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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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越來越熱,茂密的樹葉遮攔了不少陽光,透過樹葉,透過玻璃窗,幾縷陽光柔和的打在小慕臉上。
一周了,她被困在病房裏,她拒絕一切治療,拒絕所有人的探望。
門被大力的撞開,擋在門前的椅子櫃子,翻倒在地上。
小慕沒有回頭,每次都是這樣。依然抱著膝蓋,靜靜坐在床上,看著窗外被遮擋的天空。
“若希!”她病了,他就一直這樣叫她。
護工迅速的收拾好地上淩亂的一切,匆匆退出去。
“今天又沒有吃飯!”桌上放著的兩份飯菜已經涼透,翠綠的青菜露著腐敗的暗綠。
她依舊對他不聞不問,無聲的反抗著他們的安排。她不要治療,他們強行把她留在醫院,每天都有專人看護;他們把她的衣服拿走,一身藍白的病服,她根本走不出醫院。
曾昀華走到她身邊坐下,每天這個時候,他都會來看她。
她不說話,不和任何人交流,把自己縮在這窄小的病床上,她弓著背,不曾看他一眼,這樣的她,冷漠的可怕。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小巧精致。盒蓋打開,裏麵是一隻鑽戒,泛著耀眼的光彩。
“若希,嫁給我好不好!”他虔誠的看著她。
她終於回過頭,耀眼的鑽石,似乎比窗外的陽光更加閃耀。
她宛然一笑,“曾哥哥是在可憐我嗎,變著方法要我接受治療。”
她的笑,刺痛了他的心,疼的有些麻木。
“不是,我不是來勸你的,我是來求婚的,不管你還能活多久,我都愛你,你能認認真真的看我一眼嗎?我不奢求什麼,我是要你一個答複,你可以拒絕,我隻想聽到你的答複。”
慘白的小手緩緩伸出,撫向他舉著鑽戒的大手,好漂亮的鑽戒。
啪——
她合上了錦盒,卻握住了他的手。
她依然在笑,眼中的光彩燦若星辰。“我想去看媽媽,你帶我去看媽媽好嗎?”
沿海公路,一眼望不到盡頭,前方的路和天連成一線。
平靜的海麵,金黃的沙灘,幹淨的公路,不遠處一座突起的小山,惹人注目。
小山旁邊是一個不大的漁村,似乎還沒成為旅遊勝地,安詳平靜的矗立在廣闊的海岸線上。
“可以停一下嗎?”
一共兩輛車,曾昀華開著一輛,前排坐著他和衛羿,後麵是衛世文和小慕。另一輛車,盛龍開著,上麵坐著褚楚和曾祥廣夫婦。
車子靠邊停下。
小慕一身白裙,黑色的長發漂在身後,隨風飄蕩,頭上還帶著一頂帽子,她脫下鞋子,赤腳走進沙灘。
夏日的海風吹在身上暖暖的,風吹鼓白裙,黑絲飄散,映著海景,成為一副美麗的畫麵。
小慕在海邊慢慢走著,腳踩在被海水濕潤的泥沙裏,走走停停,有時會蹲下,撿起一塊貝殼,或者是一個海螺,放在耳邊,細細傾聽。
寶貝一般放在帽子裏,抱著帽子回到車邊,陽光般燦爛的笑著。
帽子裏放著各式各樣色彩鮮豔的貝殼和海螺。
車子再次停下,這次是一個墓園。他們跟在小慕身後,左拐右拐走到一個很不起眼的墓碑前。
小慕跪下,把帽子裏的貝殼海螺拿出來,擺放在墓碑前。
“媽媽,希希回來看你了。”她拿起一個帶有斑點的海螺,“看我還給您帶了會唱歌的海螺。”
衛世文和曾祥廣夫婦分別把三束鮮花放在墓碑前。他們彼此沉默,有太多的話想說,卻不知道從哪裏說起才好。
小慕輕輕撫上墓碑,“這是我用媽媽留給我的鋼琴給媽媽換來的,雖然很不起眼,但是這是我唯一能做的。媽媽一定在天堂罵我了,她留給我的東西,我一樣都沒留下。”
小慕站起來,回眸笑道:“你們要去看看我們以前住過的地方嗎?”
一行人又跟著她回到剛才路過的小漁村。古老的牆壁,處處散發著陳舊的氣息,小慕的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在門外閑聊的人們看見小慕又竊竊私語,小慕低著頭,走的很快。
“瞧,那不是那個小野種嗎,還沒死呢,還帶了這麼多人,嘖嘖,真是不簡單。”
走在最後的衛羿怒目走到剛才說話的婦人麵前,一腳踢開她麵前的一個椰子,壓著怒火低吼,“她不是,我是她哥哥,不要再讓我聽見你們說她什麼!”
算是警告,隱隱透著恐嚇的意味,婦人抬頭看了看麵前年輕的男子,立體的五官,不怒自威。婦人怯怯的抱著小孩回屋。
“就是這裏。”小慕指指麵前的小木門。
大家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隻能一人低頭進入的小門,門前的石階,淩亂的扔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隔壁的大門突然打開,裏麵走出一個駝背老婦。她拄著拐杖,大聲嚷嚷道:“這又是誰家的小孩子來這兒亂扔東西了,還不快滾。”
老婦拄著拐杖擋在他們麵前。
小慕嘴唇動了幾下,淚眼婆娑,“樊醫生!”
老婦背脊僵硬,伸直了背脊,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小慕,半天才猶猶豫豫的問道:“這是隔壁家的小丫頭?”
小慕用力的止住哭,上前抱住老婦。“樊醫生,這麼多年您還好嗎?”
老婦握拐杖的手突然鬆開,拐杖倒在石板路上,老婦顫抖的抱住小慕,“你真的是隔壁的小丫頭,十年了,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走丟了,我拉著小海的手,整整找了你三天三夜。”老婦抱著她的手,突然變成拳頭,打在她身上,“你一聲不吭的跑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老婦滄桑的臉上布滿淚水,她拉開小慕,細細的撫摸著她的臉頰,又是笑道:“小丫頭長大了,你當時走丟了,我,我還以為你死了,你嚇死我知不知道。”
小慕抹著眼淚,點著頭。
老婦擦幹眼淚,看了看小慕身後的人,“你們都是景容的家人吧,二十多年了,終於有家人來看她了。”
老婦掏出鑰匙,插進小門上的鐵鎖。
院子裏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小慕率先走進去,推開院子裏的小屋門,裏麵黑洞洞的,看不清。
小慕走進去,坐在一張看似是床的東西上,看不清她的表情,隻有淡淡的聲音從屋內飄出,“就是在這裏,媽媽的手一點點變涼變硬,媽媽是笑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