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一毒天下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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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澈,廣袤土地上的一國,西起沙海,臨番璃國,東至炙城,臨初雲國,北上有奧克蘭域海,南為高崖,萬丈是屏,然南下之情形,不具。
詳澈之內,十三餘城百五十縣郡,人口萬萬,國富榮昌,詳澈盡掌於朝廷,綠林江湖不敢相犯。但近日裏卻躥出一支名為疏成教的叛軍,煽動民眾起兵叛亂,然皇朝之內,現皇錦康正值壯年卻患上了一種緩疾,身體每況愈下,日益不健,朝堂有言,太子即位不過兩年之內,變數,未知。
霎時天下風雲變幻,攏上的神秘色彩,卻是讓你辨不清敵友,辨不清方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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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石嶙峋,流水潺潺,燕草如碧絲,秦桑低綠枝。初春的皇宮總是豔麗不敗宮外的,萬千紅紫。
“太子殿下——”那一聲輕喚,讓前路上金色長袍的身影頓了一頓,“或許還是叫你五皇兄比較親切?”清清泠泠的笑聲,讓錦胤不得不轉身,有些無奈地看著他,那著青色玄紗袍的俊美皇弟,“九皇弟——”錦胤揮了揮手,退去了跟著他的太監宮女們,旁無別人時才再次開了口,“錦析,別來無恙?”
九皇子笑容純真,明媚得堪比從樹隙下灑下的春光,他並沒有回答錦胤的問候,自顧的說,聲音似淘氣的孩子,“皇兄你知道麼?歐方死,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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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江湖上出現過一對特別的鴛鴦,一個是黃袍醫仙,姓殷,一個是冠世毒娘,姓歐。”
“毒娘走到哪兒都會下一種毒,而醫仙則是一直跟著她,把她弄得生不如死或奄奄一息的人都治好。毒娘有時會氣不過,醫仙才治好的人她又下了殺手。他們像在玩一種遊戲,一月之內,遊曆追逐了半壁江山,荼害了八方百姓。但他們相互了解,相互克製,就像陰陽,缺一不行。江湖人送了醫仙一個外號,還生,亦送了毒娘一個外號,方死。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本名和本來麵目,隻隱隱聽說過,還生方死,方死還生——
而一月之後,皇帝錦康一度陷入病魘,朝堂人心惶惶江湖則是歡樂無比,殷還生卻似人間蒸發了,不再出現在歐方死踏入過的土地,不再解開歐方死埋下的顆顆毒種。歐方死慌了,不管不顧橫衝直闖,瘋似的尋找殷還生。然而她終是找到了——”
陸勾沉合上賬簿,笑著支起下巴看沈綢。
沈綢愣了半餉,眨巴眼側頭來直勾勾的盯著陸勾沉看:“然後呢?——”
陸勾沉腰肢一軟,順勢趴在了華重的背上,懶洋洋的微闔眸,“我累了,去給我端點兒提神的茶湯吧——”
華重放下了手中著墨的紫毫,轉過身來摟住陸勾沉,沈綢瞪大眼,半天沒說出話來,鼓腮一路殺到後廚煮茶去了。華重又把陸勾沉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好,沉吟著繼續講起了故事。
“歐方死終是找到了他,殷還生,但卻是在詳澈的皇宮之中,五皇子,也就是當今太子的淩波殿——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華重笑了笑,“這樣告訴他,好嗎?”
陸勾沉閉上眼,在華重懷裏休息得安穩,“再傻也該猜出來了,說與不說,無礙。”
冠世毒娘歐方死,黃袍醫仙殷還生。
一切都是過往,浮雲。
九皇子一拂青衫,抬起錦靴踏碎了一路石板花絮,臉上的笑容,帶著半分戲謔,卻是全部的傲氣。“全身水腫起膿包,而內髒卻早已破碎,隱隱之間還有若蘭似梅是有又無的香。看著就像瘟疫吧?”
俊美的麵頰笑出兩瞥紅暈,乍一看,又比滿園馥花嬌俏了不少,“嗬嗬,你應該很熟悉這種手法的。”青衫已到了金袍旁邊,觸手,可及。
笑著繞到他的耳邊,輕,卻一字一句刻印到錦胤心裏,那般沉重。
“然後又化妝成了治病的遊醫,把無辜卻沾染毒物的人們治好,陸陸續續啊,釉城那邊死了不少人,當然,也活下來不少。病源必須燒滅,於是大火淨化了百姓的病軀,人民對之感謝不迭問曰姓名,答曰,殷,殷還生——”
九皇子住了口,笑意不減,手撫唇邊,似是很滿意此刻錦胤太子覆霜的麵色,搖了搖頭,“忠心的狗,果然九該是如此——”
臨了還為她積陽德,不是忠犬,又是何?
錦胤,一語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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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載韶華可以讓人忘記很多,卻無法遮掩掉那日的暮色,擦拭不了,她如線般掙不斷的淚珠。
“我不知道你是皇子——”茜色的紗和著裙擺流蘇層層漾開,夕陽餘暉都灑在了她的側臉,她的身上。
“我是詳澈的太子。”語氣冷,且是沒有一絲感情的。
“那江山和我——”她停頓了一下,大眼中的迷霧漸濃,本有一絲僥幸,讓他做個選擇,而她卻沒有說完,因他,本就無可選擇。
“我是詳澈的太子!”大聲的朝她呼吼,一轉身,一側目,滿眼的赤紅,“我會登基,我在詳澈,我的國家!”
淚水啪嗒啪嗒的落,偌大的淩波殿,那聲咆哮還在回蕩。
“還不懂麼?歐——歐小姐,你可以走了——”立馬恢複了人前那副謙謙君子之態,隻是唇角沒有笑,眼裏沒有,心裏,也沒有。
細細嗚咽換為了輕笑,歐方死拭去了眼角的水滴,輕言輕語,“想要江山,那我幫你啊——”一句話,幾多堅定,她懂,他也懂。“我可以幫你啊——”
他陷入了沉思,歐方死是什麼水平怎麼厲害,他錦胤比不過別人清楚?一毒天下絕,你了解她,便還有救,她畢竟手藝高超卻是一位涉世未深的女子,若不了解,隻有等死了。高深到脫俗的下毒藝術,但太脫俗,便有一弱點,每每都有一股若蘭似梅的香氣,帶著仙風道骨。
腦袋很是沉重,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她便笑了,那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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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後,宮闈沉浸在了若蘭似梅的香氣中,一場疫症,鬧得人心惶,一月之後,宮中死了不少的人,複蘇之時,宮女太監小半換了新麵孔,錦康下令,此事是由錦胤著手的。
自然而然的撤下了二皇子錦禮,三皇子錦秀,七皇子錦沛和十二皇子錦嵐安插在宮中的部分眼線探子,放下了自己的人,順理,順利。
而後,歐方死淡淡的走了,不知在何處看著自己。
這次疏成教又起,詳澈被攪亂,她出現了,獨身絞叛,做得幹淨又漂亮。
其實,她的意思他懂,一直懂。
錦胤,我一直在你身邊。
她,一定想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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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胤輕歎了口氣,眼眸一抬,撞進了九皇子無瑕美玉般珠潤的瞳,方才那失神早已不在,“錦析——”
直呼其名,就像是小時候不滿的小小埋怨,“春光無限美好,何來跟你皇兄我說這些瑣碎事情,”愁容換變為笑顏,“今日番璃國進貢的沙棘酒到了,走,跟皇兄去太後那兒討口鮮。”
說完便拉走了表情驚愕的九皇子,青衫飄然,伴著金色長袍,原就比杏瓊春枝,紅繁紫華打眼許多。
錦析想的,他又何嚐不懂?什麼都懂,卻什麼也不說,準皇儲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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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重輕輕的撫摸陸勾沉的手臂,像是安撫睡熟的貓兒。
“戀人,朋友,知己,主仆——歐方死和殷還生,跟我和他,這般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