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折磨
    樹大招風。
    樹欲靜，而風不止。
    通過電視上麵看到金在中的人，有小佳，櫻樹，左棠……
    小佳在打來電話後告知自己要來這裏後，立馬就迫不及待地乘最近的航班趕了來，名曰看望金在中。實則大包小裹地帶著自己的行李，好像要常駐聯合國一樣。雖然小佳像個洋娃娃一樣看起來可愛，可她的舉動卻弄得金在中非常頭大，讓他暗暗計劃著準備把小佳塞到爸爸的新家當禮物。
    櫻樹則興衝衝地帶著禮物來看金在中，他為今天的金在中所取得的成績而沾沾自喜，並倍感驕傲。
    而左棠，則純是為了再見他一麵……
    所以，眼下的金在中，頭真的很疼。而鄭允浩，則大眼瞪小眼地看著這一屋子的不速之客。他用手指指此刻正一臉花癡看著自己笑的小佳：“你，不用上學嗎？”
    然後再指向靠在金在中肩膀上的櫻樹：“你，不用上班麼？”
    最後，鄭允浩轉到了左棠的身邊，兩手一握拳：“大哥，你身邊的小弟能不能到外麵等候？”
    金在中的臉紅了白，白了紅，雖然不知道能瞞到幾時，但自己怎麼都要做頑強抵抗，這是本能。
    這一屋子人裏麵，就數那個東指西指的人最危險了，要是讓他知道了這些人跟自己的關係，那還了得？
    金在中上前把鄭允浩往房間裏推：“晚飯我給你叫外賣，我要請我的朋友們到外麵吃飯。你明天還有活動，吃完飯就趕緊睡覺。”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鄭允浩兩手扒住門不讓金在中把自己推進去。
    “不用等我，照顧好你自己！”金在中狠了狠心，差點就飛起一腳把鄭允浩踹進屋內。
    “要不然我請大家吃飯吧，誰讓他們是你的朋友呢。”鄭允浩嘻皮笑臉地從門後探出頭來想再商量商量，金在中一記凶狠的眼神瞪過去。
    平日裏笑得風清雲淡的人怎麼出現這副形象？
    鄭允浩隻好悶悶地靠在門邊，直到聽著眾人的腳步聲紛紛遠去。這才悄悄拉開門，溜到金在中的房間裏。
    要想找到秘密，其實並不複雜，誰讓你金在中什麼事情都瞞著我呢？對不起，我這叫自我保護，誰讓我沒有瞞過你一件事呢。
    自己什麼時候這麼有人氣過？
    看著屋外一群和自己相關的人，金在中決定快刀斬亂麻。
    剛走出門口，金在中伸手打了個車後不由分說就把小佳塞進去，直接吩咐司機將人拉到爸爸的新家，完全無視小佳的狂呼亂叫，隻丟下句：“等我忙完了手上的事，我就回家看你。”
    小佳氣得把手捶向車窗，眼神變得比金在中還凶惡，看得櫻樹直打寒顫，和這兄妹兩人比起來，自己那點脾氣簡直就是風花雪月。左棠則一言不發站在金在中身後，目光陰鬱。
    呼出一口氣，金在中對櫻樹笑了笑：“老師，我請你吃飯吧。”
    “聽你的，但晚餐地點要由我來定。還有，”櫻樹一指左棠和他的兄弟們：“黑天走道的，我要和徒弟吃飯，你們是不是要讓條道兒？借過啦！”
    櫻樹拉著金在中就往人群外麵走。左棠拽住了金在中的胳膊，沒有說話。櫻樹隻好鬆了手，所有的人目光都盯在了左棠拉住金在中的手上。
    左棠見狀，隻好一揚手，鬆開了金在中的手臂。氣氛變得有點詭異，左棠悠悠地看著金在中說：“你如願以償了，可我呢？”
    金在中身形一僵，今天左棠的出現，提醒了自己前事其實並沒有結束。左棠想要什麼他一目了然，若說自己並不了解這其中的意味，那未免太過天真。
    允浩，你的天使越來越墮落了呢。金在中內心暗自叫苦。
    他轉過頭來，溫柔地對老師笑笑：“怎麼辦呢？我今晚不能陪老師吃飯了。”櫻樹眯起了眼睛，眼前發生的一切透露出隱隱的危險，可看金在中目前的表現，又好像很平靜。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給你電話，在中，恭喜你！”
    “謝謝老師！”看著櫻樹上了車，金在中這才冷冷地回過身看著左棠：“你想要什麼？”
    當電視把發布會的情況向全國播放後，金在中甚至都有想過這樣的局麵，可沒想到居然真的發生了。看來，人真是不能做虧心事，要當一切沒發生過，還真是困難。
    “我忘不了你。”在遣散了手下的兄弟後，左棠不由分說地把金在中偎在懷裏。
    金在中想掙紮，卻沒有力氣，但他卻驚覺這一切居然發生在公寓前，他擔心地轉頭往窗上望去，事情就是這樣，越怕被發現就越會被發現。
    金在中看到鄭允浩在陽台上正一臉憤怒地盯著自己！
    金在中垂下了頭，鄭允浩一定會厭惡這樣的自己吧。可不知道為什麼，金在中的心下反而一陣釋然。他摟緊了左棠的腰低聲地說：“我們走吧。”就算現在被鄭允浩趕出去，自己也算是一償心願了，何來遺憾呢。
    夜色把曾經無比接近的幸福湮滅。
    這一夜，金在中沒有回來。
    鄭允浩苦笑著，卻漸漸哽咽了聲音：“你怎麼可以這樣？”
    上一次金在中一夜未歸，恐怕也是和男人出去過夜了吧，金在中，難道你就那麼喜歡男人？
    慢著，我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疼？鄭允浩從失神中忽然清醒過來，難道，難道……不會的，不會的！
    可我的心為什麼像被撕裂了一樣，泛著無法忍受的苦楚？
    金在中，你到底在哪裏？
    金在中甚至有那麼一瞬不打算回來了。腳步隨著左棠跨進了金碧輝煌的賓館，驚覺自己好像正身不由己地自暴自棄。
    自己怎麼會離鄭允浩越來越遠？
    明明很想堅守那份虛無的幸福，可自己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片幸福離自己越來越遠。付出越多，反而失去更多，而自己無心付出，左棠卻死死地跟在自己身邊，一步也不想離開。
    “你是知道我和他的故事的。”金在中淡淡地開口，他手上點燃著的香煙在空氣中嫋嫋升起，迷蒙地橫在他和左棠之間。
    “你求我放過你，可我沒有，今天，我也不打算放過你。”左棠悠悠地開口，一年多未見，金在中神情看起來還是那麼寂寞。
    “你和他，隻是你的一廂情願。何不跟了我？”這句話打破了金在中所有的幻想。
    “我承認你說的是事實。但我不能跟你。”金在中抽了口煙，冷冷地打斷了左棠的話，“我不欠你什麼，該給你的我一年前就給了你。再來拿的，就是我的命了，你要麼？”
    金在中的聲音透著冷靜，卻威懾力十足。
    “想試試麼？”金在中貼近左棠的身體，左棠感覺到金在中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出獵豹一樣危險的氣息。
    “我並不想傷害你。”左棠輕輕抱住金在中的身體，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幽幽地說道。
    “我知道。”金在中沒有逃離，而是靜靜地任他抱著自己。凡事都有因有果，若沒有左棠，自己又怎麼能接近幸福？
    “謝謝你，左棠。”
    “你就不能把心分給我一些麼？我有多想你，在中，這一年來，我一直忍著沒去找你，我以為你能得到幸福。”
    “有時候，得到並不是好事。”金在中苦笑。
    “今晚睡在我身邊吧，不要回去。明天我就放你回去。”左棠用手捏起金在中精致的臉龐，寵愛地印了一吻在他的額頭。
    金在中淡淡地笑了，這樣也好，反正現在回去那個人也未見得會原諒自己。這一笑，讓左棠不禁失了神。自己還是頭一次見他的笑容呢。
    鄭允浩，你有多幸福你可知道？這一笑，有多傾城傾國……
    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愛你，隻有你一個人不知道。我沒有實現愛你的機會，反而讓現在的你更討厭我……
    金在中忐忑不安地推開了公寓的房門，發現家裏並沒有人，來到鄭允浩的房間發現他連行李箱都帶走了。
    鄭允浩，你居然連一張紙條都沒有留下……
    空蕩蕩的客廳，冷清地預示著今後的結局，難道你想離開我？這個念頭一出讓金在中頓時驚了魂……
    飛機在雲層中穿梭，光影掠在半夢半醒的鄭允浩臉上。在接到公司臨時改換的通告後，鄭允浩謊稱金在中家裏有事這次不能隨行，所以公司另外指派了助手臨時隨時。本想給金在中留言告知，卻在提筆之後心亂如麻，尋來思去，隻能擱筆作罷。
    前後不過一周的時間，等一周回來之後再議吧。
    鄭允浩沒有睜開眼睛，而是繼續昏沉沉地睡去，昨夜幾乎一夜未睡，現在要抓緊時間補回來才行……
    小佳在公寓門外摁門鈴，鈴聲空響就是沒有人出來，打金在中哥哥的手機，提示關機，急得小佳直跳腳。
    本想借著表哥和鄭允浩好好親近一下，滿足內心對他的喜愛之情，可沒想到根本就沒有人考慮她的感受，這兩個人眼下竟一個也不在，明明昨晚還都在的。
    小佳鬱悶加失望地坐在大門口，連連哀歎。
    這時，屋內的電話響了。門外的小佳根本聽不到，可躺在床上的金在中也沒有聽到。世界就像停留在那冷漠而憤怒的一眼之外，金在中不想清醒過來，但願那一眼隻是一場夢，睡了，也就想不起來了。
    打電話來的，正是身在外地的鄭允浩，他心急地聽著手機裏麵無人接聽的嘟嘟聲，難道金在中一直都沒有回來？
    思來想去，怎麼都沒有心思繼續呆下去了。結束演出之後，鄭允浩謝絕了主辦方邀請遊玩的好意，連夜趕到機場買最近的航班飛回了公寓。
    黑暗中的公寓，冷冷清清，鄭允浩摁亮了照明燈，發現公寓裏的擺設紋絲沒變，好像幾天內都沒有人生活過。
    當鄭允浩小心地推開金在中的房門，點亮燈，卻意外地發現在床上躺著的金在中。他整個人消瘦地躺在那裏，閉著眼睛，好像沉睡在一個不願醒來的夢裏。
    “在中！醒醒！”被這情況嚇得三魂失了兩魂的鄭允浩一個箭步撲過去，抱起金在中，用手敲打著他的麵頰促他醒來。
    有血慢慢從金在中鼻子裏流出來，金在中緊閉的睫毛開始抖動，人倒慢慢有了精神。鄭允浩急忙從兜裏換出手帕為金在中擦鼻血，心內恍惚覺得此景此情似曾相識過，卻一半時想不起來。
    “在中，我在這裏！”鄭允浩聲音顫抖著，就像在鼓勵他一般。金在中終於從夢裏醒來，看到眼前一臉焦急的鄭允浩時，還以為身在夢境。當他努力把手撫上鄭允浩的臉龐，金在中輕輕地笑了，一方手帕從指間滑落。
    那笑容中透著滿足，透著癡迷，更透著無盡的溫柔。鄭允浩感覺自己的淚就要下來，他一把握住金在中冰冷的手，把頭埋進金在中的胸前，喃喃低語道：“你要嚇死我啊。”
    “你不是走了麼？”看到鄭允浩擔心的樣子，金在中此時反倒清醒了。
    “對不起，沒有給你留言，我隻是出去幾天，怕你不回來所以才替你請的假。”鄭允浩聲音悶悶地，好像在道歉，又好像在為下一句鋪墊：“以後，不許你再出去過夜了，聽到沒有？”
    金在中閉起了眼睛，他歎了一口氣，輕輕地說：“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我還沒下這個決定，現在我們先去醫院！”說完，鄭允浩就抱起金在中就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