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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3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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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葉塘*********
    蝴蝶的美和自由,讓人羨慕的飄逸在於它展開那雙光豔華麗的翅膀,是破蛹而出的釋放。
    而當它還在繭中的時候,它會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一點一點地構架著自己的那點天空,它是在成長,但同時是不是也躲避了什麼?
    荀敬坐在湖邊,漸漸感到那在繭中的未長成的蝴蝶,它會燦爛奪目,卻不會是在現在,它是現在的衛崇。
    用繭緊緊地束縛自己,那份輕狂和不羈是偽裝還是掩飾?
    為什麼他要自己束縛自己?他到底要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才算完呢?
    *********聖音到*********
    如此一載,又是花開之春,柳飄之時,太後壽誕百官齊賀,自然也少不了衛崇衛小侯爺,皇姨娘的壽辰他又怎麼可能不去。
    “有酒喝的地方你不去嗎?”衛崇不知道荀敬為什麼會拒絕自己請他和自己一起進宮為太後賀壽的主意。
    “小侯爺打算讓荀某以什麼身份去宮裏呢?不要告訴荀某那皇宮也像你的侯府一樣由著我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隨意進出還能順便蹭酒。”荀敬打開窗戶吸了吸外麵新鮮的空氣。
    “我可是看在你我是兄弟的份上才把這麼好的事情告訴你,你跟著我進宮還有誰敢攔不成?”突然向著荀敬的背後扔出一個水嫩嫩的桃子,不料被荀敬一回身接住了,他突然發現荀敬背後也是長眼睛的,怎麼這個兄弟沒早告訴自己呢,連偷襲都成功不了。
    荀敬似有所悟地接話道:“那荀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還是小侯爺的麵子大,在下願太後娘娘福壽安康。”
    聽了荀敬的話,衛茺卻不怎麼高興,這樣說話的人怎麼會是荀敬呢,難道他也和周圍的人一樣嗎?本來以為可以有個人和身旁的人不一樣,可以不用在與和別人在一起時那麼壓抑難受,可以把人前的衛小侯爺換些模樣,本以為他身在江湖羈旅生活會讓他與這世俗之人有些不同,沒有那麼多繁瑣和庸俗,沒有那麼多客套和世故,可以真正和自己做可以交心的好兄弟,好朋友,難道是自己求得太近了,是自己看錯了人?
    荀敬看到了衛崇現出的一絲自嘲,這是他早就想到的,自己果然沒看錯。
    他用假作堅強的外表和滿不在乎的態度麵對世人,換來了榮光,但卻靠近了危險。
    是危險,他卻看不出,自己知道,卻無法言出。
    火樹銀花,紅牆綠瓦間一片喜慶之色。
    太後壽誕果然與眾不同,整個皇宮都成了一個喜賀的天堂,所有的皇親貴胄,王孫大臣都攜家帶眷而來,一是來為太後賀壽,二是沉積在太後麵前得些好人緣,並為自己的子女找些門路。
    而定國侯府先來的便是衛崇和荀敬兩人,衛崇對於大家來說已是再熟悉不過了,而迎接荀敬的則是眾人驚詫的目光。
    坐在最顯眼地方的就是今日的主角太後,身邊是當今的皇上,也就是衛崇的表哥。
    太後麵臉春風地綻開笑靨,她當然看到了衛崇,熱情地問道:“崇兒真是有孝心,姨娘沒白疼你,定國侯爺和夫人可好?”
    衛崇對這個皇姨娘倒是沒什麼感覺,但是君臣之禮還是免不了的:“甥兒衛崇恭賀皇姨娘福壽安康,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定國候一府倚太後福蔭世代,父王和母妃亦身體康健。”
    衛崇所說的母妃為定國侯原配夫人,也是太後的親妹妹,衛崇自稱甥兒不過是禮節所定,太後真正的外甥應是定國候原配夫人之子衛嵩,是衛崇同父異母的哥哥。
    “崇兒身邊這位是?”太後在和衛崇進行了禮節性的問候後問起了荀敬。
    聽太後這麼一問,眾人也都像是附和似的說了起來。
    “在下荀敬,是衛小侯爺的結拜兄長。”荀敬上前一步說道。
    “原來是崇兒的結拜兄長,那也算是貴客了,崇兒怎麼不事先和姨娘說呢,鬧得生分了些。”太後依然笑著,她似乎並不介意荀敬來參加她的壽宴。
    衛崇隻說皇姨娘必然不會反對,也怕一時和皇姨娘說不清楚,索性直接帶來便是。
    太後沒再說什麼,招呼著眾人開始了壽宴。
    酒意正濃,各大臣之間玩起了各種遊戲來助興,太後身邊坐著後來趕到的定國侯及其夫人,太後和姐妹親密說笑的時候還不忘和衛崇說話:“崇兒,你帶你那兄長四處轉轉看看,也不能讓人家白來不是?”
    衛崇聽話便迫不及待地將荀敬拉出了那群人,聲音小了許多。
    “衛小侯爺似是有些醉意。”荀敬看到衛崇臉上發紅,有意無意地說了這麼一句。
    “太後壽酒焉不醉人,你沒覺得這酒與眾不同嗎?”衛崇斜倚著欄杆,此時已是月高之時了。
    “我倒覺得這酒除了上麵標著禦用之外沒什麼特別之處,我道覺得定國小侯爺的酒味道醇正。”荀敬實言道。
    “多謝你誇獎了,我倒覺得是我府上的酒把你喂慣了。”衛崇一副不與理會的態度,剛才的酒讓他有點暈。
    這時,池中漂來幾盞河燈,荀敬看到是幾十米外的對岸的幾名女子放過河來。
    “不知道河的對岸是什麼風景,可否請義弟帶為兄去看看?”荀敬脫口說了一句。
    雖早已結拜為兄弟,但荀敬和衛崇卻鮮少以弟兄稱呼對方,但已是喝醉了的衛崇卻沒那麼認真去聽這些詞。
    他們向河對岸走了去,拋下身後漸行漸遠的人聲。
    雖是衛崇領路,但他卻是被荀敬半攙半扶了一路。
    *********
    凡俗夢境,在那一夜醒了。
    王侯之路,在那一夜斷了。
    仗義之情,在那一夜換了。
    是幸?是不幸?
    *********蒙冤錯*********
    到衛崇被人帶回筵席中跪在太後麵前時,他的酒已醒了大半,醉意之中他不知為何突然跌到了公主身上。
    那公主正是放河燈的女子之一。
    雖為國戚,但冒犯公主,私近公主之身實是不赦之大罪,他看到太後在掩淚而泣地說著如何疼愛的崇兒竟在自己的壽筵上做出如此之事,公主在一邊也是淚水漣漣,說要一定將其治罪。
    麵對這一切,荀敬是在旁邊看著衛崇的,他看到衛崇的眼中的迷醉之色已漸漸地散開,化作了冷漠和質疑。
    就這樣,按照太後從輕發落的旨意,衛崇不再是定國侯未來的襲位者,他也就不再是衛小侯爺。
    衛小侯爺變成了他的哥哥,也在壽筵上的衛嵩。
    衛崇沒有反駁這樣的旨意,他選擇了平靜地接受,如同說的不是他一樣。
    衛崇站起身來連對父親、母妃和哥哥都什麼也沒說就向外走,已是落魄,何必留於此地?
    而後就是一些定國侯所說的犬子不肖之類的話,不過是應付場麵的東西。
    荀敬看著衛崇走到宮門口,從人群中閃過。
    想著剛才在池邊倚欄看河燈的時候,是怎樣一片寧靜,自己的心是靜的,衛崇的心也是靜的,水麵是破碎的月光。
    醉又朦朧的眼中是對世人的嘲笑還是對世事的無奈?
    金蘭之交竟是至害之人,酒酣之歡竟惹無妄之災。
    破碎掉的不止是月光,是不是還有這份情誼,竹扇之交,豈可相忘?
    *********馬騎飛*********
    出了宮門,衛崇快步跨上了自己的那匹棗紅馬兒,向宮外衝去,待到荀敬跑出來的時候,衛崇已行了數百米。
    荀敬隨即也跨上了一匹馬追了上去,在冷冷月夜下可以清楚地聽到兩匹馬一前一後的嘯聲。
    前麵的馬一口氣衝出了幾十裏地才停下來,這裏已是靠近城外了,周圍是一片荒草地,其他什麼也沒有。
    衛崇下了馬,放任馬吃著夜草,自己就站在冷冷月光下,聽到後麵的馬蹄聲他也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是誰。
    荀敬輕手輕腳地下了馬走到衛崇的身後,他不知道該對衛崇說些什麼,從剛才到現在,衛崇都冷靜到了極致,對於此,他是在乎還是不在乎?
    “回家吧。”荀敬輕輕地說了一句。
    衛崇轉過身,眼睛一直看著荀敬,荀敬看到衛崇眼中的月光也破碎掉了,是那麼零亂。
    “我回哪裏的家,請義兄告訴我。”衛崇道。
    “小侯爺府已不屬於我,私生庶子又怎會在侯爺府中有安身之地?請義兄告訴我,這家我如何回?”衛崇又問。
    “回我家。”荀敬沒有驚訝仿佛他已準備好了答案,而不論衛崇剛才說的是什麼。
    “你以為我真喝得那麼醉嗎?”衛崇的話聲音不大但卻直擊到了荀敬心裏。
    “你恨我是不是?”荀敬問。
    “為無情無義之人憑添恨有何利哉?!即是錯交又何牽絆,故未有恨。”衛崇漠言。
    “弟心如鏡,敬無掛矣。”荀敬知是無用,隻好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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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是分別的一夜,一年的金蘭之誼似乎已隨那河燈漂到了水裏,沉了底。
    在那一夜,騎著馬不知道奔向了哪裏,向前一步日就向後倒一天。
    衛崇取出懷裏的一個象牙色的小瓷瓶,裏麵是存了好多年的桃花釀,由桃花釀成,桃花香四溢。
    記得與荀敬在小侯爺府的日子,開始時是那麼對荀敬不服氣,兩人的性格是那樣大相徑庭,卻能在一起做兄弟做了那麼久。
    那一年。
    春風拂柳若揚州,桃瓣紛飛落人頭。兩匹馬帶著自己的主人,狂傲地在風中馳騁。
    夏雨淫淫漫輕舟,孤槳亦能載金蘭。扇打青竹,散落斑斑桃印,劍指白虹,光耀城郊遍野。
    秋霜凝露夜風殤,葦瑟半調擲棋忙。秋意濃,兄弟情厚,酒暖心腸知己情。
    冬雪紛飛連關外,狐裘貼身暖人心。共禦風寒同枕榻,有友在旁不設防。
    他當時的那一推真的是將自己的真摯的情誼統統撕碎了,待如親兄竟陷自己於冤案。
    蒼天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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