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章玻璃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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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知問道,“怎麼了?”
晏序堪堪回神,無措地抓了抓頭發。
外麵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何知最喜歡晴天,然後就是這樣下著小雨的天氣,他並不喜歡暴雨如注的天氣。
因為暴雨如注時,晏序的腿傷會發作的很厲害,這讓他尤其討厭。
何知高中的時候就曾做過一個夢,外麵下著雨,他跟晏序就在這樣的天氣裏窩在沙發上,小小的一個卻很柔軟,他就坐在晏序懷裏,關了燈,屋裏燈光昏暗,隻有一盞落地燈開著。
他們開了電視看恐怖片,他膽子並不小,沒有因為那些驚悚畫麵嚇得心驚膽戰,盡管如此,夢裏的晏序依舊輕輕拍著他。
最後那部影片的結局是什麼他並不記得,隻記得晏序緊挨著自己時傳來的溫度,他在自己耳邊哄著他不要怕的聲音。
聽見血液流動的動靜,聽著彼此的心跳安然入睡,等到天亮之時,身邊陪著他的人還是晏序。
這個夢太過美好,以至於他醒來的時候猶覺遺憾,想要睡個回籠覺重現那場美夢卻還是失敗。
何知總在某些方麵過於遲鈍,他明明喜歡文藝片,卻還是在夢裏和晏序看了對方喜歡的驚悚片,隻是他未曾注意到,也不會把這個夢告訴晏序。
他在夢裏不動聲色地愛著晏序。
這是他的秘密。
天不知不覺間黑了,何知移步到窗戶邊,聽著雨落在玻璃上的聲音,忽然眼眶發酸,他到現在也依舊耿耿於懷。
那些不為人知的瞬間,十分短促而美好的,卻在他的猶豫之間悄然逝於指縫,直到很久以後他才遲鈍地反應過來。
於是他轉過身,和晏序四目相對的瞬間揚起一個溫暖而誠摯的笑,他說:
“晏序,我真的,很愛你。”
他說的那樣緩、那樣輕、偏偏又那樣鄭重。
伴著稀疏的雨聲,一同入了兩人的心。
何知直直地看進晏序眼睛裏,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說過,以後的家裏一定要有一個花房?”
晏序點點頭,他當然記得,那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三個月,何知喜歡那些浪漫的事,他曾一直以為晏序學不會浪漫,回首時卻悵然發現,他就是浪漫本身。
他那時候囂張地向晏序下達任務。
——“以後我的家裏一定要有一個花房,春夏的時候,早上起來的時候我要看得見花瓣上的露珠,日落時,我要看得見花間的光影。”
——“晏序,你的那些滑板得為我的畫板騰出位置,跟我一起出去寫生,我喜歡的東西你也得跟著我一起喜歡。”
——“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要記得給我的花澆水,還要拍照給我看,你要是忘記一次我就一整天都不要跟你說話了,超過三次的話我就跟你分手!”
……
何知想起那些年少時的話,他其實並不覺得那有什麼過分的,隻是恍然發現在他的規劃裏似乎很少有晏序的喜好,他執拗地需要晏序遷就自己,並將其視為理所應當。
回憶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悶聲反省著:
“我那時候是不是有點……”
他想找一個詞來形容那種感覺卻又找不出一個很合適的詞,說幼稚太淺顯,說自私又太濃烈,一時間有些糾結。
他現在對花房早就沒有了那麼深的執念,或許一開始就隻是單純地沒話找話,可是在後來,晏序真的找到了一處符合他要求的房子,帶著一間不大不小的玻璃花房,他看到那裏的第一眼,玻璃折射出來的光讓他不禁想起那個下午。
他會很認真地照顧那些花草,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
看著何知一副做錯了事而低眉順眼的模樣,晏序隻希望那天可以快點到來,那些花草散發的清香與何知想要看到的光影,可以讓他的愛人開心一些。
“不會。”晏序似乎明白他在糾結什麼,替他擦去順著眉骨流下的水珠。
“我從不覺得你說那些話有什麼不妥當的,如果你認為事事以自己的感覺為先是一件讓你感到愧疚的事,那我或許需要告訴你,這不是什麼值得歉疚的事。”
“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時是開心的,要比以前一個人的時候更開心,這才是我引以為傲的事。”
“我拿得出手的事情不多,但我希望,在愛你這件事上,我能一直做到最好。”
外麵的雨聲似乎都在這一刻消失了,何知的世界裏隻剩下晏序的告白。
“何況,”他笑起來,梨渦浮現時何知微微失神。
“在你的那些話裏,我能看到自己的身影,你不知道,我那時候聽到這些話,有多開心。”
晏序抵著他的額頭,感覺到何知皮膚上的水汽傳到自己身上,他喜歡跟何知湊在一起的感覺。
他從不覺得那些話有半點過分之處,何知怎麼樣都是他最喜歡的模樣,他再倨傲再驕縱又如何?反正沒有妨礙到別人,不必他人來承受,何知不需要為此感到介懷。
“還有一句,你剛剛說的那句,作為回應,我需要告訴你……”
——“我愛你,同你一樣,你有多愛我,我就有多愛你,往後的日子裏,隻增不減。”
何知整顆心都滿了。
然而不得不提的是,在這個美好的令人心顫的夜晚,出現了一個小插曲——
正當何知打算送上一個繾綣的吻時,晏序卻躲開了,他的身體微微往後一閃,似是終於忍不住一樣將何知的脖頸按向自己懷裏,輕聲問道:
“你帶來的包裏,左邊第二個夾層裏,放了什麼?”
何知隻覺得腦袋裏傳來“轟”的一聲,隨後,他的整張臉和脖子甚至是胸/前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
晏序一句話就讓他瞬間喪失了語言能力,結結巴巴的詞不成句,他害羞時就像躲開,奈何晏序早就預料到,手一直以一種不容反抗的姿態按著他,明明沒有使多大力氣,可何知還是覺得自己掙脫不開。
夾層裏放著潤/滑/劑。
“我以為,你會想做……”何知花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斷斷續續說出這句話,放在他後腰上的手,指尖都在發顫,說話的聲音小到晏序差點聽不到。
剛剛接電話的時候看到胳膊上的藥被擦掉了點兒,去包裏翻找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這個。
不得不說,晏序看到的第一眼也不免發愣,以至於當賀喬在電話那頭抱怨時他竟有些聽不進去,每個字都聽到了,但連成一句話時他有些不能思考那是什麼意思。
直到木木地拉上拉鏈之後才逐漸恢複正常。
他們之前的每一次分別換來之後的相聚他都做得很凶,何知來之前以為這次仍舊是,他又不好意思明目張膽地放在包裏,隻好遮羞一般地放在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誰知道會以這種方式被發現。
一點兒不誇張地說,他差點沒原地升天。
晏序的手很安分地搭在他的脖子上,撫摸時隻覺得手指觸摸到的每一寸皮膚都是滾燙的。
何知說完那句就再不肯多說一句,下巴抵在晏序的肩膀上安靜極了,呼吸的動靜都變輕了。
晏序忽然有些後悔,他知道何知大約是覺得難堪。
這該是他的錯。
於是,他盡可能地以一種極為溫和又具有安撫性意味的語氣說,“不用覺得害羞或者難堪,真要追究起來那也是我不對,之前那幾次多少有點不知輕重了。”
“我們在談戀愛,戀愛裏不止有/性,你一直都知道的,愛比/性重要得多,我想給你的遠不止於此,你也不必總是遷就我。”
他慢慢鬆開何知,俯下身認真地注視著何知的眼睛,在這短暫的對視中,何知恍若看到眼前的人那雙瞳孔和他記憶裏的少年的那雙重疊起來,經年累月,時光更迭,那抹認真和赤誠從未改變。
他想和何知一起做很多事,比如陪他去看一直想看的日出,一起在畫室裏為一幅畫耗費一個下午,一起做一頓不算豐盛但能讓他開心的飯菜,一起養貓做鏟屎官。
這裏麵的每一件事都同樣重要,同樣珍貴。
何知在這些話裏逐漸放鬆下來,晏序說的他都明白,那些瑣碎的小事對他而言從不敷衍,他知道,晏序做得到。
他從不輕易許諾,但言出必行。
“嗯,知道了。”
他同樣認真地回答對方,隨後他讓晏序閉上眼睛,他照做了。
何知捧著他的臉,吻上晏序的眼睛,清楚地感知到他顫動的眼睫和呼之欲出的心髒。
“你心跳好快。”手覆上晏序心髒的位置,感受著對方的心跳。
“嗯,因為得到了小何老師的吻,它很開心,裏麵都是你。”直白又幼稚的話,何知卻很受用。
於是晏序得到了更多的吻,細細密密的,纏綿溫柔的。
他們靠在床頭和衣而睡,後來何知聽見窗外逐漸變小的雨聲,摻雜著晏序的心跳聲,交換著彼此的體溫。
那晚他們僅限於擁抱和親吻,卻依舊覺得和彼此最是親密。
作者閑話:
原來已經第99章了誒!
晏序目前還沒有買到帶有玻璃花房的房子,這是後麵才有的。