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爛運.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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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立楓,你女朋友呢?”
“不知道!”尹立楓含笑,眼底的光芒忽明忽暗得奇怪得很。
我別過頭去,被他扶下二樓的時候,看到豎在門口的網吧招牌,忽然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尹立楓,我們去上網吧?”
他在我身後寂靜不聲但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對網吧的印象忽然變模糊起來,時而恐懼,時而沒來由的興奮,慢慢掙脫了尹立楓的手,在左腳邁出去還差大門兩三米的地方,被他拉住外套的帽子給扯了回來,“不準去,醉成這樣怎麼上網?”
我嘟著嘴,不理他。臉燙得很,低望著台階,我懷疑自己會一個精神恍惚就摔下去。
顧木熙從樓上跟下來適時地抓著我的手臂,我說:“顧木熙,你背我吧,我全身都沒力氣了!”然後身體不爭氣地朝下滑去。
“我背你吧!”
我抬起愕然的雙眼看了看站在下階的尹立楓,同他的堅定一樣分毫不差地搖頭。
顧木熙不說話,把我肩膀放到她背上,看起來好像沒費多大的勁從三樓把我背到三樓跟二樓的拐角處。我當時特別懷疑自己身下這個是不是顧木熙,是不是那個身材瘦弱的女生,躺在她背上居然比躺在藤宮淩身上來得還安心。
我閉了閉眼睛,讓她放下我。西門洛摟著林媛和那群人從三樓跟下來,我原本以為自己眼睛花了,酒精作用,這一次再沒看錯,原來分隔兩地、整整半年沒聯係、林媛身上甚至還帶著對他的恨意,這兩個老情人,居然……
“複合了嗎?”我低聲問顧木熙。
她搖頭,“不知道,看樣子八九不離十了。”
我低頭,忽然沒來由地歎了口氣!
歎這口氣的時候,身邊空洞的地方不知不覺得多了個人影,沒把我嚇死,“哎,怎麼了?不行了?”
我撇撇嘴,睜開酸疼的眼睛,“誰不行了?我告訴你我沒醉!”
“沒醉?那幹嘛讓小熙扶著?”小熙?聽聽,多惡心,“有本事別讓她扶啊?!”
我推開顧木熙,剛剛站穩身體,支撐力不夠,身體僵硬下來。
齊明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就說吧,你連站都站不穩。”
“誰說的?”
“本來就是嘛,算了,我背你吧!”齊明伸手直接將我的手搭在他背上。
我半天才反應過來,“放下我,不要你背。”
齊明扭不過,隻好放開我。
林媛像是醉的很難受,走到大街上的時候又吐了,西門洛細心地拍著她的背。
這樣的場景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夏諾想著,精神開始恍惚,好像所有的不規則都攪在一起,要花好長好長的時間才理得清,或者,永遠也理不清了。
西門洛和尹立楓還有潘磊租的房子離那間ktv不是很遠,過幾條午夜很空曠寂靜的街道,很快就可以伸手觸碰到生了鏽跡的大鐵門。
顧木熙把爛醉的我放倒在一張寬大的床上時,我很快便縮進了背窩。把被子從頭捂到腳。
然後聽到外麵特別吵鬧,扒開被子開始跟屋子裏的人吵。
齊明坐在床邊上來了氣,掐著我的脖子怒氣衝衝地問:“你還沒醒是不是,夏諾?”
“我不是夏諾,我是仙子!”脫口而出的話惹得整個屋子裏的人都開始發笑。
“你再吵,我就把你帶去開房!”
我咽了咽喉嚨裏的口水,特別無辜地瞪著,再慌忙地縮進被窩!
我想那一晚對於林媛來說,會是灰暗的生命突如其來的光照,如此明亮和耀眼地挺進自己溢滿哀傷的眼眶,那種感覺在西門洛伸手攬住自己的肩膀、更甚至將自己抱上床的時候,會滿滿地帶著格外嚴重的甜蜜後遺症,留在青春的軌道上。
我後來常常會想起西門洛抱著林媛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的蒼白片斷,那注定成了我們這輩子都無法抹滅的記憶。
醉了醒,醒了吵之後很多人開始往門外走。一室一廳,這張唯一的床被我、任梓悅和顧木熙霸占了。西門洛的最後決定讓我和任梓悅都開始緊皺眉頭,因為他要帶林媛去開房,當然還有林媛的前前男友齊明。
可是並沒有一個人勸阻,是她自己要去的,我和任梓悅彼此對望一眼,淡然地笑,什麼也不曾說。
但是這一夜,我饒是長久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明晃晃的白熾燈,偶爾掠過的幾張飛蛾攜帶來了灰塵。我偶然眨一下眼眶,瞳孔裏若隱若現地倒映出尹立楓躺在沙發上閉著雙眼的安靜模樣,額發乖張停在額前。
我突然覺得相同的世界又出現了那種饒是讓人覺得羞怯和忍不住臉頰菲紅的錯覺感。
但我知道他沒睡,沒睡著,於是慌忙將視線別開了一點。
莫野不跟潘磊出去上通宵,醉得也特厲害,擠在任梓悅旁邊。我知道她比我睡得更不安穩和踏實!
沒有人滅燈,我坐直身體想要去按開關的時候,尹立楓忽地從沙發上彈起來,掀開被子往門外走,“我上網去了!”
我剛觸碰到開關的手指猛然縮了回來。讓燈亮著,我忽然覺得踏實些。
莫野也沒睡,我把被子放倒膝蓋上,抱著手和他說話。聊著聊著,我問他,“尹立楓真的是去上網了嗎?可是我手機上麵顯示的他是用手機登的啊,難道都半個小時了他都還沒有到網吧?”
莫野不信,把我手機拿過來一看,禁不住滿臉疑惑。
我發過去一條消息,問他在哪!
他說:“網吧。”
然後我聽到手機鈴響,不是莫野的,也不是任梓悅的,聲音很小,像是從門後傳來的,我不確定也就沒說。
“你在網吧還用手機QQ?騙誰啊。”
“路上。”
那聲手機突如其來的短暫鈴響更加清晰了。
“回來了!”
“滾。”
我翻了個身,覺得心裏有些格外茫然的難受,就那麼慘烈的一停止,特別孤寂的回音。
“莫野,你聽到了嗎?一種很渺小很遙遠的聲音,手機鈴聲!”
莫野習慣性地用手揉了揉眉毛以下的部分,“好像是有?!”
我斬釘截鐵地說道:“是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尹立楓根本就沒有走,他就在門外。”
莫野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我從床上跳起來,穿上鞋,酒醒了,身子輕了很多。躡手躡腳地跟著莫野走到門口,打開門,忍不住捂起嘴角,刹那間居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尹立楓安靜地靠在門廊坐著,手機上反射的光森然又溫和,整個輪廓寂靜無聲地落在微涼深沉的夜色,走廊上沒有燈,更讓人覺得寥落和孤獨。
『你知道嗎?尹立楓,當時我有多想將你緊緊地抱著,因為我覺得你很孤單,孤單地像個永遠都沒有得到過溫暖,永遠都活在漫天大雪的冬季的孩子!』
可是我不能!這種讓我突然很痛恨的距離感像是龐大的鍾聲一樣晝夜敲個不聽,就算捂緊耳朵也會在你所有感覺到的範圍內無限漫延。我覺得自己更像是中了病毒,無論怎樣都趨散不了的致命毒菌。
我伸手把尹立楓從地上撫起來,“外麵這麼涼,你進去吧!”
尹立楓微微抬起眼瞼看我,一句話也沒說。
早上回學校的時候,恍惚間記起今天好像要開家長會,腦子有些迷迷糊糊的,低頭嗅了一下身上的味道,特別濃重的酒精味,慌忙跑回寢室換衣服。
教室裏在開家長會的時候,學生被遣離教學樓,林媛在路過食堂前麵到體育場的那條平鋪的小徑時,突然問,“這麽無聊,要不把西門洛叫到學校來玩吧!”
“是啊,難得碰到一次星期天上午不上課。”任梓悅隨聲附和道。
我抬起頭來望了望頭頂上突然有些灰蒙蒙的天空,等了一會兒,終於有了破裂般的陽光穿過稀薄的枝芽落到體育場升旗台旁的台階上,格外的落闊。
我坐下來,開始發愣。
足球場上有很多男生在踢足球,女生們三三兩兩地盤坐在草地上打鬧嘻戲,對麵的籃球場有更多的男生在打籃球,每次看到籃球落到地上再被彈起來揚起的漫天灰塵,我都會想到以前藤宮淩也是這個樣子以他挺拔和高挑的姿勢站在陽光四溢的操場,手裏將籃球舞出漂亮而空寂的弧度,總有幾個女生帶著異樣或興奮或期許的目光眺望,那時候我就知道藤宮淩很寂寞,跟我一樣,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沿著青春的長河流逝的痕跡漫無目的地慢慢走……
“夏諾,西門洛在線嗎?讓他來學校玩啊?!”
我點點頭,看西門洛的頭像亮著,便發消息問他,“有空來學校玩嗎?林媛叫你來的喔。”
“沒空,等會有人請客。”
我將同樣的話轉述給林媛的時候,林媛帶著淺淺地笑容無所謂地說,“我早就料到了。”
我原以為姑姑在家長會開完後,會以她的習慣要麽找班主任進行一次長談,要麽揪住我的痛處狠狠地把我戳一頓。沒想到,班主任的一句“她這學期還蠻認真的。”就把我素以嚴厲到殘酷境地自居的姑姑給打發了,我突然很慶幸自己偶然讓外表慕然看起來乖馴的決定,因為這讓我少了很多過於苛責的麻煩。
姑姑走的時候,簡略地囑咐了兩句,我看她上了車,揮過頭頂的手安安靜靜地放了下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習慣了向家人隱瞞所有?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不再想念家的愛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變成叛逆不羈的問題學生的?我好像都不記得了。
我突然有些想我媽了。
經過那麼多的已知和未知,我一直在找一個可以讓我永遠依靠的肩膀,後來我突然發現,其實我需要的並不是轟轟烈烈的愛戀,不是生生死死的誓言,隻是母親懷裏我從小聞到大的熟悉味道,那是永遠不離不棄的愛,安安全全,寧寧靜靜,可以撫平我這輩子所有的哀傷!
林媛吹頭發的時候聽到手機鈴響,讓我幫她接電話,“跟莫野說,我等會就到。”
我以為是莫野,劈頭蓋臉地朝他吼,“你急什麼?林媛等會就到了。”
“跟她說在陽光都市KTV。”
“行了,我知道。”我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回林媛懷裏,頂著午後
林媛吹頭發的時候聽到手機鈴響,讓我幫她接電話,“跟莫野說,我等會就到。”
我以為是莫野,劈頭蓋臉地朝他吼,“你急什麼?林媛等會就到了。”
“跟她說在陽光都市KTV。”
“行了,我知道。”我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回林媛懷裏,頂著午後兩點的溫和陽光,拉著任梓悅朝網吧走。
“耶,78級了,任梓悅,你看我飛車升到78級了!”
任梓悅苦惱地搖搖頭,“誰有空理你那個?”
我撇撇嘴,低頭看了眼時間,“快下午四點了,我不上了,你還上嗎?”
任梓悅點頭。
“那你上吧,我上得頭都疼了。”說著揉了揉眼角,把電腦關了。
“我看你是昨晚的酒還沒醒吧!”
“也許……”出來的時候突然覺得陽光有些刺眼,忍不住更皺了眉頭,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過那條綠蔭蔽日的大街時,忽然停下來,茫然地看了看身後來來回回的人潮。然後便碰到了韓錫倫!
“一個人?”
“嗯。”
“任梓悅呢?”
“在上網。”
“你不上嗎?”
“昨晚酒喝多了點,頭疼。”
韓錫倫點點頭,然後是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接到莫野電話的時候,我站在市中心的街頭,背後是步行街最後一棵青杉,韓錫倫站在旁邊安安靜靜地看過往每一輛帶滿灰塵而去的車。偶爾會碰到一兩個熟人,然後點頭,僅僅隻有點頭。
“你的手機卡昨天是不是丟在潘磊家了?”
我微微頜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潘磊硬要跟我換手機卡用的事,今天一早就再也沒有看見過另一張卡的影子,於是倉促地問道:“在你那嗎?”
“對啊。”
“那你給我拿過來啊!”
“你自己過來拿唄,我在陽光都市KTV。”
“我怎麼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還沒問完,莫野就掛了電話。
“陽光都市你知道在哪嗎?”
韓錫倫看了看我,搖頭,又不確定的說,“好像在……”又覺得不對,便閉了嘴。
任梓悅上累了,從網吧樓上跑下來,剛好碰到手足無措還站在街頭沒有任何動作的我和韓錫倫,“去哪?”
“陽光都市,可是那是什麼地方我不知道。”
任梓悅抿了抿嘴,“他們給別人慶祝生日的地方!叫你去幹什麼?”
“我另一張手機卡扔莫野那了,我能不去拿嗎?”
車子在路口停下的時候,我問韓錫倫,“是到了嗎?”
韓錫倫不說話,指了指前麵的招牌。
任梓悅敲了敲我微眯眼睛的腦袋,“那麼大的四個字你看不見嗎?”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電話給莫野說我到了,叫他把卡拿下來給我。
這其間,我在看韓錫倫的背影的時候恍惚間想他長大了,身影高挑而且挺拔。
他叫任梓悅的時候一直都叫的“悅兒”,對他身邊的每個女生都如此親近,除了對我疏離的緊。
我想他應該有保護自己心愛的女生的能力和勇氣了吧,至少以後會過得很好,然後我也會開心地笑。
我並不介意這種疏離,對我來說隻要不是很遠不是淡漠不是陌生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