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姐姐忙完了來我這裏，我小心地瞧著她的臉色，見她未問我什麼，估摸著她定是沒有碰上落漣珹，這才叫我心安了。
    聞到姐姐身上有糕點香，我問：“姐姐方才可是偷吃了？”“誰偷吃了？我幫著蒸糕呢！待會兒你吃了定會要我再給你備些。”我笑笑。
    “誒？方才在花間聞不出你身上有什麼味兒。現在我聞著，你身上的蘇合香倒是重了幾分。”姐姐說的無意。我卻驚了一身汗。“可還有時間，我去洗洗……”
    “手腳快些該是有的，那我先回去了，剛在廚房忙活，我也是一身的汗……這香今天是來不及燃了，你且先收著吧。”我倆分別回去準備沐浴，倒是青桵在這當口來了，她已收拾好，忙不迭提醒：“兩位姐姐可要快些了。晚入席了總是不好。”
    過了半個時辰，我著急地下樓，姐姐也正推開我院門，我加快了腳步。還不忘使勁嗅著身上。青桵見我這幅模樣，道：“姐姐也莫要太疑心了。你若真覺得有，我這香囊你便先拿去。”說著她替我係在腰上。
    走到一半，白櫞驚覺：“妹妹你怎麼未上妝？”我一摸臉上，道：“罷了罷了，這會兒再回去就是真的來不及了，不過一個晚宴，且都是年輕人，不礙事的……”青桵也拿帕子擦掉了些臉上的妝，嘟囔道：“那我也卸了。本就覺得臉上撲著胭脂別扭地很呢！”姐姐隻得無奈的笑笑，幫忙替青桵擦著臉上。
    三人一邊手上忙著，腳上還得快些走，實在是很慌張的樣子。
    此次晚宴賓客們都來齊了，年輕人占多數，娘怕過分隆重會使我們不自在，於是將年輕人安排在春暉堂，年長的在日影堂。不過三日後的正宴，我們還是得規規矩矩地排坐在大堂。
    春暉堂前有一段長廊，四周都有鏤空，能看到不同的景色，夏日已過，先前防蚊蟲的帳幔也都去了，現下正是風光大好。眼瞥到春暉堂裏坐著大半人，我們仨幾乎是要跑著過去了。走在前麵的五皇子聽到腳步聲，紳士地停下來候著。好在他們姬家兄弟在前，也好掩掩我們的慌張。三人都紛紛感激地朝他們行禮
    千趕萬趕還是遲了半響，本該罰酒卻害得他們也跟著一起。姐姐大方地端起酒杯，向眾人，更是向他們兄弟賠不是。姬淳詡也代表兄弟先端起了酒杯，他們倆作大哥大姐的表率，我們幾個小的才紛紛一飲而盡。
    堂裏眾人我都不大認得，姐姐順道帶著我向姬家兄弟介紹眾人。
    眾人以為我是身體不適，有人客氣地問：“二小姐身子可好些了？”我客氣地回應，卻聽見姬淳詡在後冷哼一聲。我轉過身狠狠瞪他。他生姐姐的氣，奈何不了她就把氣撒我身上。我頗為不滿地入席。
    白櫞和青桵都各自混入人群，我這幾日深居簡出根本不認識幾個。出乎意料的是，新來的姬家兄弟竟很快融入進去，我一時間隻得看著他們談笑風生。就連我覺得十分寡言的落漣珹也與人交談甚歡。碰杯聲此起彼伏。
    我這兒冷冷清清，我頗為落寞地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剛欲飲盡，見姬淳攸站在我麵前，我琢磨著這個小孩兒來這做什麼？下一刻他裝作絆倒桌台，酒杯裏的葡萄美酒已全數灑在我衣裙上。我眼神透過人群見姬淳詡憋著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他的鬼主意。我抑製住自己的怒火，姬淳攸見我渾身升騰著寒氣，早就跑開了，還邊跑邊一臉求救地看著他二哥。
    好在沒什麼人看到這兒。一雙素手拉起我沾上酒水的衣裙，道：“這可如果是好？我陪你回去換身衣裳吧？”是梅伊梅四小姐。我搖了搖頭，將一大灘酒紅色折成褶皺，拔下頭上的細夾夾住，遠看隻道是裙上的花樣。“這倒別致。”梅伊退出幾步看了看，道。“如此便好了。”
    我怒瞪著姬淳詡，已經繞開人群來到他身旁。這時，我已臉上換上了笑意，他此刻坐著，緊張地看著我。我也冷哼一聲，繞著他身旁與人敬酒，他幾次想站起來都被我不動聲色地按下。
    最後，我挑釁地看著他。我看出他想站起來，卻怎麼也動不了。我在他身旁轉悠時，他早已警惕地運氣以防我也點他的穴，可惜我是腳上踩著釘，在他身後每踏一步都將他衣袍和席子牢牢釘在一起。他明白過來時又不敢動身了，就怕被人看出他的異樣，為了掩飾，他還假模假樣地斟酒，拉著身旁的姬淳恪坐下。而他每次想動手去拔釘，都會有人上去敬酒，我看到他額上汗珠都冒了出來。滿臉怒火地瞪著我，相反我卻是目光輕鬆地看著他，好不無辜。
    梅伊與我已在一旁笑得止不住，我伏在她耳邊道：“真是好東西！”我指的是梅伊藏在鞋底的釘子。她也笑道：“方才你那幾步走得極慢，可是釘牢了？”我忙不迭點頭。姬淳詡怒目視我和梅伊，臉上窘得通紅。
    不知姐姐是有意還是無意，提議咱們去長廊，這下姬淳詡臉色更難看了，他幾個兄弟臉上也憋著笑，我和梅伊終是笑出聲來。我走上前，俯下身，用極輕的聲音：“二皇子若是喜歡，這席子你且帶了去吧。”“你！”
    我挽了梅伊跟上眾人。不消一會兒，姬淳詡倒是別扭地出來了。他一直坐在長廊上，他身後的袍子定是缺了一大半。梅伊好奇地上前去看眾人玩鬧，我一閃身坐在了姬淳詡邊上。他起先狠狠地瞪我，後來則是目光平靜地看著前方，我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卻看到姐姐的身影。他許是看到我臉上玩味的笑，不好意思地笑笑。臉上的怒氣全然不見了。我倒笑得很爽快，豪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