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崇二年五月十三雨
    啊~~我睜開眼睛，是被疼醒的。我看了一下手臂，青青紫紫，好壯觀的一片，全是李綿綿掐的。我恨恨瞪了一眼，他倒是一副心頭大石落地的樣子，輕鬆地籲了一口氣。
    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我氣，我若真死了還不是他害的。
    那你讓我死啊，我死不死關你pi事！
    你這人好不講理！我為了弄醒你忙活了一晚上。
    所以你把我掐成這樣？我越想越氣。
    再說了，你若真是死了，這不傳出去也倒好，這要是傳了出去，說我李綿綿采花把人給做死，你讓我如何再在江湖上立足？
    你……我氣結，踹了他一腳。李綿綿不妨，被我踹倒在地，摔得不輕。
    李綿綿從地上爬起，回踹我一腳後就要離開，我連忙攔住他。
    幹嘛？還要踹我不成？
    不是，這個給你。我拉起他的手，攤開他的掌心，在他掌心裏放了一顆瑪瑙珠子。
    你這人真奇怪。李綿綿笑了，拿起珠子看了好一會兒，我以為他會扔，不過他說，這珠子不錯，我收下了。
    李綿綿走後，我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天一直下著小雨，幸虧是在一棵大樹底下，不然衣服早就濕了。
    穿好衣服後，我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昨晚隻顧著追李綿綿忘了記路，這是哪兒啊。我走出樹林一看，還好這兒地勢高，往下望揚州城就在不遠處。
    我本想輕功回揚州城，可雨比剛才有所變大，我又不想弄濕衣服，所以隻好在路邊的樹底下躲一會兒。這時樹底下又跑來一人，此人衣服上雖有血跡，但他卻沒有絲毫受傷的跡象，顯然這血不是他的，而且從他的步伐吐氣來看，應該不會武功。
    他跑來時並沒注意到我在樹底下，看見我時顯然吃了一驚，手緊緊護住胸口，我斷定，那裏麵肯定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盯著我看了好久後，他問，你不是千城派的人？
    我搖搖頭。千城派是什麼東西？我隻知道千層餅。
    既然不是，那少俠能否幫在下一個忙，將我送回揚州城。
    我又搖搖頭，我可不想惹什麼麻煩，況且他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好人。
    少俠大可放心，我絕不是什麼壞人。若不信就去揚州城裏打聽打聽，我鳳歌在揚州城裏也算是有名號的人。你若安全送我回去，我自會送上厚禮酬謝。
    厚禮我不要，你就給我兩千兩算了。
    啊？
    就兩千兩，一分都不能少！
    好，成交！
    我護送到他家，他家叫什麼碧芳閣，裝修得真豪華真氣派。我知道他是個有錢人，隻是沒想到他這麼有錢，早知道就說五千兩了。
    少俠先坐著喝口茶，我去換身衣服。你們好好服侍這位少俠。
    是。
    是。
    兩個少年倒是長得十分清秀，一個叫小憐，一個叫小鳴，他們管鳳歌叫老板。小憐給我端茶，小鳴給我捶腿，我叫他們別忙，一起坐著喝喝茶吃吃果，他們剛開始還不肯，我叫了好久才坐了下來。
    聊了一會兒我們就熟絡了，兩個孩子都單純的很，我問他們以前是幹什麼的，問到這個他們臉色就變了，我不懂自己是哪裏說錯話了。
    還是比較健談的小鳴說，小憐以前是服侍聞琴公子的，他以前是服侍知琴公子的。聞琴與知琴都是碧芳閣的頭牌，人稱雙琴公子。揚州城裏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為了見他們一眼而擲千金，更有不少外地人士慕名前來，可是……
    自從三天前老板帶回那兩個人，小憐又接著說，老板就命我和小鳴去伺候他們，可他們還不知好歹，把我們趕出來，還打傷了兩名護衛，老板居然都不生氣。
    我知道老板看好他們，那兩人長得比起聞琴與知琴兩位公子也確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怕今晚他們一亮相就摘了碧芳閣的頭牌，到時候聞琴與知琴兩位公子就苦了……
    小鳴說著就開始哽咽，小憐眼看著也要掉金豆子，幸虧鳳歌來得及時，他們一見到鳳歌，眼眶裏的水就立馬收了回去。
    鳳歌換了一身火紅的紗衣，腰帶鬆垮地紀著，領口大敞露出半個雪白胸膛。鳳歌算不上絕美，但這麼一打扮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少俠，這是兩千兩的銀票，您收好。
    我正要伸手去接，卻忽聽門外一陣打鬥，我好奇回頭一看，我的娘哎，這不是我日思夜想的柳美人麼？還有一個不就是唐兄麼？柳美人追唐兄追到碧芳閣了？不對呀，他們怎麼看都不像是對打，反而像是在聯手對付那幫人，沒錯，就是在對付那幫人。照理說柳美人和唐兄的武功都不弱啊，怎麼到最後還是被擒了呢？太多的疑問我來不及思考，隻知道那幫人不簡單，鳳歌更是不簡單！
    把他們兩帶下去，小憐小鳴，伺候兩位公子洗漱，這個樣子晚上怎麼見人？鳳歌發話。
    我算是明白了，原來小憐小鳴說的那兩個人就是柳美人和唐兄。
    且慢！此話一出，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我，我看見柳美人和唐兄的臉色唰的一下都白了，我理解，被看到這個樣子也確實夠丟人的。
    少俠還有什麼事麼？
    鳳歌老板，這兩千兩我不要了。
    哦？那你要什麼？
    我要他們兩！
    哈哈哈，少俠你就別跟鳳歌我開玩笑了，他們兩個其中任何一個可都不止兩千兩。
    我是認真的，我沒開玩笑。
    鳳歌看了我一會兒，然後說，你有恩於我，我鳳歌也不是什麼忘恩負義的小人。既然這樣，我答應你，但是你隻準帶走一個。至於哪一個，你就自己選吧。
    隻能帶一個？！我的娘哎，真是難到我了。柳美人我自是想帶的，可我也不能丟下唐兄不管不是，選哪一個好呢？
    我看了一眼柳美人，他瞪著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看著我，看得我那叫一個心疼啊。
    我又看了一眼唐兄，唐兄雙眼滿是信任，他那麼信任我，我可不能讓他失望。
    思考來又思考去，我終於心一狠，對鳳歌說，讓他們倆都走，我留下，成不？
    鳳歌圍著我轉了還幾圈，最後定住問我，此話當真？
    當真！你快把他們兩放了。
    好，來人!鳳歌命人放了柳美人和唐兄，然後又命小憐和小鳴伺候我洗漱更衣。
    我一直看著柳美人和唐兄，看到他們出了碧芳閣，看到再也望不見他們身影……兩個白眼狼！走之前都沒人回過頭來看我一眼，我恨得牙癢癢。
    小憐和小鳴伺候我時都沒講一句話，直到鳳歌命他們出去時，小憐才悄悄地跟我說，你是個好人。
    你是個好人……廢話！我當然是好人。不是好人能為了救他們兩個把自己給搭進去麼？
    這是你的衣服，穿上試試合不合身。鳳歌說。
    我瞥了一眼，是件暗紅色的衣服，款式嘛……跟鳳歌身上那件差不多，就是該遮的地方都遮住了，該露的地方也全都露了。
    這是我的衣服，想不到你穿在身上正好合適。
    什麼？！這是他的衣服！我本來還蠻喜歡這件衣服的，一聽是他的，我就覺得這衣服惡心。
    碧芳閣晚上才開業，白天怎麼不開業？我奇怪。小鳴告訴我，碧芳閣看上去再高級那也是個窯子，當然晚上才開業。
    窯子是什麼意思？
    小鳴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幹嘛呀，人家確實不知道嘛。
    窯子就是妓院，妓院懂不懂，就是男人花錢找妓女嘿咻的地方，妓女就是賣肉的女人。當然，我們碧芳閣沒有妓女，隻有小倌。
    也就是說，我也是個小倌，是個賣肉的？
    小鳴和小憐齊刷刷地點頭。
    天呐！我可不想當個賣肉的，這要是傳出去我臉往哪擱啊，師父非得廢了我不可！
    我想逃，可現在為時已晚，我被鳳歌拉著手拽到了碧芳閣大廳中央的台子，台子下麵黑壓壓坐滿了人。我掃視一遍，沒一個認識的，我心灰了，難道我這輩子真要背上小倌的罵名，難道采花門真要斷送在我手上？我那叫一個欲哭無淚啊，就是想哭都沒有眼淚，不對，真要我哭還是能掉幾滴的……嘶~我很勁掐了一下自己，都到這個時候了我居然還考慮這些東西。
    啪嗒！兩滴水滴了下來，又有兩滴沿著臉頰往下淌，我舔了一下，鹹鹹的。
    你怎麼出了那麼多汗，快擦擦。鳳歌在我旁邊小聲說。
    我急呀我，擦了一把額頭，真的好多汗，我長這麼大還真沒一下子出那麼多汗過。
    台下的人在競價，說是為了我的初夜。其實我很想告訴他們，我的初夜早就沒了，別爭了，沒意思。最後是一個臉上長大痣的男人爭得了我的“初夜”。
    其實對我來說，那人要是長得好看點我也就認命了，可那男的不僅長得很對不起大眾，臉上還有一顆比黃豆還大的黑痣，走近看時，那黑痣上頭居然還長了兩根粗毛！笑的時候粗毛還會抖動，我差點吐了出來。
    走進房間關上門，我正打算給他一拳後逃之夭夭，他卻一下子擋住了我的拳頭。
    小草，是我，柳道泉。他見我不信，就伸手摘掉了臉上的人皮麵具。
    還真是柳美人，我果然沒看錯人，柳美人真的來救我了，我好激動，好想抱著他猛親。
    我正要伸手去抱，他卻一轉身，害我撲了個空。
    現在外麵守衛比較鬆，柳美人帶著我從窗戶逃了出去，逃到不遠處的巷子裏，唐兄早已準備好馬匹在那兒接應。原來唐兄也沒忘了我，我心裏又覺得熱乎熱乎的。
    唐兄說鳳歌跟震天幫的關係匪淺，碧芳閣裏的一些護衛都是震天幫的一等好手。而震天幫又與千城派向來不和，十幾年來一直紛爭不斷，震天幫的勢力在江浙附近，千城派的主要勢力在京津地區，所以隻要我們一路往北走，逃到千城派的勢力範圍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