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影 月流輝 第九章 月流輝之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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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成恍皺了皺眉,還是開了口:“司兒,那寧郡主倒也不壞,前那陣子還邀你進宮遊玩。”措辭很謹慎,成恍知道淩家一家為皇族所滅,內心自然是免不了對同一類人心生嫌隙。
成賦雖然不喜歡那丫頭一直纏著自己,但是寧王府兄妹數月前才逃過一劫,如今老寧王早已作古,隻餘兄妹二人相依為命。
雁司在心裏歎了口氣,她怎麼知道那寧王內心是怎麼想的,不過是使了一個下屬過來請醫,萬一治病並不是他的原意,她又一個不小心將病人治愈,她怕那權勢的獨裁專斷,至今閉上眼,爹娘逝去時的模樣仍清晰可見,她真的,真的不想再失去了。
天有不測之風雲,適才還是雲淡風輕,現在便是黑雲壓城,雁司連忙將還沒曬好的桂花收起來,她失神地望著屋簷上潺潺留下的雨水,成恍歎了口氣:“你既然那麼擔心那個孩子,為什麼又不願意去看看呢?”
雁司擺弄著籃中的桂花,成賦敲了下籃子的邊沿提醒她:“花骨都快被你捏碎了!”
“老爺。。。”秋杏在門外大喊著,不知道外麵出了什麼事,成恍使了眼色,成賦便到外麵去,很快便又回來,成賦麵有難色:“外麵是衝姐來的,是寧王,”頓了會又補上:“他沒有撐傘,郡主在馬車上侯著,目前神誌不清。”
雁司痛快地下了決定:“把郡主抬進來吧。”成賦喚了小馬和肖桀一並去將人請入屋內,雁司在門口遙遙望著,這寧王歲數與自己相差無幾,身著錦服,跪在大門口,看樣子跪了不短時間,小馬和肖桀扶起他,司徒瑾為他撐傘。
小郡主轉移到屋內後,雁司早已將醫具備好,小郡主滿臉通紅,雁司一探她的額頭:“她發燒多長時間了?”寧清然忽然又跪在地上:“我求求你,你救救清浣好嗎?”雁司耐心地轉過頭:“秋杏把所有男性都請出去,侍女留下。”
成恍和成賦對望了下,自己出去,正當司徒瑾也準備將寧清然扶出去時,她卻道:“寧王留下。”
秋杏將家丁都趕出去後,雁司麵色平靜地將要準備的東西告訴秋杏:“給我燒一桶熱水,另外備幹薑,甘草,地骨皮,灰氈毛忍冬。。。”
看著寧清然又對秋杏道:“找幾個家丁搬個屏風進來。這屋裏哪個侍婢比較精明?”秋杏嚷了聲:“築憐。”燈下看不清那侍婢臉上的表情,她告訴自己現在要信任每一個幫手:“你再找一個能配合你的人,待水好了,較好水溫,把剩下的人請出去。”
築憐做事很利索,很快屋裏變得清淨起來,雁司對寧清然說:“你現在最好是保持鎮定,我問什麼,你便答什麼,我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如果你信不過我,就立刻帶著人離開,不然,我做什麼你都要配合我,聽懂了嗎?”
幾個家丁搬完東西便又出去,築憐和另一個侍婢站在木桶旁較著水溫,雁司伸手探了探:“再燙點,要能出汗的。”秋杏帶著藥材回來,雁司拎了一把地骨皮,甘草,和其他幾味藥:“三碗水文火煎成一碗。”
煎藥的事情她可以放心地交給秋杏去做,她深吸了口氣,脫去了外件套,屋中已經充滿了水蒸氣,極其悶熱,最後她告訴築憐:“把小郡主的衣衫褪掉,浸泡在水裏。”她則將準備好的藥草,揉碎:“你們把她固定好。”
她將藥草塗抹在小郡主的脖子和肩部,才抹了不久,小郡主便開始伸手去抓:“抓住她的手,別讓她把藥弄掉了。”原來那些藥草塗抹之後會產熱,皮膚自然痕癢無比,半個時辰以後,秋杏將藥端進來:“築憐,把藥喂了。”
雁司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秋杏,起火。”整個過程,沒有一個人駁她的話,寧清然焦急地問:“清浣,她沒事了嗎?”怎麼可能那麼簡單,正戲才開始呢:“清浣頭痛多久了?頭痛時伴隨著高燒嗎?”
寧清然沒有忘記她先前的囑咐仔細回答:“自從四個月前回到寧王府,她便時而頭痛,開始並沒有留意,後來頭痛變得劇烈,並且高燒昏迷不醒。”
“啊,小姐,小郡主把剛喂進去的藥都吐出來了。”築憐眉頭緊鎖道,雁司走過去探了探水溫:“沒關係,本來就是要讓她吐的,水溫再燙點。”
寧清然看見她將銀針攤開,一針一針地過火,有點擔心地問道:“清浣很怕針灸的。”雁司鎮定地回他:“所以,我才讓你待在這裏。”接著對築憐說:“你們給我按住她,別讓她動。”
雁司提針紮入她背部的肩井穴,感覺到她微微掙紮了下,雁司狠下心,很快在她身上紮了三十六針,半個時辰後,拔去針,雁司以為她會掙紮得厲害,倒也沒想到她看似柔弱,神誌不清還能忍住疼痛。
她開始烤鋒鉤針,針長約三寸半,中間粗而長,兩端細而短,針頭勾回,針尖鋒利呈三棱形,三個棱皆成鋒刃:“秋杏,準備好幹淨的紗布。”
寧清然不忍:“這針紮進去,很痛的,而且有效果嗎?或者不紮她應該也沒事吧?”雁司繼續烤著火:“如果你現在不忍心,我可以住手,三日後為你妹辦喪事,不然,就相信我,大夫不會做無用之舉。”
寧清然閉上了嘴,心裏明白自己的不忍隻會害了清浣,現在隻能相信她了。
雁司咬咬牙,將針迅速地往兩指按住的中間繃緊的皮膚刺入,連續割了五下,用紗布按住:“秋杏,你按住紗布。”她換了個穴位,重複之前的動作,約個把時辰後,她把針放好:“可以了,秋杏,給她換上幹淨的衣物,扶她上床躺著,然後把其他東西都搬走,接下來等燒退了,就沒事了。”
雁司忍著暈眩,扶著桌麵,等他們將事情辦完,外麵的人湧了進來,她看著司徒瑾:“你還是帶寧王把濕衣服換掉吧,我可沒有力氣再醫治他了。”語氣十分嘲諷,司徒瑾眼睛變得深邃,及時扶住暈倒的她,他輕聲道:“現在需要被醫治的恐怕是你吧。”
雁司羞憤地甩開他的手,趁著大家都在看郡主的時候,走出了房子:“我要去休息,按這藥方把藥煎好,一日三次,十日內戒油膩。”
針灸是極其費神的,每一針要紮在哪裏,每一針的深度和力度都要控製的恰到好處,特別最後的鋒鉤針,一個不小心,便會使病人喪命,普通大夫是絕對做不來的,就連雁司也是當初跟著師傅用針紮了三個月的動物,才將力度和速度練好。
雁司睡了整整兩天,害得成恍父子以為她生病了,連忙喚來周玉,他把脈之後,考慮了很久說了一句話:“她睡著了。”她醒來第一句話便是問:“可以吃飯了嗎?”
成賦好奇地問:“你是怎麼治的?”她從兜裏掏出一個細長的銀針:“你也想試試嗎?我會用這個幫你把嘴巴縫上。”成賦連忙捂住嘴巴,拚命地搖著頭,雁司心裏卻道,寧清浣可不隻紮這個,她紮的那個更痛。
秋杏笑著端出酒釀圓子,雁司兩眼水汪汪地看著她,就知道小姐最喜歡這個了,從前她隻道小姐是個隻會吃的飯桶子,經過那晚,她才道小姐原來是深藏不露,不過她隻盼望自己千萬不要有被紮針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