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微眯著眼，倨傲輕狂看著林玉清，似笑非笑。他的臉湊得很近，額角上露出一塊蒼白的疤痕，淺淺地凹陷下去，從形狀上來看，應該是一朵含苞的梅花。
    “你額頭上的疤，很別致。”林玉清誠心誠意地誇獎道。
    少年笑了起來，身體裏的妖怪又肆意地生長，張牙舞爪，噴出一股清寒的戾氣，將他整個身體都緊緊裹住。
    “別致？！”他冷笑，冰渣子都要從他的嘴邊沁出了，微張的手掌帶起虎虎的風，吹得林玉清的鬢發亂飛。
    “相公。”醜奴大喝一聲，叫住少年。
    少年身體裏的妖怪忽然收回，那劍拔弩張的乖戾之氣，也瞬間風清雲散地消失了，隻是臉上那抹冷笑仍舊含在嘴角，好像凍住了似的，化不開。
    他真是個美人，壞笑的時候，隻覺他是個遊戲風塵的紅塵過客，看淡了人世；冷笑的時候，隻覺得他是株寒梅花，峭拔地冷豔；每個表情都美，但是每個表情都是寂寥的。
    而且，喜怒無常。
    “今天不是來喝酒的麼？”林玉清打了個哈哈，笑道，“話說，還沒有請問相公的名諱。”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林玉清啊，林玉清。”
    眉眼微彎，漆黑的眸子妖異魅惑，明亮地讓人挪不開眼。他就那麼笑著，冷冷的冰冰的，讓人看不透，猜不著，可望不可即。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林玉清問道，人還怔在那裏，呆呆地看著白衣少年的笑——那笑已經把他整個人都拴住了。
    “哎……去過臨安的人有幾個不知道風流自賞，流連花間的林三公子呢？我在街上隨便抓個人一問就知道了。”少年冷峭地回答，托著下巴像看猴一樣地看著林玉清。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我啊，我叫魚桑。”依舊冷冷的，魚桑笑道。
    醜奴放開了搭在林玉清肩頭的手，林玉清鬆了鬆身體，落落大方地在少年麵前坐下，從懷中摸出一把扇子，熟練地推開，緩緩地扇著。
    “原來是魚公子，失敬了。”他那一臉悠遊，和魚桑臉上冰冷恰巧形成了最最鮮明的對比，“話說你不是要請我喝酒的麼，為什麼到現在我的還沒有喝到酒？”
    魚桑一笑，從桌子底下搬出兩大壇子的酒，扒開一壇的蓋子，飲了一口，道：“這麼多夠不夠？”
    “你這是喝酒還是飲騾子呢？”林玉清眼睛都直了，他從來沒有見過人用這麼大酒壇子喝酒。
    魚桑打開另一壇的蓋子，手指輕輕不著力地一推，酒壇子就移到了林玉清麵前，酒香四溢，宣泄而出，好像千朵萬朵的梅花瞬間開放，還未飲，人已醉。
    林玉清也學著魚桑的樣子，端著酒壇子飲了一口，口齒不清地讚了一句。
    “好酒，好酒。”
    才一口，他就真醉了。
    魚桑的臉上露出森森的笑意，身後的妖怪又衝出他的身體，張牙舞爪，額角的含苞的梅花蒼白透明，忽然妖異綻放，紅白相間。
    紅的像血，淒厲妖豔；白的像雪，純潔無暇。
    *
    揉著朦朧地醉眼，林玉清看清了麵前的人——醜，醜到極點的人，雖然見過了，林玉清還是被嚇得半死。
    “我說魚公子，不帶這樣嚇人的。”
    魚桑卻似沒聽見一般，越靠越近，全身如風穴，將簾帳鼓動地翩飛，那雙明燦如星的眼睛冷意含魅，妖怪從他的身體裏瀉出，乖戾妖異，吐著紅信，將林玉清緊緊纏住。
    幽然的梅花香，從他的身體裏溢出，比春藥還要引人入勝。
    他的眸光像雪地裏傲然綻放的梅花，又冷，又狂熱。
    看著這樣明亮，魅惑，流溢光華的眼神，林玉清半句話也說不出了。
    他輕輕抬起左手，勾住魚桑的脖子，雙唇淺印，粘上了那兩片輕抿如線的苔蘚，含著壓著，春意在舌尖流連，跳躍，他閉上眼，一邊吻著，一邊在心底回味。
    雖然和那麼多人親過嘴，林玉清可以對天發誓，這一吻絕對是他今生最動情的一個。
    魚桑懶懶地回應著，一隻手撕開自己麵上極醜的那張麵具，那張驚世絕倫的麵容就這樣完完全全暴露在林玉清的麵前。
    額角那朵含苞梅，冷冷清清，泛出微紅的光澤，等著綻放。
    魚桑翻了個身，輕巧地將林玉清壓在身下。
    林玉清本想喊，嘴巴卻被魚桑結結實實地含住。
    他的手輕輕地褪去林玉清的衣服，像剝筍一般靈敏迅捷，冰涼的手指如蛇，在林玉清的身上遊動著，摩挲著，敏感地帶的熱度立刻如點火般熱了起來。
    “玉兒……”他這樣叫林玉清，柔軟低沉的聲音飄進林玉清的耳朵裏，說不出的舒服和伸展。
    “玉兒……”他微微喘著氣，將林玉清緊緊抱住，溫潤的身體相互摩擦，發出窸窸窣窣地親密聲。
    “玉兒……”他好像早已習慣了這個名字，出口時不帶半分生澀，綿軟的魅惑的，把林玉清的理智都融化了。
    滿身欲火，熊熊燃燒。
    情意纏綿，交頸為歡。
    “玉兒……”他又叫了一聲，眼裏透出冰涼的狂熱，那妖怪在他的身後吐著深紅的信子，張牙舞爪，輕煙漫布的戾氣包裹著他的身體，妖異而美麗。
    “啊！”
    林玉清猛然回過神來，將魚桑推開，一隻手慌亂地抓過被褥，裹住自己赤裸的身體，一隻手指著滿臉茫然的魚桑，道：“你幹嗎？”
    魚桑懶懶地撥開紛亂的頭發，坐起身來一臉無所謂的壞笑道：“哦，才進行了三分之一，你就不想繼續了？”
    “魚公子，這種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啊……”林玉清幹笑了兩聲。
    “我沒開玩笑，我看上你了。”他含魅一笑，往林玉清的臉上吐了口氣。
    林玉清往後縮了縮，縮到牆角，幹笑道：“看不出來，魚公子居然有這種愛好，嗬嗬……不容易啊，本公子能結識您這麼一個風華絕代的斷袖，真是三生有幸了。”
    魚桑大笑一聲，起身而立，光滑如玉的肌膚暴露在林玉清的麵前，林玉清竟然不爭氣地咽了口口水。
    醜奴晃晃悠悠地走進來，手中拿了幾件衣服，看也不看床上的林玉清，仿佛司空見慣了般。魚桑攤開四肢，讓醜奴給他穿衣服，一隻眼半睜半閉斜向林玉清，道：“醜奴，這個男人不聽話，你給我好好馴馴。”
    “恩。”醜奴悶悶地應了一聲，
    林玉清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