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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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崇二年五月十八晴
    我跟著柳美人和唐兄一路往北逃,狂奔四天四夜,平均一人跑死七匹馬,終於趕到山東淄博境內,這裏已是千城派的勢力範圍,震天幫影響甚小。
    我終於可以放鬆腳步慢慢來了。腳上一慢,我的腦子就靈活起來,幾天來積累的疑問一下子冒出來了。
    喂,你們倆怎麼就被鳳歌給抓了?
    柳美人咳了一聲看向地,唐兄咳了一聲看向天,問了老半天沒人吱一聲。
    他們兩都不願意說,不願意說我就更好奇了。
    我戳了一下唐兄,問,你們是不是哪裏得罪鳳歌了?
    唐兄皺皺眉,支吾了半天才說,你還是問柳道泉吧,這事他也有份。
    於是我又巴巴地望向柳美人,柳美人最後被我看得受不了了,說,這還不都是怪他,往哪躲不好非得躲到鳳歌的房裏。
    你不追我,我能到處躲麼?
    就算是你們誤闖他的房間,也不至於被抓賣身啊。
    這個……其實當時房裏不止鳳歌一人。柳美人臉紅了。
    那還有誰?
    震天幫的幫主曲傅雲……
    那也沒理由抓你們啊,難道曲傅雲見不得人?
    不是,是因為……
    是因為他們大半天的在房裏幹那事,正好被我和柳道泉看了個光,更可笑的是柳道泉還說姑娘對不起……姑娘,笑死我了差點,哈哈哈……啊~~唐兄笑得差點從馬背上跌下去,柳美人雙眼噴火,恨不得把唐兄給燒焦了。
    所以你們被抓了?搞了半天居然是這個破理由,我氣都不知道該往哪出。
    對了,你們不是很有錢麼,怎麼不把自己給贖了?
    我們哪有錢了。
    那你們那晚在碧芳閣裏爭我初夜的那筆錢哪來的,那可是整整九千兩啊。嘿嘿,說道這個,我其實還是有那麼點得意的,想不到我那麼值錢,九千兩耶,三文錢一個包子,我得買多少個啊。豬肉餡的,白菜餡的,豆沙餡的……數都數不過來。
    這個嘛……我們從別人那裏拿的。柳美人說話明顯底氣不足。
    偷就偷唄,說什麼拿,虛不虛偽啊你。
    你們偷錢?在哪偷的?一下子偷了那麼多。
    你過來,我跟你說啊。唐兄好不得意。
    唐兄在我耳邊嘰嘰咕咕,我是越聽越心寒。
    包裹裏是不是有一本用布頭包起來的龍陽二十式?
    你怎麼知道?
    包裹裏是不是除了一萬三千兩銀票外還有三十五兩碎銀和兩個銅板?
    對啊對啊。
    是不是還有一紅木錦盒,裏麵正好有瑪瑙珠子一百五十六顆?
    李兄,你神了!確實有一盒瑪瑙珠,幾顆我倒是沒數過……哎喲!你打我作甚?!
    我不止想打你,我還想廢了你呢!
    我一腳把他踹下馬,將他死死壓倒在地,左鉤拳,右鉤拳,我讓你偷我的,我讓你偷我的!
    你瘋了,想打死我啊!
    我就是要打死你!我掐住唐淩儀的脖子,還給我,把錢都還給我!我的私房錢啊~我的小寶貝們啊~我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小草,冷靜!柳美人把我從唐淩儀身上扒開,唐淩儀被我掐得差點翻白眼。
    咳咳咳,唐淩儀喘了好一會氣才說,我們偷錢,還不是為了救你!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吸了一口氣兒——好人心!
    啊呸!說這話你不害臊啊!你,把剩下的錢都還我!
    誰稀罕你那幾個臭錢!
    唐淩儀把一個錢袋拋了過來,分量明顯輕了許多,我心疼啊!
    我打開布袋數數,珠子倒是一顆沒少,隻是這錢……
    怎麼隻有三百八十三兩!我吼。
    切!唐淩儀臉拉得老長沒搭理我,最後柳美人解釋說,他們喬裝打扮就花了五百兩,尤其是那張人皮麵具,要整整四百兩啊!還有一路上買馬匹的錢,吃喝用的錢,少說也得幾千兩。
    我看著僅剩的寶貝們,我後悔啊,我幹嘛要救這兩個白眼狼,不對,黑心狼!
    喂,你那張人皮麵具沒丟吧,給我。
    要這個幹嘛?柳美人掏出那張人皮麵具給我。
    這不是一張人皮麵具,是四百兩銀子!我小心地把它收好。
    錢奴!唐淩儀罵。
    我那顆破碎的心啊,連翻他白眼的力氣都沒了。我上了馬,渾渾噩噩地往前走,聽到後麵講。
    柳美人:他這個樣子沒事吧?
    唐淩儀:他那個人粗神經,過會兒就早忘光光了。
    柳美人:真的沒事嗎?他剛才哭得那麼傷心。
    唐淩儀:誰曉得,腦袋裏塞稻草的!
    ……
    唐淩儀,我恨你!我咒你這輩子都別想再碰女人!
    大崇二年五月二十三多雲
    掌櫃的,要三間上房。一進客棧唐淩儀就喊。
    掌櫃的,要一間,一間就夠了。我馬上攔住唐淩儀給他使眼色,你有錢嗎?
    唐淩儀表情很無辜,三個人一間房怎麼睡啊?
    我有說三個人睡嗎?我很柳美人睡一間房,你,到客棧後麵跟馬一起睡!
    你讓我睡馬廄?!唐淩儀吼,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你有錢嗎?有錢你大可自己再開一間房啊。
    好,李小草!好……唐淩儀嘴巴張了半天愣是說不出話來。
    對!我找女人去,我跟女人誰去!唐淩儀終於找到話了,說得咬牙切齒。
    等等,回來回來。
    幹嘛?我又不花你的錢!
    床那麼大,三個人擠擠應該能睡。
    唐淩儀裝過身來,把包裹往臥房的桌子上一摔,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哼!想找女人,做夢去吧!隻要我一天沒撈回本錢,你就一天別想碰女人!
    我叫小二打了熱水給柳美人洗澡,柳美人看著身體挺好,可到底是富家公子,從小沒吃過苦,這幾日下來腿都跑腫了。
    柳美人泡在浴桶裏,我搬了個凳子坐他對麵給他捏腳,他舒服地閉上了眼。
    柳美人?
    嗯……
    睡著了嗎?
    ……
    他沒回答,看來是真的很累了,這樣都能睡著。我繼續給他捏腳,順便吃吃他的豆腐。水冒著熱氣,柳美人的身體在水麵下若隱若現……啪嗒!血滴了下來,我趕緊擦掉。
    你流鼻血了?哈哈哈……流鼻血!哈哈……笑死我了。
    唐淩儀你給我住口!我一急就吼,柳美人被我這麼一吼就醒了。
    我偏不!我就說嘛,你這家夥喜歡男人,你不止喜歡男人,你還喜歡……唔……
    我趕緊捂住唐淩儀的嘴,唐淩儀像被踩到尾巴似的狂扭,拚命扒開我的手。
    李小草!你居然敢用摸腳的手碰我的臉!啊~~唐淩儀風也是的跑了出去,緊接著就聽見一陣嘩啦嘩啦的水聲。
    我算是明白了,這家夥不僅死愛麵子,而且還有潔癖。哼哼,下次看我不整死他!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讓唐淩儀睡最外邊,柳美人睡中間,我睡最裏邊。
    憑什麼讓我睡最外邊?
    那你睡裏邊。
    不行!
    又有什麼不行啊?
    我、我不要睡柳道泉的旁邊!
    原來是為了這個啊,我白了一眼唐淩儀,就你屁事最多!
    最後唐淩儀睡裏邊,我睡中間,柳美人睡外邊。你看柳美人多好啊,讓他睡哪就睡哪,一點抱怨都沒的。要不是有個礙手礙腳的唐淩儀在,我早就把柳美人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啃了個遍了。
    三個人,尤其是三個大男人睡一張床還是挺擠的。我一個人睡大床習慣了,這麼睡還真有點不適應,空間太小想翻個身都困難。
    柳美人是累了,很快就睡著了。唐淩儀是屬豬的,倒下就見周公去了。我巴巴眼,怎麼都睡不著。
    後來我發現,柳美人睡覺喜歡抱人,他一翻身就抱住了我,還把頭埋到我咯吱窩下麵。正合我意,我側過身將他圈住。
    在我迷迷糊糊就要睡著來的時候,突然一個重物壓住了我的肚子,害我呼吸困難,我一下子又清醒了。
    唐淩儀毫無睡相,腳架在我肚子上,臉貼在我背上,口水都已經浸透我的裏衣滲到我的皮膚,一個人占了半邊床,我和柳美人隻能可憐巴巴地擠著另半邊。要不是怕吵醒柳美人,我恨不得馬上起來揍他一頓!也就是為了柳美人,我隻能保持這個姿勢不動,任憑他把腳掛在我肚子上。
    唔……好家夥,還踹我!
    我盡量保持上半身不動,下半身騰出一隻腳來回踹回去,他被我踹得動了一下,我本以為終於可以輕鬆點了,誰知他腳隻是僅僅從我的肚子上移到大腿上,本來挺安分的手也掛到我身上。娘啊,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嗚嗚嗚~今晚還讓不讓我睡了。
    大崇二年五月二十四陰轉陣雨
    疼疼疼……別碰我,我手疼腳疼渾身都疼!
    不就三人擠一晚上麼?至於嗎你。
    我給了唐淩儀一記白眼,也不想想我這樣是誰害的。
    我看還是去買塊狗皮膏藥貼貼吧。柳美人一邊給我捏背一邊說,還是柳美人對我好。
    好啊好啊,我去買。唐淩儀叫到,臉上寫滿興奮。我看他壓根兒沒想著給我買藥,分明是想出去玩。
    我看著扁扁的錢袋歎了一口氣。
    柳美人,這是十兩銀子,麻煩你了。我把錢交到柳美人手裏。
    還是我去買吧,反正我有空。
    你買我不放心。
    有啥不放心的?
    我怕你買藥毒死我!
    你、你……唐淩儀伸個手指你了半天。哼!一個字收尾,牙齒咬得咯咯響。
    好了好了,就一起去吧。柳美人說道,臉上還帶著笑,很是溫柔。我就不明白了,柳美人不是跟唐淩儀有仇麼?前幾天還要打要殺來著,怎麼這會兒又幫他了?我隻能說,柳美人你真善良。
    柳美人和唐淩儀出去買藥,我仍躺在床上不想動彈,昨晚一夜沒睡,現在困得要死,不一會兒我就會周公了。
    等我醒來時,他們還沒有回來。我估摸著我剛才那一覺至少也有三四個時辰,怎麼他們買個狗皮膏藥要了這麼長時間?唐淩儀這麼久不回來我不稀奇,可是柳美人不是那種人啊,他這麼久還沒回來我倒是有些擔心了。
    我起床,這一覺睡得倒是舒坦,身上的疼痛感頓時減輕不少。
    胡亂洗了把臉,正要出去尋他們,柳美人倒是跑回來了,跑得滿頭的汗。
    出了什麼事嗎?我問,拿了條毛巾遞給柳美人。
    不好了……柳美人喘了好一陣,唐淩儀被、被天逸教抓了!
    被抓了?!這個唐淩儀盡給我惹麻煩!
    我回屋取劍要去救他。
    等等,我也去。柳美人也取來劍。
    在路上柳美人告訴我,原來唐淩儀曾經與天逸教教主的小妾有染,因此得罪了天逸教。
    天逸教是個什麼門派?
    我也說不清。天逸教的前任教主許文強還在的時候,天逸教乃是武林公認的第一教。並不是說它勢力有多大,而是許文強武功深不可測且又為人正直,不僅白道,就連黑道也對他頗為敬佩。隻是……
    隻是什麼?我問。許文強,這個人的名字倒是跟師爹的一樣。
    十三年前,許文強不知因何突然離開天逸教;也有傳言,他是被他同父異母的弟弟許文遠給囚禁或者幾經被殺,武林眾說紛紜,到底如何,至今無人知曉。而許文遠就是現任天逸教教主,行為怪異,說不上邪派卻也絕不是什麼正派人士,雖然姬妾無數,卻也有傳言說他愛穿女裝好男色……
    小心!我飛身將柳美人撲到,一支毒鏢正好擦著我的頭頂飛過。
    一路過來,不見多少守衛,這天逸教看似簡單卻到處布有機關,想要成功進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剛才定是柳美人不知觸碰到了哪個機關。
    越是深入天逸教,我越是覺得愈發熟悉,如果我沒猜錯,那石凳對麵的第三棵樹下的青石板下應該設有機關,如果觸到那個機關,樹上那個不起眼的小洞就會射出三十八隻毒鏢。
    我撿起一顆石子,運功將石子彈出。果真在石子嵌入青石板的一瞬間,樹眼裏齊刷刷地射出數十枚毒鏢,我一數,正好三十八隻。
    哈!我驚奇,這天逸教分明與師爹給我玩具一模一樣,隻不過擴大數千倍。我越發覺得師爹了不起了。真是這樣的話,唐淩儀應該就困在我對麵的那間屋子。
    那是一間刑房,門口有兩名守衛。那兩名守衛武功並不怎樣,柳美人三招就將他們搞定。我們潛入房中,眼前的景象不禁讓我們倒吸一口涼氣。
    房內隻有一人。唐淩儀雙手被吊高隻能腳尖著地,頭低垂著,已經昏死過去,渾身血肉模糊,哪還有一點采花公子的風流。我放他下來時才發現,他的手筋腳筋均已被挑,臉色煞白,嘴唇發紫,分明身中劇毒,氣息微弱得不似活人。
    唐淩儀,醒醒,快醒醒。我拍著他的臉,他確始終沒睜眼看我一眼。
    小草,你先別急,先出了天逸教再說。柳美人拉住我發抖的手,我這才回過神來。
    急急忙忙抱著奄奄一息的唐淩儀趕到最近的一家醫館。夜已深,醫館早就關門。
    大夫,快開門!柳美人砰砰拍著門,敲了許久老大夫才點著根蠟燭開了門。
    大夫快看看……
    我治不了!老大夫瞟了一眼,急著要把門合上。
    你還沒看呢!怎麼就治不了?
    老大夫又裝著瞟一眼,說,分明就是個死人,走走走,別觸我黴頭!
    大夫別關門!您再瞧瞧!柳美人用手扒著門不讓關上。
    這不是見死不救麼!我氣極,一腳把門踹開。
    老大夫被我這麼一來給著實嚇了一跳,手一抖,蠟燭掉地,頓時屋裏一片漆黑。
    他還沒死呢!還有氣兒!我吼。
    少、少俠息怒。老大夫摸黑撿起蠟燭再次點上。不是我見死不救,而是我醫術不精,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你還沒看呢,怎知自己不行?
    那……我試試,試試……
    接著燭光,老大夫剪開唐淩儀身上零碎的布條,因為血幹了的緣故,布條黏在皮肉裏,撕都撕不下來,一用力,剛長的血痂就剝落,傷口又開始流血。
    你盡管用最好最貴的藥,銀子我一分都不會少你!
    小草,你別急。柳美人拉我坐下,緊緊握住我的手。
    清理好他身上的傷口,老大夫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說,老朽真的是無能為力,他中毒太深,就算盡我所能,最多也隻能讓他再活七天。
    我愣愣地看著老大夫,又愣愣地看著唐淩儀。
    我知道大夫說的都是實話。隻有七天嗬,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噓!柳美人突然警覺,外麵有人。
    我透過門縫隻見門外數十支火把把夜空照得通紅。
    少俠,在下天逸教陸行天。藍衫飄飄,說不出的風神俊秀。
    好功夫!僅憑他的談吐氣息我便感受到了他深厚的內功。
    既然已被發現,也不必再遮遮掩掩,我大方打開門。
    在下李小草,不知陸大俠找在下有何事?
    無甚,不過是取回天逸教的東西罷了。
    我轉了一圈,攤攤手,說,不知我身上哪件東西是貴教的?
    李少俠不必操心,那東西已找到!
    陸行天一個躍身直衝房內,虧得柳美人反應迅速,及時將唐淩儀抱離那張床。
    陸行天一招落空,馬上化掌為拳再次襲來,目標不是唐淩儀,而是直衝柳美人!好陰險!柳美人為避這一拳一側身,手一鬆,唐淩儀掉地,眼看就要落入陸行天手中。
    我提氣出掌襲向陸行天,陸行天向後退去,我趁機抱起地上的唐淩儀。
    我本擔心陸行天再次來襲,陸行天武功高強,若是單打獨鬥,說不定還有贏的機會,隻是眼前還有唐淩儀,他要是再來,我恐怕會不是他的對手。但陸行天卻驚異地看著我,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你怎會落英神劍掌?你跟許文強有何關係?
    他……
    不,你別說。走!趁我改變主意之前快走。離得越遠越好,最好永遠別再出現!陸行天背轉過身。
    我和柳美人抱起唐淩儀踏出醫館,一直在醫館外麵的天逸教眾人攔住我們。
    讓他們走!陸行天命令道。
    可教主他……一青衣男子想要反駁道。
    我的命令你也敢違抗?
    不敢。你們都讓開。青衣男子說道,眾人果然都散開。青衣男子突然看著我,嘴角一絲上揚。詭異!這青衣男子讓我覺得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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