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黎明剛過，天際泛起魚肚白，一艘小船在朦朧光亮中駛離海岸。
    船上坐著三人，墨楓、阿嬌和阿鬆。
    “阿楓哥，我們真的能找到阿爹他們麼？”阿嬌再次不確定地問道。
    “你放心啦，阿妹。”回答她的是阿鬆，“一定能的。”他雖然好勇鬥狠，但也是正派耿直的性子。縱然對墨楓那日在沙灘上當眾教訓他頗有不服，然心底對他的本事是十分敬佩的，故而當墨楓昨夜找上他，表明出海的意圖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阿鬆自告奮勇劃船，他身強力壯，劃得穩且快，不一會兒救往東南方向劃出大段距離。自阿勝開始到後幾批人皆是東南而行，且都沒有回來，想來出事地點應該就在這個方向。
    約莫一頓飯的時間後，天已大亮。靜靜望著遠方的墨楓忽然皺起眉。“阿嬌，你不是說今天應該沒有風暴和海霧的麼？”
    “什麼？”阿嬌循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遠方升起半邊的太陽如同被蒙上白紗一般，起了朦朧的毛邊。“不對啊，春天時候海霧是常有，但這已經好多天沒下大雨了，而且昨晚刮了一夜的大風，不應該起霧的呀。”她訝異道。
    墨楓沉吟半刻，道：“你看前麵有海霧，而我們這兒卻沒有，是不是說明海霧的麵積不大，可以試著繞過去？”
    “不太可能，風是往岸上刮的，霧會慢慢蔓延過來。”
    “不好，這霧來得好凶！”阿鬆驚呼。
    不遠處朝陽通紅的模樣已被遮蔽住，白色的濃霧如波浪般迅速向這邊湧來，不過須臾便將三人吞沒。
    “這霧有古怪！”阿鬆使勁扇了兩下包裹在身邊的白色霧氣，“風明明一直都不大，它卻來得比海浪還快，而且今天是晴天，太陽這麼大，不可能對它一點影響都沒有。”
    “嗯，海霧雖然很厲害，但不會這麼濃，以前都能看到一裏地遠的。”阿嬌點頭道。三人近在咫尺，現在卻連輪廓都有些模糊。
    “該怎麼辦？”二人都看著墨楓。
    “按船頭指的方向繼續劃，應該還是東南沒錯，注意不要劃偏了，”他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頓了片刻，道，“不對，如果阿勝他們劃到這裏也遇到海霧，就不能確定他們是不是還往東南走。”言罷凝眉沉思，修長有力的手摩挲著墨飲劍上黑蛟古獸的刻紋。
    阿嬌和阿鬆都安靜地等著，不敢有絲毫打擾。他們已把墨楓當做能救出村民的人。
    “這樣吧。”墨楓終於開口，拾起船裏準備好的長繩，抖開。這繩由絲布搓成，拇指粗細，甚是牢固，是他在宛州時找人特製的，先前他下海用掉一些，現在還餘下約三十丈。他把長繩分成三段，每段繩子的一端都係在小船船頭，然後說：“這海霧之所以不尋常，很可能是因為浮土，也便是你們所熟知的海大魚。我們都把長繩係在腰上，然後在水裏潛行。若誰找到海大魚，不管是否確定，要立即循著繩子回到船上，並拉起另外兩人的長繩，三人在船上彙合，再作打算。”
    阿嬌臉色凝重，默默地接過繩子，阿鬆則大感意外，問道：“海大魚？”
    “現在沒辦法和你解釋太多，隻能說，我來到漁村的目的就是海大魚，村民接二連三出意外也可能是因為它。總之，若在水下遇到龐大的物事，千萬不要往下深尋，海大魚表麵有許多古怪的水草，觸之麻痹，要趕快回到船上。”墨楓說著遞給他們一小瓶魚幽草的汁液，“這是我尋人特製的，滴在眼中，在水下時眼睛會好受些。”
    “哦。”阿鬆心中仍是猶疑，但情況緊急不容耽擱，他迅速用繩子在腰上打了個牢固的活結，並在眼中滴上魚幽草的汁液。
    “好了麼？”
    “嗯！”
    “下水吧。”
    三條身影無聲無息地滑下船沿，一艘空船在濃霧中靜靜飄著，四周一片死寂。
    因為沒有濃霧的關係，水下的能見度明顯比外麵好許多。兩個是自小海邊長大的漁民，一個是擁有一般鮫人血統的江湖高手。三人俱是水性極佳，片刻間便往三個方向遊遠了。
    墨楓遊出一段距離，突然停下來回頭看著阿嬌，神色複雜。
    阿嬌潛水的姿勢很美，雙腿並攏，被修長的腰部帶動著，上下劃動，看起來極是柔韌，而且，速度很快。
    隻是，墨楓從未見過這般泳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