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亂入天一角,誤結相思愁 第十九章 良辰美景誰人訴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554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於夏之!”
少年爽朗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驟然劃破寂靜的夜空。
川淩郎君忽的停下手中的動作,一把鬆開我,神情扭曲地站起身來,我連忙扯緊了胸口的衣服朝洞外爬去,才爬了一步,就被他狠狠一腳踩在背上,我“啊”地痛叫出聲。
“救……”我的呼聲還未出口,又被那川淩郎君狠狠打了一個耳光,痛得我眼冒金星,頭暈眼花。他用力踩住我,彎下身來,一把捂住我的嘴,滿麵怒容道:“你這賤娘們,原來還真有姘頭在這?誤了老子的好事,叫你好好看著老子怎麼把那小子給弄死!”
他又朝我陰邪一笑,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劍,將我拖至洞口處一同藏匿起來。
“你淫生浪語的是在叫些什麼?隔大老遠就聽見你的聲音……”
都這時候了,這臭小子還在想些什麼?我又驚又急,想告訴他小心洞口有人,卻被那川淩郎君捂住了嘴巴,隻能不斷掙紮著發出“嗚嗚”的悶聲。
“……於夏之?”宇文沂煊的聲音轉瞬之間就到了洞外,我眼睜睜地看著他那雲紋織錦宮靴大步踏了進來,卻發不出聲,急得心肺如焦。刹那之間,川淩郎君一腳將我踢開,操起手裏那寒光閃閃的短劍朝宇文沂煊刺去!
我駭得肝膽俱裂,隻見宇文沂煊走至那洞口時,卻似早有準備一般,身形疾速一晃,一掌格開了川淩郎君的短劍,但短劍一歪,雖未傷著心肺,劍鋒卻刺向他的肩膀,劃破了一道口子,登時血流如注,暗紅色的血染在他紫色的華袍上,烏黑了一大片。
他看向躺在地上痛得倒抽冷氣的我,白皙的俊臉忽的露出狠色,星眸中似要射出火來,朝那川淩郎君怒道:“你是何人?你把她怎樣了?”
川淩郎君冷笑著道:“自然是你那小美人的相公!”話音未落,他一躍而起,再次向宇文沂煊攻去,宇文沂煊毫不退讓,赤手空拳便迎了上去,一招一式如白虹貫日,孔武有力,帶得紫色衣訣翻飛鼓舞,短時間內竟迫得川淩郎君無法近身。
可惜連我一個不懂武功的門外漢也能看出,宇文沂煊的招式雖淩厲漂亮,但內力不足,難以久戰,且他赤手空拳,麵對川淩郎君呼嘯而至的劍鋒隻能左避右擋,束手束腳,饒是這般小心,全身仍被劃了大大小小許多傷口,血流不止。
兩人來來回回鬥了十多個回合,宇文沂煊始終落於下風,險象環生,我在一旁看得又驚又急,掙紮著站了起來,想要幫他一把,卻又插不上手。
川淩郎君的劍式愈加迅疾而淩厲,一劍刺來,勢如閃電,宇文沂煊回身不及,空門頓露,劍鋒“叱”的一聲刺進他的左臂,宇文沂煊定是痛極,俊逸的臉龐上冒出豆大的汗滴來,卻仍死死撐住,他將川淩郎君的短劍狠狠抽出,一把甩了開來,那劍“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好小子!倒是挺能撐的?”川淩郎君怪笑一聲,“不過今夜我就要同你那小美人洞房,你注定隻能去見閻王爺了!”
宇文沂煊一手捂住傷口,輕微地喘著氣,此刻大敵當前,他卻無絲毫畏懼,反而揚起唇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你怎生那麼多廢話?嘴巴還臭得很,想拿你爺爺的命,就過來吧!”
“看來你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川淩郎君一聲尖嘯,掌如雷霆萬鈞,襲向宇文沂煊的胸口!
那掌運到一半,便驀地停住,川淩郎君白眼一翻,周身軟綿綿的“砰”一聲倒下。
我顫抖著鬆開手裏的那把寒光閃爍的短劍,劍身已有一小截沒入川淩郎君的肩胛骨,極細的血絲順著劍鋒緩緩地滴落到我手上。
我再也沒了力氣,全身仿佛虛脫了一般,木然跌坐在地上,宇文沂煊渾身浴血,站在我對麵,怔怔地瞧著我,顯然還未明白過來發生了何事:“你殺了他……?”
“沒有。”我緩緩地搖了搖頭,“我刺中了他的長強穴,他少說也得昏迷七八個時辰吧。”
他不置可否,朝我走來,忽的抓緊了我的肩膀,問道:“他,他有沒有把你怎樣?”
他用了極大力氣,抓得我肩膀生生作疼,還將那我好不容易扯緊了方能勉強蔽體的衣服又給拉扯了開,香肌酥胸登時暴露在他眼前,旖旎風光盡顯。
我又羞又氣,拚命用手護住了胸口,大聲道:“沒有!”
宇文沂煊臉上的黑雲這才散了去,一雙星眸又變得璀璨奪目,他鬆了口氣,又似突然才發現我正穿著個三點式坐在他眼前一般,俊逸的臉龐紅了個透,張口結舌地怔怔瞧著我。
這臭小子,真是便宜讓他給占盡了!我沒好氣地嚷道:“你還看!快鬆開我!”
他似觸了電一般飛快地撒了手,然後解下身上那帶血的錦袍給我披上,“你亂嚷嚷什麼…好像我怎麼你了一般,你那模樣,送給我看我還不要。”他撇過頭去,重重哼了一聲。
得了便宜還賣乖?抬頭欲教訓宇文沂煊,卻看到他那白色的裏衣上盡是斑斑血跡,我立時心中一軟,輕聲道:“算了。”
他一愣,似是不相信我竟然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了他,半晌才訕訕道:“算,算了?本王可是正人君子,所以,所以等我回宮……”
這小子究竟在說些什麼不著邊際的玩意?廢話還異常之多……“等你回宮就晚了。”我扯過他的袖子,打斷了他,將他摁坐在地上,“把衣服脫了。”我命令道。
“什,什麼?”他驚得跳了起來,在那裏哇哇亂叫:“在,在這裏就……?你這個下流女人…!”
“你在說什麼?快把衣服脫了。”我瞪了他一眼,不由分說地解起了他的衣襟,一臉嚴肅道:“讓我瞧瞧你身上的傷,夏天傷口容易潰爛,若是等你回宮再治可就晚了。”
宇文沂煊這才停止掙紮,他頗為失望般低低地應承了一聲,又麵上一紅,不服輸道:“我,我當然知道你是要治傷了!但是你治得好嗎你?你若是會治得好,我就是武功天下第一了!”
“行行行,你是宇宙第一。”我不耐煩地催促著他,他又哼了一聲,這才不再扭捏,悉悉索索地解起衣服來,我也動手一同幫著他。他傷口上的血已經結了痂,硬硬地粘在衣服上,每扯一下,他都痛得倒抽一口冷氣,卻隻是別過頭去,一聲不吭。我亦是咬緊了牙,狠下心來才把他的上衣褪下,最後,兩人都已是冷汗涔涔,一身精濕。
就著月光,我瞧見他白皙結實的身體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尤以手臂上的兩處傷口最為嚴重,已是皮開肉綻,血流如注。
我驚呼出聲,連忙到山洞外的小溪旁拿絲帕汲了水,仔仔細細地替他清理著傷口,隨後又從他裏衣上扯了兩塊略微幹淨的布,將他兩處較為嚴重的傷口包紮起來。
宇文沂煊微眯著眼睛靠在牆上,一動不動地享受著我無微不至的“服務”,他忽的轉過身來,踢了踢跟死豬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川淩郎君,“這家夥怎麼辦?”
我一想到那川淩郎君可恨的嘴臉,登時氣得牙癢癢,便強壓了怒氣道:“把他綁起來丟到外麵,等明兒個天亮了,再給送到官府去。”
“豈不是太便宜他了?”宇文沂煊皺眉道:“他那樣對你……就是殺了也不為過。”說著,他就站起身來,想去拔川淩郎君身上那把短劍。
“罷了,”我拉住他,“別為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
宇文沂煊沉吟了片刻,同意了我的建議,於是我們便把那川淩郎君的衣服扒下,卷成繩子將他綁了起來。宇文沂煊抬腳一踢,他便像根擀麵杖般,咕嚕咕嚕地從山洞中滾了出去。
宇文沂煊轉過身來,得意洋洋地拍拍他袒露在外的硬邦邦的胸膛,朝我笑道:“本王這一腳‘燕歸巢’,踢得好是不好?”
“太暗了看不清楚。”我懶得瞧他,便側身躺下,“你別玩了,還是早些歇息養精蓄銳,等明兒個找下山的路吧。”
宇文沂煊一腔熱情登時被我打擊成了死灰,他拾了丟在洞口的枯枝,冷著臉走了進來,我閉上眼睛,想在天亮之前補一下眠,卻隻聽得宇文沂煊一個人在旁邊動手動腳,弄得劈啪作響,不一會篝火重又燃了起來。
我被他吵得全無睡意,便翻了個身,朝他看去,他已經穿好了衣服,正坐在火堆旁發呆。
宇文沂煊見我醒來,歪頭一笑,輕聲道:“我睡不著,陪我說會話吧。”
“嗯?”我盯著他,“好啊。”
他眨了眨黑亮的雙眸,低頭思索了一番,驀地開了口:“今兒個我很是高興……”
“高興?”我奇道:“你差點兒就去見閻王了,有何值得高興的?”
他的星眸白了我一眼,又接著道:“你不知道,我做夢都想著出宮,這次父皇好不容易答應讓我跟表哥上沱山,我可是樂得兩天兩夜沒睡好。方才碰上了那小毛賊,我隻花了十招,輕而易舉便將他擊敗,可算是為民除害,行俠仗義……”
宇文沂煊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起來,我受不了他的長篇大論,打斷了他:“怎生我瞧見的是你十招後就敗在小毛賊手下了?”
我的話再次狠狠打擊了他,他登時泄了氣,倚在山壁上怒視著我,“你就不會說幾句中聽的。”
好像老是這樣傷害一個發育期小青年的自尊心的確不太好,我看著他氣衝衝的樣子,不禁笑出聲來,“我錯啦,你其實很厲害,我還沒感謝你救了我呢。”
“用不著道謝。”他撇過頭去,不屑道:“我可不是故意要救你的。”
“噢……”被他一鬧,我清醒了許多,不再那麼困乏,便用手支著頭瞧著他,“你為何那麼想出宮?真想去遊曆江湖嗎?”腦海裏浮現出安燁玩過的眾多武俠遊戲裏,那些仗劍江湖,逍遙自得的男主角們,再看看眼前這個衣衫不整、一臉別扭、皮膚比姑娘還好的皇子殿下,我不禁在心裏暗暗搖了搖頭。
宇文沂煊轉過頭來,說起江湖,他眼裏滿是興奮,“當然,我還記得六歲那年,宮裏來了個武戲班子,當時就迷上了那些打鬥招式,後來跟著武太傅學功夫,我更是喜歡得緊,成天想著要出宮去闖蕩一番,做個懲奸除惡的大俠,”他頓了一下,星眸暗淡下來,“再後來,娘知道我老想著出宮,便不讓我習武學了……”
“那是為何?”
他一貫俊逸灑脫的臉上忽的露出苦澀的笑容,“在宮中,哪個後妃不想讓自己的孩兒當上太子?娘擔心我耽於玩樂,誤了那些治世的功課,便極力反對我習武,我隻能偷偷跟著二皇兄他們學學皮毛……”
又是一個被應試教育壓迫了天性的苦命孩子,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宇文沂煊又接著道:“我不想當那勞什子太子,皇兄他們想爭,我便由得他們去,隻待行了冠禮,就去向父皇請封。隻是留娘一個人孤零零在宮裏,我怎樣想也不好受……”
後宮爭鬥,禍及子孫。我搖了搖頭,歎息道:“若是你生在二十一世紀便好啦,我定叫錦涼帶你去混個黑幫老大。”
“二十一世紀?錦涼?黑幫?”宇文沂煊疑惑地盯著我,顯然不明白我在胡謅些什麼。
“噢,”我解釋道:“就是很久很久的以後,叫我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朋友,帶你去做山寨寨主,丐幫老大,少林方丈……”
他輕嗤一聲,不屑道:“你那是什麼朋友?這般厲害?難不成是武林盟主?”
我努力思考了一番,認真道:“她是我們那個地方的武林盟主。”
宇文沂煊懷疑地盯著我,又哼了一聲,“我要做的是大俠,可不是什麼少林方丈,一群老婆都不能娶的光頭禿驢。”
“你怎能這樣說人家?”我忍不住教育他,“人家娶不娶老婆,光不光頭,又礙不著你什麼事。”
“哈哈哈哈,”宇文沂煊大笑起來,一張俊臉又變得光彩奪目,“那我怎樣說他們,不是也礙不著你什麼事?你何必來說這些多餘的話。”
……算你腦筋轉的快,被你給倒打一耙,我認栽了,“得了得了,你厲害,”我又好氣又好笑,“你是宇文大俠,你可要快些代表月亮消滅我。”
“你在說什麼瘋話?”宇文沂煊的臉上滿是不解,我不由得笑了起來,隻覺跟他在一起,連極少開玩笑的我都忍不住開始跟他一同胡鬧起來,全然忘了我們二人的身份地位相距懸殊,我們百無禁忌,甚是輕鬆。
這感覺似乎不錯。我笑夠了,抬頭瞧他,卻見他定定地瞧著我,眼神變得柔和迷離起來。
月光從洞口冷冷地渡了進來,傾瀉在他瘦削而結實的身體上,一張俊逸絕倫的臉龐熠熠生輝,竟比那月光還要奪目。
他專注而真執地看著我,被那灼灼的目光盯著,我隻覺渾身不自在,不禁別過臉去,問道:“你瞧著我做什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他這才恍然回過神來,麵上一紅,輕嘲道:“那可不是,你長得這般難看,笑起來更加醜了。”
真的嗎?我狐疑地看了他幾眼,他卻不再理我,和衣躺在篝火的那一邊,倒頭睡下了。
*************************
親愛的小霸王們,乃們就出來冒個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