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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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小白的事你感同身受,但是你也不用自己真的去受一次吧?”之前去平妖的哪吒帶著他的戰利品,挫骨揚灰到隻剩爪子的狼爪骨回來了,探望的時候就順便送給我。
“……”我無聊地把玩著這隻狼爪骨,還真的是沒有這個打算。
“你看你,好好的九尾狐狸不當,偏要當七條尾巴的,這個數字比較吉利嗎?”哪吒見我隻顧著玩狼爪骨,毫不客氣地拍了一下我的腦袋。
“……”因為虛弱沒有化成人形的狐狸,放棄了狼爪骨的把玩,耷拉著腦袋受教。
“不過話說回來,草明這個樣子,”紅也跑來湊熱鬧,俏麗的臉帶著奇異的殷紅,然後一把抱住我的腦袋,“好可愛啊好可愛。”
老好人炎將我搶救過去,平和的臉顯出不讚同:“快放手,沒看見草明臉色都白了?”
“毛絨絨的,炎居然看得出來!”紅做佩服佩服高山仰止狀。
“就是,反正就是一臉的白毛。”哪吒搖頭搖頭斜目睥睨狀。
因之前那個老君出品九轉金丹與紅交惡的青牛,站在了炎這邊。理直氣壯地說:“以為都是你們兩個三大五粗的粗人啊?”
因之前青牛和青龍搭檔而贏麵不大的紅,立刻與哪吒組成親密無間的統一戰線:“你又怎樣?粗牛一隻。”
今日青龍不在,青牛敗下陣來。
房外站了沉默的雨花石,藏青色銅幣紋袍子,常年不變動的表情居然瞬息萬變。見我看他,露出一副“有友如此,不如去死”的汗顏表情。
炎抱著我,淡定從容的氣度,居然在鬧哄哄的背景另辟出一塊靜地來。他看著我,目光柔和:“草明,我有話給你說。”
“你不需要對我交代什麼,是我給你惹了麻煩,”我搖頭,有些擔憂的看著炎,“我才要謝謝你,你不會有什麼事吧?”
炎看著我,歎了口氣,終於隻是微笑:“沒事的。”
是炎救了我,我記得劉赦見到炎時的表情,某種驚歎融和驚豔的訝異,倒沒有我想象中會出現的熱切和歡喜。但那目光,清亮帶著掠奪,利刃出鞘般碎裂的瑩白劍芒,襯了那頭一絲不苟卻無風自動的青絲,讓人不寒而栗。
明明,不過是個少年罷了。
休養好以後,我到白乾與西域交界的邊陲小鎮瑞麗開了一家小店。仍舊屬於白乾的國土但因為與西域交界的關係,相當濃蔭的異域風情。應該說正是因為隻是與西域交界的別國國土,那模仿之下相當商業化的異域風情才更為濃鬱。
色目人在這裏非常多見,甚至比本土人更多。異域風情的情色事業的昌盛,也使這個小鎮非常繁華。看到這裏奢華的不夜城就會明白,涼夏的對外戰爭在這裏沒有一點影響。
也正是如此混亂的地方,我才可以涼夏的帶罪通緝之身,在這裏輕易順利的弄到了另外的戶籍資料和路引,安定下來。
我偶爾賣酒得閑了聽人提起那位青年將軍厲峰,窮兵黷武揮霍生命的戰鬥方式,快到極限了,涼夏國內也開始對這位曾經全民崇拜的英雄不滿了。若非新上台掌了吏部的九皇子一力支持,文臣的陰奉陽違能讓他死得莫名其妙死後遺臭萬年,言官的口誅筆伐能將他連皮帶肉生生撕成碎片。
“草明,昨天秋研媽媽要你備下的二十壇桃花釀準備好了嗎?”輕籠鵝黃薄紗的小丫頭走進店來,是秦香苑的翠桃。
瑞麗天氣濕熱,但與所有的國家法定相同,會穿紗衣的隻有娼戶。明明是那麼美麗的衣料,卻生生多出些旖旎和低下來。
“恩,幫我看下店,翠桃。”點頭,放下手中本來就沒在看的賬本。
留翠桃幫忙看店,我進庭院打開了後門。門外,秦香苑不多話所以很沒有存在感的小廝柳兒,已經趕著運貨的牛車等候多時了。
“跟我到酒窖吧!”常有車進出所以取走了門檻也沒有台階的後門,我推開門扉讓柳兒趕著牛車進來。在院子裏停好了牛車,柳兒沉默地跟在我身後向酒窖走去。
指著已經選好堆在一起的桃花酒:“把這二十壇搬走就好了。”
很放心柳兒獨自工作,我出了酒窖去拿秦香苑專門的記賬本。秦香苑、新築小軒和嶽陽酒樓的供酒都是月結的,有單獨的記賬本。
在賬本上寫好二十壇桃花酒的節銀和日期,我到大廳裏找翠桃簽字。她細細的看我的字,不過是個小丫頭,眼中卻有煙視魅行的嫵媚流轉:“草明的字很好看!”
“謝謝。”瑞麗的稅收官是位相當嚴格的大人,否則也沒法對付那些後台頗硬的灰色收入分子,同樣就使得在涼夏京都很是閑暇的我,現在大部分時間都放在做賬上麵。
翠桃拿筆的樣子很有些斯文,字也寫得秀氣倒有些出乎我的意外。之前都是秦香苑的大丫頭翠微來拿酒,現在作了秦香苑標榜才藝雙全的頭牌,也不見得比她的毛筆字寫得好看。
翠桃見我看她,側頭便是一個流暢的嫵媚笑容:“以前還是小姐的時候學的,好看吧?”
輕描淡寫的說還是小姐的時候,又該是多麼悲傷的過去?最近比較多愁善感,我看著翠桃,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討厭,”翠桃看似無限嬌羞其實非常凶狠的一掌,我立馬覺得肩膀脫臼般疼痛,“草明幹嘛用那種可憐的眼神看我?人家好害羞哦!”
“……”更加的無言以對。
翠桃突然笑容溫良:“草明你真是個好人!”
我還沒說什麼,柳兒掀起簾布走進店裏的,翠桃看向他輕巧一笑:“酒裝好了就走吧!”
柳兒點頭,轉頭回後院趕牛車。簾布放下來的瞬間我看見他目光自然的劃過我的臉,與翠桃年紀相仿可能還要小些的麵容,非常平凡的五官卻有著古井般深邃的眸子。
送走翠桃和柳兒,我到後院去汲了些井水。四季炎熱的瑞麗,地下水資源非常的豐富,井水清澈澄亮,幻術及不上炎的我,用這樣得天獨厚的水也釀出了幾乎可以媲美炎的酒釀。
翠綠的芭蕉葉在天井如蒲扇般輕輕的晃動,給炎熱的天氣帶來了些許涼意。
瑞麗的水果品種繁多味道甘甜,我在院中搭了個爬滿葡萄藤的涼亭,生命力強的大片葉子綠意盎然,遮住了下麵小小青澀的果實。我想那西域佳釀葡萄酒,便也有了等葡萄長大做點葡萄釀的興致。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我逗弄還藏在綠葉下的果實,有些迫不及待。
“草明又要出新品的酒釀了嗎?一定要讓我們嶽陽酒樓做獨家代理。”嶽陽樓的老板,留了美須愛穿儒服卻十成十是個商人的羅國俊,大笑著走了進來。
我笑著迎了上去,有些熟稔又有些拘禮的作揖:“羅老板說笑了。”
“誰說我說笑了,我說的可都是真的。”羅國俊生氣,是那種一看便知道是唬人,不過是商場搭檔增加親切的說笑。
我也不當真,隻問:“今天怎麼大老板親自來了?”
“草明真是見外,”這樣說著的羅國俊,親手幫我打了一桶井水。我看他熱心,也隻好放開手中青澀的葡萄,隨羅國俊提著水進了廚房,“我去一趟涼夏,要很久才回來。酒樓的事交給了我的侄兒家青,來給你說一聲。”
幫著羅國俊把水倒進缸了,我把水桶順手放好,取笑道:“小公子我又不是不認得,到時進酒我一並給他就是,你還怕我亂說價格糊弄了他?至不過,你手裏也有賬本啊。”
“家青年幼,隻是想你照應著他,我也放心些。”羅家俊看出我取笑他,也不否認。
“羅大老板看得起我。”莫名其妙弄丟了兩條尾巴,栽在一名十幾歲少年手上,覺得自己空活多少歲的狐狸,實在沒有照應好別人的自信。
羅家俊看我沒半點謙虛的認真表情,拍拍我的肩膀:“不過是穩妥些。”
做人不是很久,我也知道拍肩膀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的特權,是相當推心置腹又屈尊紆貴的與其說拜托不如說吩咐的姿態。我便相信他說的是真話,他真的“不過是穩妥些”。我知道他沒在我這裏寄望太多,也就答應了:“草明看顧得了的定當看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