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裏，心忍不住撲撲跳得厲害，我知道盯著別人的臉看是很沒禮貌的行為，但是我的視線像是定在了他的臉上，無法移開。
    修長的指尖拂掉肩上的碎瓣，韶美的丹鳳眼似乎有些疲倦。看著滿樹林的桃花，眼裏有幾分詫異。
    “公子，你醒了。”我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
    可能是昏迷得太久，他的意識好像還沒有恢複清楚，過了半響才聽見我的話：“恩，是你救了我？”
    纖音遏雲，柔情如水。他的聲音還真不是一般的悅耳好聽，我猛點頭，說道：“你受了傷，不過好好休息幾天就會沒事的。”
    攻擊他的人應該是內力深厚的高人，要不然五髒六腑也不會俱創。
    他抬眼看我，等看清我的臉時，一怔：“你的臉……”
    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左臉，我的左臉上有一塊火雲紅斑胎記，雖然不大，但委實嚇人，瞧他柔柔弱弱的樣子，想必被嚇到了。
    我急急忙忙去扯身上的布條來遮掩，一隻如玉的手伸過來，阻止了我的動作。
    他對我笑了笑，笑靨仿若瓊花，輕聲道：“不用如此，這樣很好看。”
    什麼，我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幻聽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記得有一次跟師父下山，那些人看我的眼神，無不是嫌惡和鄙夷，而現在，他居然對我說很好看。
    或許是因為我救了他，他出於感激才這麼說的吧。我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公子不要說笑了，雲鶴知道自己什麼樣。”
    過了好一會兒都沒聽見他說話，我還以為他走了，抬起頭卻看見他正側身去摘樹枝上的桃花。
    他將桃花放在鼻尖輕嗅，問我：“你摘這些桃花做什麼？泡茶麼？”
    他好像沒認真聽人說話的習慣，我苦笑道：“這些桃花是用來釀酒的。”
    “釀酒？”他挑了挑秀氣的眉，說道：“我隻知道桃花有泡茶熏香的功效，竟不曉得還能釀酒？”
    我道：“我師父喜歡品酒，看它香味芬芳，就把它釀製成了酒。”
    “令師品味真是獨特。”
    見他誇師父，我心下欣喜，又道：“師父還給取了名，叫‘桃花糜’。”
    “……桃花糜。”他看著手中的桃花，微微歪頭沉思。“令師尊姓大名？”
    我遲疑了一會，道：“玄明。”
    手中的桃花翩然落地，化做片片紅霰。
    他好看的薄唇微微一勾，似乎是帶了一絲嘲諷，說道：“是麼，你師父現下在何處？”。
    明明前一刻還是溫柔和氣的公子，怎麼這時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
    “師父一年前就離開了。”我雖然不明白他的轉變，但還是老實回答。
    “離開了？去哪兒了？”
    “不知道。”
    他看了看滿樹林的桃花，最後將視線落在我的身上，問：“真的不知道？”
    我頭搖得像撥浪鼓：“真的不知道。”
    他微微彎下腰，漂亮的眼睛與我平視，整張臉臉幾乎快要貼上我的。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一個人的臉，尤其這張臉還相當的迷人。
    細長的眼角向上勾起，讓他憑添了一絲妍嫵，媚眼如絲。
    在他的眼睛裏，我看見了自己的影子，火紅色的胎記有如絳雲。
    耳邊的風呼呼吹嘯而過，彌漫著新初桃花的清香，我已經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恐慌，緊張，還是欣喜。
    他的眼中閃爍著另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明雀。”
    什麼，我的腦子不太靈光，有些趕不上他的轉變，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展開了桃花般的絕美笑靨。
    “我姓明，單字雀。”
    我怔怔地說：“明雀。”
    人如其名，如孔雀般的韶華明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