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就碰到剛下機要離開的潘磊，掀開簾子，擠了進來。
    我越過他耳後時，不小心看見了他身後的男生，跟『立夏當時看到小司時的樣子一樣，隔著一層終年不散的大霧。』眼神不僅朦朧得太沒章法，還混濁不清的厲害。
    但我那時以為，隻是尹立楓身上找到一種過份故事化的情節，卻沒有料到，空盡我所有的想象、這一輩子怕也找不到這種悲劇，我在為自己釀過程和結局裏怎麼未曾想到逆著青春將潛行的方向朝回走？怎麼未曾想到自己這一輩子的禁忌也許並不是在以後也不是在過去？
    因為後來才聽到《十七歲那年的雨季》這首歌才開始相信“緣份”這種虛無縹渺的東西。
    我記得自己開始韓錫倫生命裏停留的時候是2007年的雨季，在江西佑和藤宮淩生命裏停留的時候是2009年的雨季，2010年的雨季，在穀雨來臨前，我猶自記得這年的日光像是絢爛的薰衣草一樣開得特別璀璨和奪目。
    後來西門洛問我，“你記得那首我寫的薰衣草麽？”
    我想如今，他也應當不記得了吧。
    ---2010立秋
    有好多個日日夜夜我都會忍不住想藤宮淩留在我生命裏一些斑斑駁駁卻抹滅不去的痕跡，帶著不羈的模樣走在我教室外麵的走廊上的時候，女生們高聲叫嚷的聲音：“夏諾，你男朋友好帥哦！”，如今“男朋友”這三個字我已經不堪重負了；也記得我死活都要他在大街上和別的情侶麵前背我的時候，他為我撐起的足夠我耀武揚威的麵子。如今，全都隨波逐流，我相信他也有不舍，而且是特別得不舍，可是我更知道，有些東西一旦腐爛了，愛會猶如脫離母體的楓葉一樣，被細菌解肢，再完全消失在這個世界。
    從此以後，哪怕你用“永遠”來找，也隻能找到和原來似曾相似的葉子。何況是『愛』。
    也如同『單純』早就已經泯滅在這個世界，隻是還有“遺骸”逐漸在腦子占據一息之地一樣，你永遠還在留意它的痕跡，卻永遠感覺不到它存在的跡象。
    坐在對麵的女生關了電腦後，對我說了聲：“夏諾，我先走了。”
    我點點頭，“哦。”
    潘磊把腦袋伸到我麵前，雙眼犯桃花的問，“夏諾，那是你同學啊，怎麼都不介紹介紹？”
    我憋著笑，瞥了他一眼，沒搭腔。
    男生身上永遠都會彌漫出一種淡淡的微醺味道，跟酒一樣。
    本來和齊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他講關於他自己的情史、關於“***”，間或提到“楊悅”的名字，再提及尹立楓，幸好沒人注意齊彥閃來的消息。
    他大概是看我半天沒回應便閃了個視頻請求過來，我還沒來得及拒絕就給莫野搶過去接上了。
    原以為他會罵我身邊有男生才沒理會他，誰知道他特有禮貌，一個一個地叫了一遍，什麼“瘋子”、“潘哥”、“野哥”，“哎，洛哥呢？”
    把我肚子都給笑疼了。
    我不清楚自己為什麼下午在大街上看到西門洛時會掉頭就走，也許是看不慣他張揚的作風，也許是討厭他這個人，也許隻是因為他罵我是“**。”
    “你連西門洛也討厭？”
    我點頭，特別認真地看著潘磊的眼睛，“他就是整個一西門慶。”
    我和任梓悅三月二十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下午在大街上看到西門洛時會掉頭就走，也許是看不慣他張揚的作風，也許是討厭他這個人，也許隻是因為他罵我是“**。”
    “你連西門洛也討厭？”
    我點頭，特別認真地看著潘磊的眼睛，“他就是整個一西門慶。”
    我和任梓悅三月二十號也就是學校高一春遊那天在網吧裏呆了整整一天，不過下午的網費全都由潘磊開的，我把他網卡搶來害得他自己都沒上成網，眼巴巴地皺著眉坐在任梓悅旁邊看她跟別人聊天，間或大叫一聲，張開嘴巴滿是欣喜地問我：“夏諾，任梓悅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我低著頭狂笑，“這我可不清楚。”
    有是有的，聽說還跟紹雨傑一個姓，網上認識的，南京人。
    我不喜歡玩遊戲被別的事情幹擾到思緒，偏偏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子吹到周圍的香煙味道，從手臂旁盤繞到頭頂，然後忽然沒了影子。我皺了皺眉，回頭發現身旁多了個人。
    “尹立楓，你能不能不抽煙？”
    “不能！”說完又吐了一口嗆人的白煙，大霧廖繞。
    說這話的時候，特別力直氣壯，可我怎麼看，跟個小孩子根本沒什麼兩眼。
    “人家抽煙也礙著你的事了？”
    我使勁敲打了一下鍵盤，“我有跟你說話嗎？”
    西門洛自顧自地扯開嘴角笑，“還是老樣子，說話很拽哦！”不屑地撇了我一眼，坐到尹立楓身旁。
    “誰有你拽啊？大少爺一個。”
    “哎，我說你怎麼說話句句帶刺？”
    “誰叫你罵我是‘**’的？”
    “不是都已經道過歉了嗎？你怎麼那麼愛斤斤計較？”
    “我……”
    尹立楓坐在我和西門洛身邊本來覺得有些難受，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擋住我的視線，“我說兩位能不能不一見麵就吵架？”
    我狠狠地瞪了西門洛一眼，沒再說什麼，慌忙把視線移回電腦屏幕上。
    尹立楓偶爾會將右手放在鍵盤上教我開飛車的技巧，西門洛歎了口氣，“技術也太爛了吧？！”
    “爛也贏了你了啊！”
    他麵子上掛不住，又推了推尹立楓的胳膊，“你跟她是什麼關係啊？幹嘛教她？”然後聲音低了下去，“要是以後我贏不了她怎麼辦？”
    “人家教不教跟你有什麼關係？”
    莫野把潘磊趕走後自己坐到任梓悅旁邊摟著她肩膀，我偷偷瞥了一眼任梓悅拚命想掩飾住尷尬的神色，漲紅了臉。實在受不了了，幹脆將電腦讓給他玩遊戲。不過她那位紹什麼的大概沒怎麼樂意，我看她就坐在電腦旁卻要用手機跟男朋友聊天的無奈同情得很。
    莫野在西門洛身上貪了根煙，再坐下的時候嚷嚷著要跟尹立楓玩飛車，我鬆開手將鍵盤移到他手邊，衝他笑了笑。
    西門洛仿受不了了，幹脆將電腦讓給他玩遊戲。不過她那位紹什麼的大概沒怎麼樂意，我看她就坐在電腦旁卻要用手機跟男朋友聊天的無奈同情得很。
    莫野在西門洛身上貪了根煙，再坐下的時候嚷嚷著要跟尹立楓玩飛車，我鬆開手將鍵盤移到他手邊，衝他笑了笑。
    西門洛像受不了了，幹脆將電腦讓給他玩遊戲。不過她那位紹什麼的大概沒怎麼樂意，我看她就坐在電腦旁卻要用手機跟男朋友聊天的無奈同情得很。
    莫野在西門洛身上貪了根煙，再坐下的時候嚷嚷著要跟尹立楓玩飛車，我鬆開手將鍵盤移到他手邊，衝他笑了笑。
    聽他們說，尹立楓的飛車技術在他們所有人之上。年初的時候西門洛還特地給我發了一長串的QQ消息，說他的飛車開得有多好多好，吹得是天花亂墜，我當時撇了撇嘴，輕蔑地笑了一聲。如今我才了解，能讓西門洛這種自視過高的人都自歎不如的，的確是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比擬的。
    莫野輸了，還不依不饒地苦笑道，“唉，兩年沒碰這個遊戲了，都生疏了。”
    騙自己罷了，連他身邊根本就不玩遊戲的任梓悅都糊弄不了。
    尹立楓則歎了口氣，“夏諾，給我一晚上的時間我就能從零級升到一百級，你信麽？”
    我盯著他信誓旦旦的眼睛堅定地搖了搖頭。
    西門洛在他們吵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突然問我，“林媛呢？”表情很糾結，“她怎麼沒跟你們在一起？”
    我和尹立楓都開始笑，“你去問她啊，我怎麼知道？”
    西門洛氣極敗壞的嘟著嘴，說不出半句話。
    “她去春遊了啦，現在估計也該回來了。”我眯起眼睛看了看時間說道。看到六點多了，抬起頭來問對麵坐著的任梓悅，視線被中間放著的電腦隔開來，“晚上上晚自習嗎？”
    她搖搖頭，“不知道，大概不上吧，剛剛林媛都說她們不用上。”
    “那也不一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十班的班主任有多……那個！”
    “那你問問十班的人，我QQ上麵一個十班的都沒有加。”
    我點點頭，給安欣發了條消息，收到消息後站起來拿放在桌上的手機，“任梓悅，走了，安欣說班上的人還沒到山上就跑得差不多了，班主任一氣之下就宣布今晚上晚自習！不準一人缺席！”
    “那意思就是所有高一班級裏隻有我們一個班上晚自習？”
    “是。”
    走的時候我問西門洛，“要不要我告訴林媛你有問起她？”
    西門洛惡狠狠地瞪著我，還是不知道說什麼。
    “放心，我不告訴她。”
    我還真就沒在林媛麵前提到西門洛半個字，不是沒時間，我根本就不想說。
    “你們去上網都不帶我，你知不知道我下午閑得發慌在寢室裏麵睡覺啊？”
    “拜托老大，你自己跟你同學跑了的，你身上又沒手機，我怎麼聯係你啊？你和林媛現在不就可以去上網，我和任梓悅還得去上晚自習呢。”
    林媛笑了笑，把猶自帶著一張苦瓜臉的顧木熙拉走了。
    夜裏的風穿過明晃晃的街燈、寬闊的馬路、學校外麵逐漸人煙稀疏的路攤、延伸到教學樓的走廊上。從這端走到另一端，要經過五個“荒無人煙”的教室，有的還亮著光，最後麵坐著對情侶；有的滅完了燈、門窗都鎖得好好的。隻有走廊盡頭那間門口掛著“十班”牌子的教室不僅燈火通明還人聲鼎沸。在這座逐漸開始泯滅在黑夜裏的大樓裏，孤單地惹人眼，這種惹眼，無人觀望。
    周圍有股若有似無的腐華味道，不覺得生厭，倒讓人覺得舒暢。
    關於“到底上不上晚自習”這個話題，成了班上最有謔頭的、討論得最激烈的。
    班主任從剛開始上晚自習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部分學生提議走，走到一半又回來了，害怕班主任突然出現，自己就得按逃課論處。
    班長終於在第二節晚自習上課時帶來了個極度震奮人心的消息，晚上八點就下晚自習。但這意味著我還得趴在課桌上想著林媛這時候坐在電腦麵前玩飛車，這樣艱難地熬過二十分鍾。我實在待不住了，拉起任梓悅跟幾個男生一樣竄出了教室，溜了。
    我那時坐在靠著走廊的窗戶旁邊，翻到桌麵上，踩著窗台就跳出去了。
    說實話，十班看起來個個都是淑女，我每次做這樣的動作都會引人側目。在她們眼裏，我的形象正如男生一樣越來越不羈和高大，什麼“溫柔”都開始完全脫離我的生存軌道。
    隻是不曉得，要是他們知道我其實從小就少言寡語、做事靦腆從流的話會不會拿異樣或特別訝異的表情看我。
    任梓悅當然從來都不肯跟我翻窗台更或甚是圍牆，她的形象是不能給毀了的。
    所以當藤宮淩偶然跟我提及每次聽到我的聲音都覺得特別溫柔的時候，我皺緊眉頭，張大嘴，那種驚訝程度可以跟顧木熙突然說她愛上哪個哪個男生媲美。
    離學校最近的網吧……“天源網吧”，總是安揚中學附近最受歡迎的，我早該料到今天高一沒課，網吧該都擠爆了，也就是說我和任梓悅等於隻是來看林媛和顧木熙的。但也並不算白來，意外發現這間網吧換了網管，現在這位是我們幾個的國中同學，不多不少剛好同窗三年。別人都叫他小黑，我不清楚這名是怎麼來的，也許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
    以前都不常來這間網吧，因為製度比其他網吧嚴些、人還老是特別多、離學校又太近，唯一的優點就是網速比別家的都好。但這也讓我們四個開始了戰略轉移，從天源到時空到網源，如今又轉回天源。
    這個過程，怕是不少學生都要經曆的吧。
    “莫野過來接我們了，叫我們晚上去玩，他請客。”林媛在說完這句話後沒多久拉任梓悅上了車。
    我後來才記起林媛其實是莫野很早以前就認作的妹妹。
    這裏麵的故事開始複雜起來，不忙，慢慢來，回憶也要個過程。
    ---2010。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