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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拜*********
    隨身的竹笛看是平常之物,但在此刻卻是一件兵器,一件定國侯代代相傳的兵器。
    竹班駁,但卻猶厲。
    回身一指,竹笛射出一道青光,桃扇一轉,將那青光彈出,扇麵抖轉,一道輕煙,強大的力道讓衛崇側身退開還是在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傷。
    如此一招一式,不知多少個回合,時進時退,桃林中風煙起,可惜了這派風景。
    後撤一步抱拳道:“桃扇公子果然名不虛傳,衛某佩服。”衛崇見形勢不妙忙自作認輸。
    “衛小侯爺的竹笛也是相當了得,荀某在此也領教了。”荀敬也是拱手。
    忽又是桃扇一擋,要不是這扇抗力強恐怕自己被那笛戳出洞來,荀敬把扇一收,看著仍不服氣的衛小侯爺又是一笑:“早知小侯爺不會死心,荀某怎可輕敵。”
    衛崇剛才自道認輸隻是緩兵之計,心中已打算趁荀敬不備再出一招,不料卻被荀敬發覺,甚是氣惱。
    “小侯爺今次可是連續輸於在下,恐怕定國侯一門的榮耀全被我荀敬一人奪走了吧。”荀敬扇著扇子道。
    “本侯爺何時輸給你?!”衛崇還在嘴硬。
    “第一次是酒,你輸我,第二次是武,你又輸我,第三次就是剛才的偷襲了吧,你又輸了,”荀敬用手摘下一支桃枝,“衛小侯爺不會不記得吧。”
    事實依然如此,衛崇知道已無可辯駁,本就輸與他三次,要是再被他扣上耍賴的帽子那自己還能活嗎?
    “記得就記得,難道本侯爺還怕你不成?”衛崇有種預感,荀敬讓自己輸這麼多次是白輸的?
    “侯爺自然不用怕我,隻是見小侯爺這麼爽快想交個朋友,不知小侯爺給不給在下個麵子。”荀敬把桃枝置於桃花扇上,手一翻轉,那枝上的桃花竟印在了桃花扇上,讓扇麵上多了一多芳菲之色。
    “既然你有這個想法,看在你是桃扇公子的份上,本小侯爺就勉強和你做個朋友,你帶出去還是相當有麵子的。”衛崇知這話說得很大但還是這麼說,他可不會那麼順著荀敬說,怎麼也得把自己抬高身份,誰讓他是死要麵子的那種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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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氣盛心傲,定國小侯爺何曾輸於他人,便是輸給了他,卻還在嘴上逞能,怕是沒占到實際的勝利連嘴上的便宜也占不到。
    這是自己第一次輸給人,輸給了他,也是唯一輸給人,就輸給了他,雖是輸了,但這二十年自己卻沒有一點的後悔,如果時間倒流,再遇到他,再和他比酒,再和他竹笛映扇,自己都願意。
    可是,這樣的機會再也沒有了,再也遇不到他,不會再聽錯說書的段子,再也不能和他比酒,什麼酒都流不進那具斑斑白骨,再也不能和他竹笛映扇,笛已生塵,扇已蒙灰,哪還會有那種刻入記憶的攻守進退。
    雙手環在一棵桃樹上,頭抵在樹幹上,身側桃花紛落,桃林之景,今日猶勝,是否是心念而成,卻又為何找不到半點寧馨?
    *********問魚*********
    “你覺得這些魚快活嗎?”荀敬被衛崇邀到府上已有數日,每一日都一起飲酒,竟有相見恨晚的感覺,此刻看著衛崇喂著池中的魚,坐在湖間小亭的頂上問道。
    “快活。”衛崇頭也不抬地道,看著魚兒吃得甚歡,衛崇心底也是歡喜。
    “你又不是魚,你怎麼知道它們快活?”荀敬搖扇問道,在亭子頂上看衛崇隻能看到他的頭頂,但聲音卻聽得清楚。
    衛崇覺得現在這種場麵熟悉得很,似乎是兩個老頭子在多少年前談過的事情。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就知道我不知道它們快活?”衛崇忽然想和荀敬頂上幾句,他倒想看看桃扇公子的耐性有多大。
    荀敬露出一副“我服了你”的表情,他知道如果再問下去不知道會從這個小侯爺嘴裏聽到多少個知道不知道。
    “那我們不說魚了,就問問小侯爺你快樂嗎?”荀敬合起扇子,掩住了桃紅。
    “你覺得我不快樂嗎?”衛崇喂完了魚這才抬頭去看荀敬,“還是你把我和魚比?”
    “快樂與否不是別人怎麼覺得,而是自己怎麼覺得,自己認為自己快樂就快樂,別人說了不算。”荀敬說完從亭子頂上跳了下來落在衛崇麵前。
    “本小侯爺快活得很,要什麼有什麼,怎麼會不快樂。”衛崇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荀敬看著自己眼前的衛小侯爺,拿他沒了辦法,還是死要麵子。
    “我忽然想起訂的那一百壇狀元紅快到了,我去看酒了,你接著問魚吧。”衛崇留給荀敬一個漸遠漸小的背影。
    我要是問魚何必要問你,麵子真能當飯吃?荀敬用石塊在水麵上打出水漂。
    什麼時候你才能長大呢?
    *********竹笛慢*********
    什麼一百壇狀元紅?什麼時候自己那麼嗜酒,什麼時候衛小侯爺也要在人前說謊?這都是以前沒有過的。
    自己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養尊處優,也可以說是呼風喚雨,錦衣玉食,還在脫牙的時候就被皇宮裏的那個姨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地把自己定成了將來定國侯的襲位人,自己就和別的兄弟不一樣了。
    也就有了現在的衛小侯爺。
    可是自己快活嗎?在人前自己是萬人景仰的小侯爺,在背後呢,自己不過是一個定國侯在外遊玩時與人生下的孽子,一個沒有名分的兒子,連庶子的身份都不如。
    他又不缺兒子,為什麼要把自己帶回來認這個宗,父子之情?自己才不會相信那個所謂的父親所說的一派沾襟之言。
    皇姨娘是誰的姨娘,反正不是自己的,莫名其妙地讓自己當了小侯爺是因為自己討人喜歡嗎?
    鬼才相信這種話,姊妹不和裙帶之爭,自己這樣沒有背景的人不過是揀了個便宜。
    裏麵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想了就頭疼,還不如不想,與其讓別人看自己不開心而哈哈大笑還不如陶然自樂地做自己的快活小侯爺給別人看自己的自在。
    真快活假快活自己知道就好了。
    可是這個該死的荀敬幹嘛要問這個問題,他管我快不快活。
    衛崇把笛子送到嘴邊,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天上飛過幾隻大雁轉眼間又沒了影子。
    從沒有人問過自己快不快活,外人都想當然地認為自己應該快活,要什麼有什麼,對自己恭敬得很。
    其實自己知道他們背後都說什麼,下賤女人和侯爺濫情生下的孽子,沒半點能耐靠著鷸蚌相爭得出漁翁之利,作上這麼個小侯爺之類雲雲。
    聽到了還要裝沒聽到,看著他們在自己麵前笑臉連連,想著他們在背後竊竊私語,再苦撐麵子也是難免生氣。
    自己隻求醉,醉了就聽不到了,就可以做這樣一個小侯爺,這是快樂嗎?
    自己到底快不快樂呢?衛崇閉上眼睛吹響了手中的竹笛。
    竹聲斷,清音聲聲慢,心緒亂,殘花無力看。
    紛飛花瓣打落在衛崇的臉上,那麼涼,落花掉入塵土中化作了春泥一片,到那花兒消失成為蒼茫一片,衛崇臉上的涼意還在。
    笛聲咽,舊愁何以卻,薄酒隔紗映紅燭,點點憂思落。
    聲聲澈,笛管青絲錯,柔桃輕柳惹香蝶,曲曲清平樂。
    高音破,驚起池魚過,清風推波趕遊鴨,漠漠芳菲若。
    千秋客,招惹紅塵墮,蒼生貴賤為何物,笑笑侯們路。
    悲喜賀,獨吹謂己樂,人麵真假難尋善,聲聲難解惑。
    春意徹,竹淚斑斑拓,紛目亂意離神眩,陣陣傷情惡。
    鴉鼓社,舊痕惹心禍,長風短歌佳公子,慢慢笛聲錯。
    侯門諾,千金難得默,風言如煙人間起,夜夜難身臥。
    人口鑠金,怎麼也封不住,若是與人相爭,便更讓人更看輕自己,不想要那樣的結果。
    沒有人的時候才是真正的衛崇,真正的衛小侯爺,沒有假麵,沒有包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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