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找不到永遠我們越走越遠兩個世界】
    小蔣不是故意的。
    有時候人就是會有一時頭昏腦脹不清醒的時刻，況且，他理智了那麼多年，有點副作用也不是那麼難理解的。
    他不習慣播1號鍵，一道舊痂。
    但最近卻頻繁接觸它，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是揭啊揭的也就習慣了。
    孫翔和小四環出現的時候小蔣正走神，他遞傘過來，小蔣接過。
    其實原本他們是可以擠在同一把傘下的，隻是小蔣東西太多。
    車一路開一路濺起微不足道的水花，像在劃水。
    小蔣抽了幾張放在車頭的紙巾，把朦朧掉的眼鏡片擦得清晰。
    打開收音機，卻自動停在財經頻道。
    孫翔說你自己調罷。
    他卻，關掉。
    “不好意思，上班時候打攪到你。”
    “沒關係，去學校做什麼？”
    “畫圖。”
    “真不像你啊。”
    “我突然就這麼念舊了。”小蔣接著把被他弄濕的車廂擦了幹淨，滿意又不著痕跡。
    誰該是什麼樣呢？他小蔣該像什麼樣呢？
    林陽說他變了，人人都會變的，不是嗎？
    整個城市都在變，沸騰了一片。
    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大家相交的機會其實少得可憐，又何必計較。
    他隱藏得太久，累了，想痛痛快快地活著，沒錯的對吧？
    “畫了什麼？”
    “報廢了，濕光了，今天異常倒黴，早知道應該在家裏好好呆著。”
    “哦，真可惜，不過我想你一定畫得很好。”
    他如此有把握，讓人想要痛哭流涕歎句得一知己此生無憾矣。
    小蔣心裏惆悵了惆悵，覺得說一兩句好聽的，未必是真心，自己深諳此道。
    沿街一路很長的柵欄，雕刻的圖案龍飛鳳舞，抽象難懂。
    好笑的現代。
    小蔣努力卻也看不到盡頭。
    “哦，那是羅斯曼花園，是個很大的花園。”
    孫翔隨著他的目光看，回答得萬分不經意。
    羅斯曼羅斯曼，小蔣喃喃，覺得似曾相識，可想不起來什麼。
    不是沒落，隻是永遠不在嘴邊。
    很多事都是按照這樣的規律在發展，規規矩矩，平常到不行。
    “據說是很美很美的地方……呐，下次想去寫生的話，我載你吧，這裏你一定很不熟悉了。”
    想了很久，小蔣也想不到孫翔以前以這樣的語氣，對自己說過這麼多的話，不自覺笑著說，好。
    車頂一定是曝曬在陽光下，車廂裏才會這麼暖這麼暖，暖得人開始恍惚，開始想睡。
    孫翔看著小蔣闔上的眼睛，低低的，溫順的，不帶任何偽裝和技巧的成份，默默念了句，我把一個夢留在了羅斯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