帶著他那壞到無可救藥的笑。
    “魚桑，你……我……”林玉清一時語塞，竟然不知從何說起，抬起手掌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個巴掌，“我就不該貪杯，我要是沒喝那杯酒，我就不會來這個鬼地方了，不用受這麼多罪了。”
    看見林玉清自己扇自己的嘴巴，魚桑很是高興，冷笑道：“打得好，下手重一點，再重一點，林三公子，你這哪是掌嘴，簡直就是在搔癢，要不要我來幫你。”
    說吧，伸出纖長的一隻手，輕輕的一揮，落在林玉清的臉上卻變得極重，發出一聲脆響，他打得不過癮，又揚起手來，足足打了四五個巴掌才停下來。
    林玉清的臉紅紅地腫了半尺高，人如雪花般飄了出去，卻沒有如雪花般飄在地上，而是重重地跌落，塵土飛揚，灰煙四濺。
    他搞不懂，為什麼魚桑這麼恨自己，非得這麼折磨自己。
    “本公子到底是怎麼惹到你啦，非這樣對我？！”林玉清捂著臉，滿眼淚光，他真的不懂，這個邪乎乎的少年怎麼就下手那麼狠，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般。
    “醜奴，把這個髒東西給我從門口扔出去。”魚桑狂傲的眼神掃在林玉清鼻青臉腫的臉上，嘴角一勾，冷冷笑道。
    額角的梅花，妖異蒼白。
    醜奴隨便給林玉清隨意包了件衣服，抬起他往外一丟。林玉清打了幾個滾，掉在一個陰溝裏，幸好是晚上，要不然真的會引來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觀。
    他掙紮地站起來，又跌回去，這一身傷筋動骨，彎一下手指頭全身骨頭都痛，隻能扶著牆跛著一條腿，一點點往前爬，下體疼得最厲害，稍一移動，那裏就山崩地裂了，血又湧了出來。
    他稍微將腿夾緊了一點，好讓兩腿之間舒服一點。
    “魚桑，我咒你，咒你祖宗十八代，咒你全家死光光，咒你這輩子娶不到老婆，咒你一輩子斷袖斷香火。”
    所謂禍不單行，一陣雷響，天忽然下起雨來，淋在身上，蟄得傷口疼。
    若是此時還在臨安，若是家裏還安好，林玉清應該是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磕著瓜子，愜意地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張舒舒服服的躺椅上欣賞這傾盆而下的雷雨，然後讚一聲“好雨！”
    時過境遷，他隻能憤憤地罵了一聲“下你媽！”，往地上唾一口。
    他才發現，自己有些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