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我靜靜地趴在窗口，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小屋的東廂，唯恐漏看了什麼。那個房間原先是師父的住所，不過現在裏麵住著另一個人，那個如仙子一般的美人。
    燭火搖曳，小竹屋裏沁出忽明忽暗的光影。
    窗外的風吹拂著桃樹，稀稀簌簌的聲音，顯得分外冷清。即便是到了夜晚，扶空山也是依舊有些霧氣，濕潤的水氣攙雜在空氣中，涼涼涿涿的。
    我拿來筆墨，在紙上端端正正地寫下‘玄明’兩個字，不過看來看去也看不出師父的名字有什麼問題，不知道明雀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閑著無聊，我又執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雲鶴，勿矜羅雲巧，鸞鶴在冥冥。
    年幼時，師父經常手把手地教我學寫字，師父寫的字很好看，清瘦秀挺，折勾處透著幾分毅然。
    等我稍年長一些的時候，師父就帶著我上山采藥，教我如何辨別那些稀奇古怪的藥草，我以為會和師父在扶空山一輩子，可沒想到幾年之後師父就走了。
    不知道師父現在在做什麼。
    漆黑如幕的夜空，銀色玉盤灑下無邊金輝，無聲的輕風吹起了滿山桃花，淅淅粼粼如水流。
    “是小師父啊，又來賣酒麼？”小酒館的小二看見我，立刻興衝衝地跑過來跟我打招呼。
    我抱著一壇‘桃花糜’站在酒館外，偷偷往裏麵瞧，問道：“小二哥，掌櫃的在麼？”
    小二笑嘻嘻地說：“掌櫃的出去了，你進來吧。”
    我鬆了口氣，幸虧不在，不然又要挨一頓白眼了，回笑道：“不用了，麻煩小二哥稱一稱這酒值多少，我在門口等著就行了。”
    “哎，好。”小二提著酒往廚房跑去。
    我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心想著換了錢之後就去買點米和肉，啊，對了，還得買件衣裳，師父的衣服好像給明雀小了點。
    這個時候酒館裏的人不是很多，大都零零散散地坐著。我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小二出來，現在已經將進中午了，再不回去的話恐怕來不及做午飯了，我站起身準備去廚房找店小二。
    一隻腳還沒邁進客棧，突然一股力量將我撥倒了一邊。
    “滾開滾開，別擋著路。”
    那股力量不小，我被推倒在地上，頓時被摔得七葷八素。
    進來的幾個彪形大漢，個個手持長把大刀，橫眉立目，麵帶煞氣。我連忙躲到一邊給他們讓路。那領首的壯漢瞥了我一眼，看見我臉上的胎記，立刻嫌惡地移開視線。
    “靠，真是晦氣。”
    那幾個大漢落座之後，小二就拎著幾吊錢跑了過來：“小師父，這是那壇酒的錢。”
    “多謝小二哥。”我雙手接過謝道。
    “不謝不謝，以後還要請小師父多釀一些好酒，你不知道啊，好多客官來這裏都是為了要喝你的酒呢。”
    “隻是一些粗薄小釀，過獎了。”
    “下次你多釀點，賣給我的話能不能打個半折？”
    “小二哥每次都這麼照顧我，送你都是應該的，怎麼能收錢。”
    “哎呀，這麼客氣做什麼，對了，你師父什麼時候回來？”小二拉過我問道。
    我搖搖頭說：“不知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小二竟然有些臉紅，結結巴巴道：“呃，隻是很久沒見，有點有點……”
    “小二，還不快過來招呼！”
    “來了來了。”小二如獲大赦似地應了一聲，接著朝我道：“小師父，我先去忙了。”
    我點點頭：“好，你快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