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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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國,是後人加之於當年動蕩不安時局的一個代號。
    並非真有一個國家稱為‘戰國’。
    這一日,安冷夜離開秦國,回到中原。不過數月光景,他的國家中山王國已亡國,還有許許多多大小不一的國家都消失於中原土地上。
    他放眼望去,隻有芒草倒地後還能爬起,蔓延、擴張、隨風散,繼續以它的方式爭戰下一塊土地。
    這裏,十天前曾經下了一場芒草雨。
    他拾起地上散了一地的芒草,曾經,它的父親安漸離為了不讓兒子們再見世間的災難,選擇避世遠離。
    他手中的芒草已經開花結穗,是冬日前最後一株開花的芒草。芒草無恨,然他的心中有恨。無恨起因於無情,有恨則因太多情。他的情,是不舍避世的安族部落再逢流離失所。芒草上還爬著一隻豔紅斑爛的小瓢蟲,它以芒草為家,無奈呀!它選擇了一株無暇自顧斷了根的芒草。這一株草是活不成了。他心中暗自思忖,將手中的草一鬆讓它歸於大地。
    每當有一個國家滅亡,中原就多了一群亡國奴。
    他也是亡國奴,被徹底拔根的亡國奴。
    隻是,他很幸運,擁有一身好武藝,中原需要他這種人。
    曾經擁有百花齊放的中原,甚至多至一百多個國家互相競芳。如今,他每一天醒來,都會聽見遠方某國被滅的訊息。中原,舉目皆是難民。
    河畔源頭漂來幾株殘芒,以及幾名僵死的士兵,這又是來自何方的血戰。
    他佇立河畔,思索著‘渡河無蹤陣’,那是武神三少三人合作的絕頂陣法。在某種程度上,三人連手所設下的陣法是難以攻破的。甚至連首屈一指的端木雕也曾讚歎過這三胞胎的天生默契。無敵的陣法,架構於三人建立了吹彈不破的羅網,發招與過招無敵,化招與收招也無敵。
    他收回不安的思潮。
    三人乘著一輛變化成芒草的戰車離開了秦國,踏入中原。
    三兄弟話語裏盡是互相調侃,話藏針鋒。
    “聽說你打敗了秦國第一棋聖司馬濤,想必是靠我二人苦撐見死不救,才讓你發功開了無上的智慧。”安赤日拍拍安無昧的肩頭,開開玩笑。
    安無昧輕鬆自若,滿臉笑意:“咦,你二人若晚點來,我打敗的人物不僅於此,也許還能打敗天下第一棋聖。”
    安冷夜接話,作勢要停車:“這麼說,我應該把你再送回去,以免讓你錯失當天下第一棋聖的機會。”
    安無昧下巴往後一縮,好個弟弟,連手起來欺負他這個大哥,卻也不以為意,汗顏道:“我的功力尚差你一截,三弟你一身好功夫,在那種緊要關頭下,一定能發揮無上功法。要不,我們這就回營讓你試試。”
    安冷夜擠成了八字眉,論棋藝,論布陣,他自知比不上大哥:“這棋聖不好當,我甘願做老三。”
    安赤日抿嘴,眉眼盡開:“他現在是姬蒼茫的徒弟,有一群屠夫兵團可用,我們都該改口叫他老大,小心他的菜刀。”
    眾人樂得嗬嗬笑,唯有一人偏著頭,悶悶不樂,是白河。
    眾人回至生死包子店,小憩片刻,梳洗一番後,再從長計議。
    平原君還在候著三人的音訊,三兄弟最後決定先回報。經過長途跋涉後,來到了平原君的府宅,三千食客門庭若市,此地人才濟濟,中原各路的英雄好漢差不多都集中於此地了,他們靜待一個出頭效力的機會。
    最高的榮耀歸於‘刺客’,一種有去無回的任務。
    中原板蕩,亂世求生難求死易,若能求光榮一死,名留千史,成為江湖美談,是許多英雄劍客一生追求的夢想。安漸離的後代‘武神三少’授命為刺客,漸漸地,消息暗中傳開了。
    無人認得三人的模樣與長相,此三人自一別安族部落後,便以暗人的身份出現,混雜在眾多食客當中,似是無名小卒。
    安無昧等人進入平原君府宅,獻上白起大營的軍機。武神三少與主君密談,安無昧道出中原局勢最大的隱憂。隱憂一,白起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將軍,氣勢正旺,鴻運當頭,時運在他,出兵勢在必得,不打不把握的仗。隱憂二,軍師司馬濤不容小歔,此人運籌帷幄能力一流,是天生的軍師。隱憂三,秦軍兵力皆是一群學會夷狄打仗的驍勇大軍,野蠻的作風,野蠻的傲性,也具有野蠻人不可一世的強橫。
    以中原目前的勢力,硬拚隻是以卵擊石,絕無勝算可言。
    平原君問道:“中原諸國已同盟,難道也無法力抗嗎?”
    安無昧搖搖頭:“秦國兵強馬壯,擅長打仗,中原雖同盟,然無法齊心,最後是白忙一場。”
    平原君麵色凝重:“你如何看出同盟國無法齊心?”
    安無昧雙手負於身後,望了老二及老三一眼,這一眼,足以道盡一切。他沉思半刻:“從我三兄弟身上,看出了不齊心的中原。”
    平原君倒退五步,他環顧三兄弟,倚桌大笑,胸襟內滿是嫉妒。
    他嫉妒安漸離,為何生了這三名形影不離的兒子,片刻不能分,對映分裂的中原,他恍然大悟。他笑了很久,好奇問道:“據說,你們三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如果其中一個死了,另外兩個人會如何?”他朝三人望去,欲一探三兄弟的心思。
    “不會有那一天,因為我們的武功可以保護我們幸免於難。”安冷夜首先回應,清音縹緲,他神似壁畫中走出來的公子,不喜愁憂,終日悠閑度日。兄弟三人不曾思考過死亡的問題,他們正是英氣勃發的年齡,死亡的爪子離他們太遙遠。
    “如果有那一天,我會用我的槍擊退死神,任誰也無法將人帶走。”安赤日的話,是仗勢紅纓槍比人長,是比武總要先行一步,無懼,無畏,果真是先鋒的好典範。
    “如果他們其中一個死了,我會陪他一起走,不會讓他孤獨離開人世。”安無昧話畢,安冷夜發呆了許久,此種作法似曾相識,彷佛是姬蒼茫的寶貝徒弟曾幹過的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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