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今日才是真正的晚宴，幾天來都未見長公主露麵，這次眾人終將能見到廬山真麵目了。
    娘琢磨著叫我與青桵獻舞一支，我苦於不會跳舞，隻好求助於姐姐白櫞。而我則替她倆張羅著服飾，頭飾。
    “姐姐！大姐呢？”門口青桵身著明豔的舞衣，見我過來，焦急的問。“還沒有過來嗎？”我向裏張望，沒見到人。
    “大小姐來啦！”青桵身後的丫鬟看到白櫞，高興的道。“妹妹急什麼，還沒輪到我們呢！”白櫞身著暗色調的舞衣，反倒襯著青桵的明豔動人。
    我仔細查看著她倆的妝扮。青桵善於跳舞，此刻她隻當是家宴，一點懼意也沒有，姐姐白櫞本就是襯青桵的，故她也沒什麼神色慌張。說實話我倒有些緊張……
    在青桵臉上捏了把，欲拿調笑掩遮我的神色：“爭氣些，好叫爹給你在座的裏擇個好夫婿！”我透過遮擋的幔帳看外邊賓客陸陸續續來齊了，見青桵和白櫞神態自若，不由好笑，自己是太過緊張了。
    我仔細端詳著兩人，道：“你們倆才真像是雙生子。”我拿來銅鏡，鏡中映出的是兩張雖有區別卻也有七八分相似的兩張臉。姐姐拿開我手上的銅鏡，佯裝生氣道：“這次幫你這個忙，下回可得還我。”我忙堆笑：“一定一定。”腦中閃過姬淳詡被我知曉心意後不好意思的傻笑。
    娘朝我們這兒使了個眼色，我先抱著琴出去。
    玉指輕壓琴上，第一個弱音響起。伴著柔和的樂，白櫞先是起舞，孱弱清明的白蓮，淡香繚繞。腰間，手間層層褶子隨著舞動層層翻開，或急或緩。在人眼花繚亂間，青桵明豔的舞衣給人視覺上的衝擊。與白櫞的舞衣設計不同，沒有繁碎的層層疊疊，輕衣薄薄，若霞光豔麗。
    我時不時眼光掃過眾人。唯有姬淳詡一直都目光緊鎖姐姐，姐姐剛出場時，他眉頭緊皺，待青桵出現，分去大多數人的目光，他才舒展了眉頭。我嘴角噙著一抹笑。
    我隻看了姬玉筵一眼，他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拿著酒杯，似醉非醉。眼光落在青桵的裙擺上，似看非看。
    曲盡舞罷，眾人先是安靜，而後掌聲雷動。上座的爹娘笑得好不歡欣。白櫞和青桵下去換舞衣，我找到自己位置坐下。剛才長輩們都已敬過酒，這會兒年輕的幾個也紛紛向我敬酒。姬淳詡一改往日的魯莽，這會兒是客客氣氣地先誇讚了一番我的琴技，再向我舉起酒杯。我頓覺心情大好，也客客氣氣地回敬他。幾番下來，我也稍稍有些醉意。坐下後回頭向婉姑姑嘟囔著：“姐姐和妹妹怎麼還不來，我快被灌醉了。”婉姑姑寵溺地看著我，突然推了推我，示意我轉身。
    姬玉筵和落漣珹同時站起，堂上不知怎的一下安靜了。他們先是看了我一眼，再對視。我一下嚇得酒都醒了。凡是有關落漣珹的，我都本能地精神一緊張。
    姬玉筵先開了口：“今日二小姐撫琴一曲叫玉筵技癢，又素聞落少主善吹笛，可否賞臉合奏一曲。”落漣珹優雅地笑笑，兩人隔空碰杯，一飲而盡。
    他們本是端起酒杯想向我敬酒。姬玉筵不動聲色地化解了這個尷尬，可我完全未料到落漣珹會答應。他二人很像是安排好了合奏一曲。
    姬玉筵路過我身邊時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由地心一慌。
    堂上又焚起了香，姬玉筵淨手後閉上眼撫上琴。指尖瀉出的琴聲流暢動聽，泠泠然如泉水般清澈，在眾人陶醉於琴音時，笛音也不知何時悄悄加入，蟄伏多時，一鳴驚人。二人相視一眼，分別奏出的樂更加和諧，我隻得說他們配合得十分默契。不止姬玉筵的琴，就連落漣珹的笛都勝我許多。我覺得臉上很紅，為剛才自己的一曲感到羞愧。
    曲畢，眾人都遲遲回不了神。我見兩人看著對方，一副遇見知音，相見恨晚的樣子。
    我帶頭向他們倆碰杯：“兩位公子合奏這一曲，我才覺得自己方才是真的獻醜了。”琴笛都已撤了下去，眾人還有些意猶未盡。“這才知道為何古人形容美樂是餘音繞梁，三日不絕……”他們顯然更受用這些讚美，且他們的酒量也真的很好，幾番下來，他們還能清醒地與人碰杯對答。
    一時之間堂上的氣氛十分活躍，爹娘也對他二人讚美有加，我看著他們斟酒，敬酒，喝酒，倒覺得自己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